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对你念念不忘》第34章


他用非常亲昵且宠爱的语气,跟他的儿子聊天。楚泉偷听了很久,原来是那个“小远”要爸爸赶紧回来参加他的毕业典礼。
楚泉做了他人生中最冲动最大胆的一件事。他本来是接受表哥的邀请要去纽约玩,却临时改了主意,跟楚汉林买了同一班飞机去洛杉矶。
温若婷大病初愈,虽然对他突然把出行计划提前而感到不解,但也没制止。楚泉的外公外婆赶来照顾温若婷,听说楚泉要出国旅游还挺支持:“出去玩玩挺好,这段时间照顾妈妈辛苦了。等会我给阿亮打个电话。”
“不用了,”楚泉说:“我自己联系表哥。”
他偷偷地跟在楚汉林身后,几经辗转。当踏上异乡的土地,那种无依无靠的感觉骤然加剧。尤其是在机场看见一个瘦高的男孩扑进楚汉林的怀里高兴地叫“dad”,而楚汉林亲吻他的额头时,他几乎要被嫉妒夺去了理智。
楚明远长得不像楚汉林,或许更多的遗传了那个女人。楚泉紧紧抓着背包的带子,跟着他们去坐地铁,因为买票耽搁了很久,再抬头时那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楚泉异常无助,他的英语本就不甚流利,一紧张就更加磕巴。好在他偷听时记下了学校的名字,鼓足勇气问了一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大妈。好心的大妈把路线告诉了他,还帮他买了票。楚泉把书包背在身前,在地铁上一直惴惴不安。周围的老外多看他一眼,他立刻就警惕得像只竖起耳朵的兔子。
他跟着几个学生混进了校园,在里面游荡了半天,没见到毕业典礼的影子,却发现有人在卖面具。
楚泉第一次出国,看到新鲜事物还是很好奇,他站在几步之外偷偷打量,心想他们就戴这个参加假面舞会吗?金发姑娘注意到他,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还冲楚泉招手示意。楚泉觉得不好意思,买了一个假面拿在手里,抽出几张面额不同的纸币递给对方,姑娘拿了一张,笑着对他说:“you are so cute。”
后来他又在校园里转了许久,见很多人都往一个方向走,便也随大流跟了上去。
那是一座漂亮的建筑物,穿着西装和礼物裙的男孩女孩们鱼贯而入。楚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西服——这是他成人礼时母亲送的礼物,因为听说楚明远要参加毕业典礼,他特意带上了,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他向着礼堂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有人在门口把守,显然这是个非常正式的舞会,而他没有入场券。楚泉捏着手里不合时宜的假面,正想转身离去,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跌倒在地。
罪魁祸首不停地说sorry,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将他扶了起来。楚泉抬起头,看到一双格外清亮真诚的黑眼睛,和一头嚣张的红色头发。
他心跳的频率乱了,下意识地说了母语:“没关系。”
对方一愣:“中国人?”
楚泉惊讶地点点头,亲切感油然而生。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红头发的家伙捡起面具递给他,问道:“你是几年级的?我从来没见过你。”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楚泉撒了个谎:“我来找我朋友,他不在,我先走了。”
红头发说了另一个学校的名字,楚泉没听过,但仍点了点头,又说自己刚转来美国的高中,所以英文还不是很好。
“Hey,Fred!”一个路过的漂亮姑娘给红头发打了个招呼。男生笑了笑,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Fred转过头,和楚泉偷瞄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促狭地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楚泉“呃”了一声,他怕对方认识楚明远,仓促之间把旧时邻居的名字借用过来:“周扬。”
“周扬?”Fred眉梢微挑,似乎是有点不信,但没有追究:“你可以做我今晚的舞伴吗?”
楚泉始料不及,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我的舞伴今天病了。”那个家伙毫无遗憾之色:“我想邀请你当我的舞伴。”
楚泉直觉应该拒绝这个陌生人毫无道理的请求,可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却说:“我没有入场券。”
名为Fred的男生变魔术般掏出两张小纸片,在楚泉面前一晃。
“可是……”楚泉竭力找借口,低声道:“我是男的啊。”
Fred突然笑了,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有什么关系!”
