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栏已朽》第122章


“那便这样吧……”周怀绮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垂下头时的脸色变得虚白无力,他伸手在腰间一阵摸索,突然掏出来一只火折子。
“父皇小心!”周信屈眼见不妙,以为他要做什么不利的事,连忙从腰间抽出一条长鞭,猛地挥打过去。
“啪”的一声炸响声,手中的火折子倒是捏的好好的,只是白皙的额头上突然裂开一道伤口,一阵火辣辣的刺痛,鲜血瞬间崩裂开来,顺着清减的眉眼流下……
“流血了……”
他有些无知无觉的伸手摸去,指尖被染红了一片,神色隐隐有些痛苦,周立宵静静地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莫名地难受。
周怀绮却抬头看他,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干净,没有怨恨。
只见他张了张嘴巴,却听不清在说什么,随后手中的火折子便蓦地擦亮,被他一手扔进了身旁的草地里。
一阵凉风席卷着阵阵花香而过,鼻尖隐隐嗅到一丝丝□□味,他猛地一惊,还未来得及出声,便见那簇火苗猛地炸裂开来,携着这一地的花草迅速燃烧起来。
“后撤!!快后撤!!”
立马有人大吼了一声,命令全军撤退,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身形不稳的摔在地上,面容很快被燃烧起来的火焰隔绝地模糊不清。
他下意识地扯着缰绳想去拽他,身下的马匹却突然不听使唤起来,连忙踏着马蹄朝后返身撤退。
“父皇,快走吧!”
周信屈面目焦急地伸手拉着他袖子带着全军后退,那阵火苗却在山风的造势下越来越大,越来越旺盛。
红霞火映,顷刻间便红了半边天。
原本早就精心掩埋好的引药在他这么煽风点火的造势下生的越来越大,眼中反而流露出一丝笑意,手掌撑着地面缓缓站起,无所顾忌窜高的火苗灼伤他,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那被这场火势逼的远去的队伍,不禁有些满足的弯了弯唇角。
额上的鲜血不断的流下,染红了他半张脸,抬眼看了眼天边即将寡淡的落日,却转过身来,一点点地原路返回。
四周青山连绵,绿水环合,唯独脚下这片土地燃烧的炽热。
周身的杜鹃花在烈火下化为灰烬,浓烈的芳香和烟火气熏的他视线不清,鼻息突然有些难以抑制地呼吸,火焰无所顾忌地卷上他衣角,窜高的火苗咬噬上他指尖,将肌肤一点点的烧焦,烧裂开来,直至烧出鲜血。
“对不起……”
他这么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山门,突然觉得过往的仇恨此刻都随之烟消云散。
眼角滑落的泪水被火势撩干,他有些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只是终究承受不住,双腿缓缓跪倒在地,任凭那席卷而来的火势将他悉数吞灭。
*
门扉突然被人猛地砸开,他还未抬起头,那身影却猛地走至他身前,一手抓住他衣襟,“你不是说要护着他么,他人呢?!”
他缓缓抬头,眼角的泪水已经枯竭,神情却委顿地一笑,“他自己要寻死的,我怎么可能拦得住。”
叶凡几看着他,眉目涨的通红,“那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送死?”
“……”
“现在已成定局,你能如何?”他猛地伸手甩开他的钳制。
“他不该这样的……”突然有些麻木的站起了身子,叶凡几看着他怔忡道:“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眼底一片灰败,他却轻笑出声,“不过都是他自找的。”
“……”
他却缓缓起身,余光看向窗格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下,夜风飘荡下清晰可闻那山脚下的烧灼声,还有那映红半边天的夜色。
“他已经死了……”泪水再次滑落出眶,他怔了片刻才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叶凡几。
“你该去给他陪葬才是。”
这句话说完,叶凡几便明显察觉到不对,下意识地想逃离开来,不知何时身后却突然多了一个身影,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一把反拧着他的胳膊将他整个人强压下去。
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心里猛地一震,他咬牙出声,“梁珂!”
只是几番挣扎未果,眼前的人却缓缓蹲下身来,对着他微微一笑道:“你不是对他最为忠心了么……”那双漆黑的瞳孔里忽然变得炙热,仿佛映着火光,透着些狰狞和疯狂,“那不如陪着他一同上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杜鹃花的典故引用于百度百科
第104章 番外(二)
01
绿叶繁盛,阴满中庭。
时值凉夏,树头的知了不停地叫唤,整个庭院寂静的同时又显得聒噪。
头上落下了一片绿叶,伸出白嫩嫩的小手立刻抓来要吃,刚塞进嘴里,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傻瓜,好吃么?”
