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龙则灵》第24章


直到那场大火。
那一夜是如此突然,天降大火,没有一个沈家人逃出来,所有人都悄无声息地化为灰烬然后被一场大雪掩埋。
如果当年有沈家人逃了出来,并且知道真凶是谁,一直在伺机而动……
如果婚约只是障眼法,如果陈一意不叫陈一意呢?
隐姓埋名,他想要做什么不就很明显了?叶景枢垂下眼睑,盯着茶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母亲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让她做出这么决绝而无奈的的选择,是不是意味着,沈家灭门,和先皇也脱不了干系?
“咔——”
茶盖一扣,叶景枢猛地站起来,屏山地质复杂,打隧道难度不小。他点叶西洲是因为他认真负责,想来叶西洲也不会把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当做儿戏。将他调走,也可以应付贺太后希望儿子能有作为这一心愿。
但是工部绘测的带领人是陈一意!
楼心明你丫的!
来不及多想,叶景枢起身向贺太后告退。
只要陈一意有心,弄出点“事故”出来易如反掌。而点名叶西洲的叶景枢,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世家和贺太后不会放过他。
“陛下这就走了?”德康公主太过倔强,贺太后近乎要厥过去,“我们这边选了好几个好儿郎来,陛下看了再走如何?”
“太后。”叶景枢打断她,“朕以为,德康的婚事还是由她自己决定的好,毕竟要嫁的是她,太后娘娘准备嫁妆即可,也无需多在此劳心。”
他,见她没有认为他是在敷衍打发,稍稍点头,大踏步出门。
“赶快派人把楚王叫回来,快些。”叶景枢紧走几步,抬头望天,云层早已被浓墨浸染涂抹,灰压压一片。
——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第 22 章
22
王河满头雾水,楚王刚领了皇命出去,叶景枢就叫他回来,他要拿什么理由去请人家回来?
眼见王河还愣在在那里,叶景枢不禁上火大喝:“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
“可……可这是为何啊?”王河都快哭了,没有正经理由,听着特别像是叫叶西洲回来送死的。
“为何为何?!随便编个你不会?!”叶景枢踹了他一脚,“赶紧去,就说朕想他了!”
天色愈发阴沉,叶景枢的脸也跟着黑几分,剑眉长挑,眼神凌厉如刀,冰冷刺骨。
王河打了个寒颤,不敢再问,带领几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滚了。
楼心明做这事之前都不和他商量,他能想到的,楼心明会想不到?越想越气,叶景枢一掌拍在廊柱上。
“砰——”
粗大的柱条发出一声闷响,木屑横飞,叶景枢的关节也被木刺扎出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陛下!”剩下的宫人慌成一团,叫御医的禀告太后的都有,甚至还有的往摘星楼去通知国师了。
明明不是看中陈一意这个人,德康公主仍多次强调他的婚约,要说其中没有原因,叶景枢是不信的。
这个犹如困兽笼的皇宫,果然没有一个是简单货色。
可是……德康公主为什么要特意提醒他这个?明明可以安然无恙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顺势嫁人退出的。
叶景枢想不明白。
原本的安稳年是没了。
——这是叶景枢看到灵则的第一个想法。
那群慌了神的宫人果真把灵则请了过来。
衣袂飘飘的国师手持拂尘,身后是捧茗焚香的道童,缓步走来:“灵则听闻陛下的手又伤到了,特来探望。”
叶景枢脸色跟外面的天色是一个颜色,现在他是看谁谁都烦,再一想到沈家一事灵则也脱不了干系,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灵则其实也不大愿意来,奈何宫人苦苦哀求,他要是不来便死死堵在摘星楼大门。
黑甲兵入议政殿使两人彻底撕破脸陷入冷战,奈何面上还要端着做样子。
“不过一点小伤,已经无恙了。”叶景枢抬手,示意灵则看他已经包扎好的手掌。
灵则微微颔首,转身就想告退。
叶景枢也不多留,令人送他出去。
“国师?”灵则没走几步,便撞到闻讯而来的叶瑞文。
叶瑞文也是被忙乱的宫人通知过来的,还以为叶景枢又出了什么事,眼下碰到灵则,不免多问几句。
灵则向叶瑞文俯身施礼:“陛下龙体无碍,晋王不必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叶瑞文在心中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转而问起灵则,“陛下召见国师,除了手伤外可还有别的事?”