后来楚泉也记不清他是怎么稀里糊涂地跟着Fred走进了礼堂。不一会好些男孩女孩来跟Fred说话合影,他便趁机溜走,到处找楚明远。然而直到音乐响起,他也没看到任何疑似的身影。
周围的男生女生开始相拥而舞,楚泉正打算原路返回,手腕被人捉住了:“你怎么到处跑呀!”
那人的掌心和目光一样滚烫,闪烁的灯光下五官显得格外深邃。
他们跳起了今晚的first dance。
楚泉好久没跳过舞了。他小的时候,温若婷因为不愿和楚汉林跳,便拉着他跳,但时隔太久,楚泉有点生疏,连踩了Fred几脚,慌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Fred眉头都不皱一下:“没关系。”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楚泉想要拉开一些,又怕显得刻意,只好绷紧身体,僵硬地跳完一曲。
周围的人注意到他们这个特别的组合,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和口哨声。
Fred手臂用力,把楚泉往怀里一拉,楚泉的嘴唇擦过他的耳朵,两个人都像被电到一样,轻轻地抖了抖。
楚泉听到他说:“He is my parter。”
周围的几个老外又笑了,有一个似乎是Fred的同学,一直在拿他打趣。那人语速太快,楚泉只听见他叫红头发“guan”。
楚泉想,原来Fred姓管。
他们后来又跳了几支曲子,悠扬的音乐声中,楚泉完全放松下来,忘记了他身在异乡的土地,也忘了此行的目的。
他有点走神,Fred突然低头凑近他,纤长的睫毛根根分明。
楚泉屏住呼吸,耳边回荡着自己的咚咚的心跳,这样近的距离,让他期待又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然而红头发的小子温柔地望着他,突然笑了:“嘿,你嘴角有颗痣。”
楚泉的耳尖红透了,仿佛这颗痣是他最丑陋的伤疤似的,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我可以吻你吗?”
楚泉吃惊地松开了搭着对方肩膀的手,下意识地看了眼四周。
“啊抱歉,我弄错了。”Fred遗憾又懊恼地挠了挠头:“难道你不是?”
楚泉那时才发觉自己的性向不久,虽然听说国外很开放,但第一次面对如此自然、直白的求爱,还是惊慌失措。
“不是,”楚泉支支吾吾地,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是,我是。”
“哈哈哈。”Fred被他逗笑了,眼见他脸红得要滴血,便拉着他往出口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玩吧!”
很久以后,当那晚的记忆逐渐模糊,楚泉回忆起自己当时的举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性格谨慎内敛,从来不会主动搭讪,那天却跟一个陌生人交谈、跳舞、压马路,做尽了浪漫的事。
Fred把楚泉当junior,抱怨美国高中的一些奇怪制度,又摆出学长的样子给他讲一些选课方面的技巧。他还神秘兮兮跟楚泉说洛杉矶有几个很好玩的博物馆,到时候带他去参观。连他们路过的一条小河,Fred都讲了名字和典故。
他很有活力,眉飞色舞地说了很久。楚泉在国内已经上了大二,不自觉就地把Fred当成弟弟来看,带着一点“生活在别处”的羡慕,认真地做他的听众。
后来他们路过一间酒吧,Fred提议进去喝一杯。楚泉稍一犹豫,好奇心战胜了理智,点头答应了。那间酒吧叫nightingale,门口站着一个黑人大哥。两人刚要进去就被拦下,要求出示license。他们明显还不到饮酒的年龄,Fred说忘带证件,不停地软磨硬泡,那大哥无奈地笑了一下,在两人手臂上各贴了一张贴纸,告诉他们只能在非饮酒区活动。
“管这么严。”Fred忿忿地嘀咕。
楚泉就着昏暗的灯光,好奇地四下打量。这间酒吧不太吵闹,也不像楚泉想象中那样有许多穿着裸露的男女,大部分人都端着酒杯,轻声交谈。角落有人在弹钢琴,缓慢而低沉的调子让酒吧的空气变得格外暧昧。
“你先坐。”Fred用力地揉乱自己短短的发茬,然后问楚泉:“像21岁了吗?”
楚泉笑出了声:“不像。”
Fred咳了一声,故作严肃:“等着。”
没多久,他灰溜溜地端过来两杯果汁:“还是别喝酒了,对身体不好。”
楚泉拆穿他:“人家不卖给你吧。”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