庭院里传来一阵笑声,小孩儿抬头看去,便看见一个少年穿着轻薄的凉衫朝他走了过来,眉眼细秀灼亮,生得着实好看。
大大的眼睛顿时弯成了一对月牙,小孩儿立马朝着那少年伸长了小手,一副要抱抱的样子。
“啧啧,你看我认识你么?”
少年眉眼轻佻的在他眼前蹲下,修长的手指捏了捏他肥嘟嘟的小脸,只是下手约莫没了轻重,稚嫩的肌肤上顿时显出一片红晕。
小孩儿立刻红了眼眶,灵秀的眼眸里顿时就有了雨雾。
“不准哭,不然不要你了!”
少年一见不妙立马出声喝止,于是小孩儿只能忍着委屈往肚里咽,努力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等着少年来哄他。
像是能通读大人的意思一般,每次少年只要一威胁他不要他了就立马忍下所有的委屈不吱声,而少年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一时起了些趣味,突然伸手一把抱起了他。
而小孩儿一见少年肯伸手抱他,立马兴奋的咯咯笑出声,伸出小短手一把搂住少年的脖子,嘴巴蹭了上去,蹭了一脸的口水。
“……”
少年几乎差点儿把他当场丢在地上,忍着黏糊糊的感觉把口水又全部蹭回小孩儿新缝的短衣上,蹭得心窝一阵痒痒,又再次咯咯的笑了起来。
“唉,怕不是个傻子。”少年看着他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然后将他放在了花架下的藤椅上。
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截竹竿,打了个手势在空中挥舞了一圈,竹竿顶端突然对准了小孩儿。
“看好了,小傻子,我今天给你舞一剑让你看看什么叫厉害!”
说着,他挥手起剑式,提起翻转,一个旋身长风扫落,在地上掀起一阵薄薄的轻尘,几片绿叶旋转着纷落而下,明明没有任何寒光利刃,却偏偏能生出一种三尺青锋的凌厉感。
只是小孩儿似乎并不会欣赏也没有慧眼识珠的本事,咯咯笑了一阵后便抓起掉落的绿叶塞进嘴里,苦涩到不行,塞得口水直流却还是自娱自乐的笑得开心。
突然,脖子上架了一支竹竿,少年指着他颇为不屑地道:“没出息的东西,就知道吃!”
小孩儿对着他笑了笑,似乎听懂了话,立马将手中的叶子一把扔开。
少年却蓦地上前凑近他道:“你该好好学学我,不然以后被人欺负了还毫无还手之力怎么办?等着任人宰割么?”
小孩儿歪头看他,露出一副表示听不懂他在讲什么的样子。
“算了。”少年叹了口气,收回了竹竿,“瞧你这蠢样,以后也就只有被欺负的资格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孩子……”
“爹。”小孩儿突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口齿不清地念道:“爹……”
“我不是你爹!”少年用手指头戳了戳他,余光却偏见朝他们走来的身影,伸手指向一旁,对着小孩儿笑道:“那人才是你爹,我不是,听清楚了?”
“你胡说什么?”归府延闻言气急地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少年,温隽的眉眼带了些恼怒,“你别教坏他了。”
慈卿房却不以为意地双手抱胸,挑眉看着归府延将小孩儿抱了起来,“你看看,你们相处的那么好,你给他当爹又怎么?”
“辈分在此,岂容你胡言乱语?”拽着袖子擦了擦小孩儿脸上的口水,归府延看他,“你该有个为人父的样子了,不然这孩子迟早被你带坏。”
“既然怕我带坏他,你带不正好么?”慈卿房忍不住轻笑出声,转身挑着竹竿直接走了出去。
几度春夏秋冬徐徐而过,小孩儿的身量也逐渐拔高,一张小嘴也学会明辨是非起来,开始分得清好坏对错。
至此渐渐地明白慈卿房是真的不喜欢他,开始学着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只是心底却总是存着一个小小的期盼。
那年,京城的雪下的格外的大,他孤零零地坐在院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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