《平安传》第504章


三更,取太平平安之意,寄托希望一年少灾害的心意。反正这些习俗都有吉祥的寓意。
张宁忙着赶工“教材”,定好了开春要亲自对水师将领进行栽培,虽然出发点是为了进一步与中层武将建立门生联系,但事情既然要做,总不能走走过场了事。前阵子他风流快活,现在临近武将们到武昌的日程了,训练计划课程还没准备好,只好赶工。
等到姚姬等人赏灯回来,他就不能不去陪她吃夜宵了。建文帝那里倒不必再去了,下午去礼仪性地问过安;不过姚姬却关系又不相同,需要陪伴一阵子,毕竟是元宵佳节。
姚姬那里一帮妇人,在门外的时候还听见她们有说有笑,张宁一到门口,厅中的气氛就冷下来。果然自己还是不那么亲善的人么?
张宁走上前,只需对姚姬行上下之礼,然后别的人在身份上都属于平辈,他只需接受别人的见礼就行了。大家都不敢多嘴,显得有点拘谨起来,只有姚姬淡定地随口说道:“本想今晚在宫里也筹办一个灯市,你看宫里也有这么多人,大家猜猜灯谜博个彩头也好;不过我一想,仗还没打完,后宫还是消停一些得好。”
“母妃想得周全。”张宁忙道。
他回顾周围,罗幺娘也在,却不知是自愿来套近乎想铺好路子,还是杨士奇叫她来的。更玄乎的是,上回那个能看病把脉的萧青也跟着来了;这娘们不是刺客么,张宁没和她计较给放了,这回倒若无其事地又来了,难道是惦记着想让自己救她爹?
女人们都打扮得很整齐,虽是晚上却大多脸上都有淡妆,可见是精心收拾过的。张小妹悄悄注视着张宁,但他没敢与她眉目传情;因为这厅堂里的妇人们虽然个个装作不理睬,可是显然人们都很关注他,稍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察觉。朱南平在周二娘身边默默无语,张宁倒大方地专程和她说话,问过年得了多少压岁钱。朱南平低着头答:“贵妃娘娘给了元宝,婶娘给了金锁。”
姚姬又问:“早上你就去衙门,忙什么事?”
张宁便答道:“当然是国事,前几天想起民间过年的情形,忽然想到了煮粪的法子,赶紧和大臣商量实办。”
“什么?”姚姬微微疑惑地看着他。
“煮粪。”张宁只好解释道,“就是人畜的排泄之物,农人主要靠它来施肥,肥不足收成也不好。把粪煮熟后再用,肥力不止倍增,能极大提高肥力。我突然想到大明还没有发现这个法子……”
“哎,行了。”姚姬摇头笑道,“别说了,一会儿还叫不叫大家吃汤团了?”
张宁这才发现女人们都作恶心的表情,忙道:“我好像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实在抱歉。”他认为粪水也是关系民生的事,倒没什么好龌龊的,不过在场的女人们抵触也可以理解。她们现在都已成贵妇,又不事生产,十指不沾泥无须去理会那些东西。不过经济决定上层,若是张宁权力集团经营不当,这些妇人也没有条件风花雪月的。
他见众人有点拘谨,谈笑也不尽兴,若是这样干坐着等三更,恐怕有点难捱,便说道:“我有个提议,大家一起玩牌如何?”
说罢临时兴起,怀着恶作剧的心情坏笑看着罗幺娘。罗幺娘撇了撇嘴,当着许多人的面倒是忍住没发作顶嘴。稍后张宁才意识到上次玩牌淫乱之事姚姬也知情,忙收敛了起来。但见姚姬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方泠道:“大概只有玩叶子牌,四个人一桌,小妹和郡主不会,白次妃应该也没学会罢?”