“没有。”灵则脚步一顿,问道,“王爷可是是听说了什么?”
“这倒没有。”叶瑞文摸了摸鼻子,“眼见这天也渐冷了,神仙散也不能断了,我府上的神仙散刚吃完,想请国师为我配几副,要若是陛下也要,那本王不就要延后了。”
灵则道:“陛下不吃这些,王爷尽可放心。王爷哪日有空,我登门拜访,为王爷诊脉配制。”
叶瑞文唏嘘道:“如此便好。这神仙散也不知是哪位神人捣鼓出来的,有了神仙散,天再冷也不怕,也省了不少炭火冰魄取暖。”
灵则嘴角扯了扯,没说话。平民百姓可不会通过服价值不菲的神仙散来御寒,也就这些有钱的世家贵族才会服食。
“说起来老国师羽化也要一年了,眼见这天又不好了,没几日又是寒衣节了,还请国师在此前完成配置。”叶瑞文捻着手指算日子,“若是国师这些日子要忙——”
“不忙。”灵则淡淡道,“王爷不必忧虑,师父已故去,何况王爷也是师父敬重之人,灵则自然是以王爷为先。”
叶瑞文摆手笑道:“国师不必如此,本王听闻国师是从小就跟着老国师的,想来必然是视其如父,要是破坏了国师与老国师叙述天伦,本王心里也过意不去。”
“哦?”灵则勾唇轻笑,不再推辞,“既然如此,那灵则就多谢王爷的美意了。”
“嗐。国师客气了。”自从叶景枢入京后,叶瑞文已经很久没和别人这么文绉绉地东拉西扯了,“本王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国师和家人联系,想来也是伶仃之人。国师年纪和陛下相差不远,本王也托大说一句,国师就跟我侄子辈一样,又是在宫里长大的,说是在我跟前长大也不差。”
“王爷这话说得……”灵则微微低头,“王爷的心意,灵则心领了。”
叶瑞文眯眼一笑:“时候也不早了,本王就先走一步了,陛下那边本王还得去看看呢。”
“恭送王爷。”
待到叶瑞文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灵则低声对南斗说:“刚刚王爷都这么说了,就照他说的去做吧,寒衣节给师父上一炷香。”
“哈?”南斗抓着头发,“大人之前不是说过,师祖他老人家是羽化飞升,凡间香火受不得,这一下要准备的话,要准备哪些东西才行?”
灵则眼皮都不抬一下:“就一炷香而已,费什么功夫。”
“一……一炷香?”
“多了他受不起。”灵则手捻拂尘,轻轻一甩,麈尾轻扬,带起一阵细风,“到时候你上完香顺带打扫干净吧。”
“我?”南斗的心跳忽然加速,“可我……我不算是正式弟子,上香这个事儿我……我来做不好吧?”
他是称老国师为师祖没错,可灵则也没正式收他为徒。
“好像确实是这样。”国师的话飘散在风中,他抬眼望天,“可这最近也没个天晴的日子,收徒也不是能草率的……”
南斗呼吸近乎停滞,喉头发干:“收……徒?”
“寒衣节前,会一直下雨,还不小呢。收徒暂时是没办法了,你先上香吧,这个要紧。”
===
叶景枢手受伤的消息满天飞,明明不过一点小伤,被这么一宣扬,仿若不治之症一样。
烦不胜烦,好不容易打发了贺太后那边的人,结果贺太后那边的人刚走没多久,叶瑞文后脚跟就到。
“皇叔怎么也来了?”
叶景枢的手伤着,公务也不敢落下,只得挑重要的折子简略批过。
叶瑞文一进殿便跪下:“陛下,臣已经查清楚,国师灵则与沈家灭门一事无关,还请陛下莫再追究。”
“皇叔为何这样说?”叶景枢头也不抬,继续批改,手受伤之后,他的速度就慢了很多,身边又没几个可靠的,只能自己扛了。
“灵则他是被老国师收养的,”叶瑞文道,“臣多少还有点印象,他是十六年前被老国师带回宫的,当时还是个豆丁孩子。”
“十六年前?”叶景枢非常敏锐。
叶瑞文知道他的意思,说:“应当是巧合,这么多年,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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