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则灵》第22章


“陛下这话可真轻巧,机车假若不烧冰魄,即便用的是煤炭,也耗费不小。再者其燃烧时黑烟滚滚,老旧些的机车行进时更是尖利难听,惊扰民众。这样的机车,如何成为百姓日常之物?”灵则斩钉截铁道,“更何况,换了龙脉走向,这京城未必还在龙穴上。如此一来,屏山就更不能修,除非陛下想拿祖宗基业做赌!”
江眠道:“假若要让机车成为百姓日常之物,需得将机车速度燃耗提升,可如今的工部……恕臣直言,这工部,仅仅只是个名头罢了。”
世家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研究白白拿出来的,叶景枢要么让工部弄出来,要么花高价从世家手里买。
一时间,议政殿朝臣都站到了江眠这边,齐齐让叶景枢放弃。
灵则捏紧手心,看向台上的君王,见他冷冷一笑,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来人!”
叶景枢的话音一落,殿内瞬间冲入无数黑甲兵,腰间别刀,手执长矛直指殿内众人!
御座上的帝王虽然在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还请诸位爱卿好好想想,这屏山隧道,是能修还是不能修?”
☆、第 20 章
20
议政殿内鸦雀无声。
十指交叠撑着下巴,叶景枢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众臣明明慌乱却要强装镇定,只觉得好笑。
日头渐高,议政殿外大广场的钟楼当当的敲了两下。
“时候也不早了,诸位爱卿想得如何了?”
他这一句提醒,犹如催命铃一样,有几个撑不住的当即跪了下来,腿肚子还不断抖着。尖利的矛头离脑袋不过一指的距离,稍有异动便会直接穿刺而入。不论是寒门还是士族出身的文职官员,大概没有想过有一天在皇宫自己也会直面如此锋利的尖刃。
自西秦过来的皇帝陛下果然有胡蛮血统,一言不合就直接砍人。
都不讲道理的!
灵则一动不动,忽而想起一年前叶景枢也是这样。
长剑一指,莫敢不从。
今日叶景枢是铁了心要逼朝臣服从了。
文死谏武死战,在场的也不是没有想一头撞上金柱的,奈何叶景枢看得紧,被矛头扎穿脑袋完全比不上脑袋磕破流血来得好看。
“想好就说出来,说完就可以上路了。”叶景枢道,至于是回家的路还是地狱的路,就看各位的选择了。
勇气是会慢慢流失的,如果说黑甲兵冲进来的时候,不少人的怒气瞬间冲到顶点,可能就这么“慷慨就义”了,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有些人完全是身体已经下跪臣服,唯独嘴巴还死犟着闭紧。
——就看谁先开这个口子了。
闪亮的尖矛还带着铁腥味,唐存安在稳定了心神后,向后面的部下使了个眼色,中书省率先拥护皇帝陛下的决定。
叶景枢“呵”了一下,对唐存安表示了赞赏,大手一挥,让中书省的官员安全回家了。
有了这么一个榜样出来,之前不少立场不稳的,犹豫几瞬后倒向叶景枢这边。
一眨眼,议政殿的官员就走了大半。
薛寄风看了下后边一直面无表情的许尚书,轻轻叹气后还是没动。这小子是个死心眼,只要江眠没动,他就不会动。
叶景枢大概也看出了些门道,转而问叶西洲:“皇兄以为呢?”
怕叶西洲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叶瑞文先他一步开口:“陛下也是为了臣民着想,这屏山隧道迟早都要开的,早开些也好多受益些。”
这是在劝叶西洲了。
他垂着眼睑,沉默了许久。
除了叶景枢叶瑞文,在场就叶西洲这个王爷地位最高的在反对了。
叶景枢很有耐心,还贴心地让宫人给叶西洲上了茶:“没关系,毕竟也不是小事,皇兄慢慢想,务必要万全才是——这也不是一代人的事儿。”
叶景枢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叶西洲可不是。
灵则瞥向叶西洲,看他无奈苦笑轻晃脑袋说了同意。
“国师大人呢?”解决了叶西洲,叶景枢回过头来问他。
现在这个局势,已经无可挽回了。
任你有再多的计谋策划,在简单粗暴的武力面前,都没有用。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灵则起身面对上面的君王一拜:“陛下圣明,大魏必定绵延万世。”
他这么一说,叶景枢却听着很不是滋味,感觉灵则并没有那么很真诚,甚至还有些反讽的味道。他往日都是直来直往的,中原的弯弯绕绕着实让他有些伤脑筋。叶景枢有些拿不定主意,灵则这样应该是服了软吧?