“我们不玩叶子牌,这么多人重在参与,另择一种简单有趣的游戏。”张宁道,回头对站着的一个白衣侍卫道,“去拿一副牌,一支笔和丹青颜料过来。一会儿你也可以一起来玩。”
待到侍女拿了道具过来,他便数了一下在场的人数,然后随意挑出同样数目的牌来,一边拿笔涂颜色,一边解释道:“这个游戏叫‘天黑请闭眼’,很简单。红牌表示穿红色官袍的知府,作为裁判;绿牌是胥吏捕快;黑牌是穿夜行衣作案的刺客;没涂颜色的是平民……”
在张宁看来,叶子牌和后世的麻将有相似之处,实则是一种赌博;而自己说的杀人游戏实则是一种社交游戏,似乎要有意思一点。在游戏的过程中,每个人可以辩解和插科打诨,都有机会表现一下自我,而不至于感觉被忽略被遗忘。它会拉近人们的关系,得到一些简单的关心和乐趣。
大家都是很聪明的女子,张宁只解释了一遍她们就明白规则了。一开始她们倒没表现出什么兴趣,不过既然是张宁主张的,而且眼下大伙儿坐在一起也无事可做,所以没有拒绝的理由。随意玩玩也比干坐着好。
但两盘之后,人们进入状态了渐渐觉得有趣起来。张小妹装无辜娇憨,姚姬故作义正词严,罗幺娘言辞辛辣,各展其长。厅堂里渐渐热闹,笑声也重新出现。连被拉来凑数的侍女,也一改平常规矩木讷的样子,叫人们感受到她作为一个人的个性。
张宁一次被人指认是“杀手”,还趁兴拿萧青洗涮玩笑:“我看起来是大灰狼,其实你们都冤枉我了。倒是那真正的刺客不仅知书达理很有闺秀风范,还会把脉看病呢,所以仅凭感觉可是不对的。我说错了么?”
说得那萧青一脸红通通的,轮到她说话时,说自己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云云。
一人说几句,玩笑取乐,时间过得非常快,三更仿佛一会儿就到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春风之季
春风拂过田野,驿道两侧的庄稼地一片新嫩的翠绿。黄的阳光、绿的新芽、褐的泥土、白的水田,户外的景色色彩明快清晰,十分漂亮。这样的风光消去了许多行人的舟马疲惫。
在地里锄地的戴草帽的短衣农夫被路上的行人吸引目光,直起腰来休息,一面好奇地看着仗剑骑马的行人。驿道上两匹马一辆车,车里的人瞧不见,骑马的两个汉子年龄都不大,前面的方脸长得瘦、后面的是个壮汉,瘦子三十出头,壮汉估计只有二十多岁。在大明朝仗剑而游的多是取得功名的文人,武人反倒很少携带武器游历,但这俩人看起来却不像是文人,倒像是武昌朝廷的将领。
他们正是朱广洋和表弟赵虎。年长的瘦子是朱广洋,水师第二营指挥使也是军权很重的人物了,这二马一车的行头倒是显得很简陋。不过军中据说去年周将军从澧州去武昌也只带了一个随从,朱广洋觉得自己只是个指挥使哪里比得上人家周梦雄,自然没资格弄得比周梦雄进“京”还风光。
马车上除了赶车的马夫,有两个妇人,便是朱广洋和赵虎的内人。调令他们来武昌受训的公文写得怪,要他们把妻子也带过来……初时朱广洋觉得是把家眷送到武昌是为了做人质,毕竟新军很重要,据说花了很多钱。但后来想想不对,军令上只叫带妻子,没叫带儿子。一个妇人能做什么保?真要做人质,肯定叫儿子送去了。
特别是赵虎家的婆娘,当年就花了十个铜板!赵虎家以前打铁生意也不好穷得叮当响,要不然他也不会去当兵,而且是出海;出海讨生活的士卒大多不是什么好家境出身,要不也不会去,想想万里海水就靠一条船活不是九死一生的事?当年郑公公手下做小兵的还有犯了事的流放犯。赵虎的哥哥娶了个嫂子,他自知家里已经拿不出钱讨媳妇了,便跟着郑和的舰队出海看能不能捞一把。
结果受了伤,在郑和舰队从吕宋返航后,赵虎就上岸准备回乡了。在半道路过一个正受饥荒的县,很多人逃荒,饿死了不少人。赵虎在路边看见有对十几岁的兄妹在那哭,原来是爹病饿死了,赵虎本来就没钱讨媳妇,又见那小姑娘长得还不错,顿时动了心思,便热心地上去帮忙砍树木钉棺材,把那老头入土,还将随身带的干粮分给两个小孩;言谈之间得知这家子姓姜,便提出要娶姜家小姑娘。赵虎身上只有十个铜板,但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那小妹妹跟着逃荒说不定饿死了怪可惜,跟着自己肯定能养活之类的。愣是靠十文钱为自己弄了个老婆回家。
这回马车上带的两个妇人,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姜二娘,赵虎的媳妇。
现在姜二娘跟着赵虎的日子当然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赵虎在岳州时大小是个队正,手下两个总旗一百多号人,每个月固定收入就是五两,领不到钱也能领米、布等实物,一月单是正当收入就抵普通百姓一家的年入;在岳州军中还白给了一大块良田好地。
这回凭借自己和张宁的旧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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