“这怎么说也不是个小工程,国师觉得屏山隧道能否顺利,这个龙脉如何解决?”叶景枢还没忘了这一遭。
灵则道:“陛下真龙降世,想来上天也会知晓陛下为民之心,龙脉转移,惠民万千,陛下心想之事,必定能成。”
叶景枢满意点头,转向最后一个还死撑着的:“江侍中以为呢?”
最后一个理由都被国师亲口否定了,江眠也没了坚持的理由,不甘愿地赞同。
江眠的立场一变,后面跟着他的也呼啦啦地跪下附和,薛寄风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跟在许源后面跪下。
没了反对的,叶景枢再问:“多谢国师的吉言,屏山隧道一定能顺利完成。不过,既然屏山隧道如此重要,国师觉得谁适合来主持?”
这是直接问他意见?叶景枢不是巴不得他离这些臣子远些吗?
轻轻皱了皱眉,灵则道:“朝政民生,臣不敢妄言。”
“那便由楚王负责吧。”叶景枢颔首,手指随意一点,而后挥手道,“行了,今儿就这样吧,都散了吧。”
一众朝臣听到最后一句,连忙谢恩告退,也不顾叶景枢为何会突然点楚王了。
议政殿一事,再次令众臣知道,皇帝陛下不是一个多好脾气的人,惹得他不快,直接让人消失反而比长篇大论讲道理更快更方便。
而凭借暴力镇压朝臣解决事情的叶景枢也没太舒心。
处理完国事还有家事,皇家的是都不是小事,半点都马虎不得。
贺太后端坐在上首,揭起茶盖徐徐喝了口茶,看着底下茫然的叶景枢,漾起一抹浅笑:“陛下对这京中世家不了解也是正常,只是德康年纪也不小了,总得先相看一下,毕竟年岁不等人。”
斩衰三年,整整二十七个月,德康公主原本就不怎么受重视,婚事迟迟没定。如今先皇驾崩已经快一年了,女子婚事繁琐,是该备起来了。
叶景枢想得简单,直接问德康中意哪个,他下旨赐婚,让她风光出嫁就完事。
——然后他就被贺太后笑着忽视了。
“一国公主,所嫁之人怎能普通?”贺太后拿出一本名册来,掠过叶景枢问德康,“京中未婚世家子弟皆在此,我们娘俩好好参详参详。母后定要为你挑个如意郎君。”
陪同德康一起来的福康公主跟着靠过去:“都是儿臣不孝,要劳烦母后费神。”
叶景枢瞄了一眼德康,这丫头安静内敛,自他入宫后就没麻烦过他。他平日忙于朝政案牍之间,后宫给了贺太后管,也是想着方便,毕竟只是几个女子,他犯不着去为难。
德康低着头几步走近,册子翻完,一个合眼缘的也没圈出来。
叶景枢眼观鼻鼻观心,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黑甲兵入议政殿被瞒得严严实实的,现在不少臣子心里都打鼓,摸不清这位皇帝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也许叶景枢百年之后,史官会几笔记录下这么一件事后人会作出暴虐的评价,但是在此时,没有人敢再让这位皇帝再次发怒。
说起来他也有些日子没见过灵则了,以往他还真没惦念过,不过眼下屏山隧道即将开工,也不知国师大人准备得如何了。
前几天摘星楼刚把最近的占卜结果交上来,说的都是些有的没的——
紫气西散,北斗南移,紫微星黯淡无光……
叶景枢不信这个,没看两句就扔了,倒是一边的王河战战兢兢的,趁叶景枢不注意,又将那些纸张一一收起,郑重收好。
全国的秋课已经陆陆续续交上来,户部那边硬是拿出了今冬所需的钱粮。只待天冷放晴,工部绘测完毕,便可开工。
叶西洲作为监工,也随着工部陈一意带领的勘测队伍一起出发了。
要是顺利的话,今年也就这样过了。
——总算又是一个安稳年。
叶景枢漫无目的地想着,眼神无焦距地凝聚在架上缓缓点头喝水的饮水鸟上,好似看的入神了。
“陛下?”贺太后不满地皱眉,她喊了好几声,叶景枢都没给个反应,脸色不由得黑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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