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山风》第10章

飞猪说，他跟别人生了猴子，她不甘，但她又怎么能够听到罗钦醒来告诉她：我没有，我一直在等你，孩子是在孤儿院领养的，我一直等你回来。但又害怕你回来，回来看见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
“爷爷从来没跟我们说起过。只是经常独自一个人望着窗外的那棵大树，偶尔会自言自语说‘鸟巢新筑了，还不回来吗？’”
罗岁念不知飞猪的存在，亦不知他父亲的由来，也就自然不知道这一人一猪的情缘。
罗钦等了大半生最终也没有等到见她一面，殊不知，在闭眼的后一刻那人出现，与自己的灵魂擦肩而过……
成人礼回来后，找了多年的人变成了一个老头，还和别人在一起过了大半辈子，忘了当初自己答应他时点头如捣蒜，既然已经生不能一起了，那死了总可以吧……
误会，至死也没有澄清的那天了。
但还好，不论前尘如何，魂归同处已是安慰。
小山目睹这几日与自己的朝夕相处的飞猪，消失却在眨眼间。但悲凉的情愫却不是那么浓重，或许他已经习惯了。
他有先见之明，答应帮飞猪的忙，就只是帮忙找人，而没有问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因为他知道，人和他们在一出生就不同，不同世界的人又怎么会有好的结果。
这是他一早便明白的道理。
恍然间，脑海里，颜风的笑脸一闪而过——张扬，眼光，自信，温暖的笑！
小山猛然意识到自己想到了什么，头更低了，手指不自然地摩搓右耳的耳垂，不一会，耳垂上的那点红蔓延到了两只耳朵上。
小山：……
“小山哥？小山哥！？”罗岁念后一声拔高声音才把不知想到哪的小山叫回了现实。
“什么事？”
“我是说，你要不要来我公司帮我啊，我爷爷没了，我爸早就不在了，我需要助手。”
“不——”
“先别拒绝，先想想再告诉我。我之前一直在画画，公司的事，知道的少，这段时间有的忙了。”罗岁念摘下眼镜，揉捏了一下眉间。失去亲人的悲痛，加上一大堆要处理的公司事务，那本就不怎么宽敞的肩背又低了几分下去。
“啊！小山哥你打我干嘛！”
小山不留情地一掌拍在罗岁念的背上，罗岁念的背一下挺了起来。
小山：“如果真需要我帮忙的话，我会去，但不是现在。”小山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罗岁念看，“能帮我找这种动物吗？”
罗岁念戴上眼镜，凑近了看：“狗？我猜不是。”
小山淡笑：“他们叫宾虎。”漆黑澄澈的眸子流转浅浅笑意。
·
小山事后，参加了罗钦的葬礼仪式，然后照常上班，照常给颜风发短信，照常在神空庙里的那个洞旁，带着那搓毛，一蹲就是一晚上，然后第二天继续上班。
他要在颜风出事之前，把宾虎找到。
中午十二点半，小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从早上五点半到现在，除了小山发过去的“在吗？”一句空落落杵在那里，对方没有照常回“我在”，甚至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有。
前几天最长时间也没有超过两个小时。
小山果断一个电话过去，嘟了几声依旧没反应。
不会已经……
一想到这个，小山心口莫名一股烦躁，并且这烦躁就跟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不断膨胀，挤压着小山的胸口，难以呼吸。脚先一步大脑运动，走到柜台处，对站着那的经理说：“我下午请假，很——尽量早回来。”
他原本想说的是“很快回来”，但话到嘴旁改成了“尽量回来”。
小山一刻也不敢耽搁，开着小电驴直接去颜风的公司。
还好，还好一早留了张名片。
风风火火来到大夏楼下，结果被保安挡在了外面，正一筹莫张的时候，胡姐惊讶地喊了一声：“小山？”
小山回头，瞳孔微张，：“你们的，那个颜风呢？”
回想起这几天都快变成苦瓜的颜风，胡姐已经不太想了解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了：“他早上出了点事，现在在医院呢”
小山无意识捏起了拳头：“哪家医院？”
“就，就市中心那家。”小山怎么这么紧张，“不过，你不用——”
然而话还没说完，小山就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担心，受伤的是别人——”胡姐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默默收回了从包里要拿出纸的手，刚才看见小山满头大汗，就想着给他，不过，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其实不是很早就没这个必要了吗？
胡姐秉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在上次公司聚餐后，就跟小山告白了，答案也是预料之中。
她当时问他：“你能和我在一起吗？我是说，做我男朋友。”
她现在还记得小山当时的表情，虽然面色淡淡，却出其的温柔，但也说着很无情的话：“谢谢你喜欢我。但我们不适合。”
她再问：“那你会喜欢男人吗？”
他看出小山明显一顿：“可能吧。”
……
仰天长啸，男朋友这么难找的吗？！上天啊，赐我一个男友吧！
临走前对保安说：“以后这个人来要无条件让进，不然断了颜boss的因缘，颜boss可能会——注孤生！”
保安：！！！
到了医院，小山问护士颜风住哪个病房，结果被告知的是住院部没有这个人。没有胡姐手机号，颜风手机又打不通，小山一咬牙，就要挨个病房去找，结果从拐角处突然蹦出个影子，抓住自己上下摸索一通：“你怎么来医院了啊，哪疼啊？要不要紧？”
小山微微仰着头，有点懵。
“你不是……出事，来的医院吗？”
“是啊——不对，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医院了。”
“我找你。”
颜风：……
砰一声，颜风脑内的火山爆发了。瞬间，花火岩浆四窜，炸的颜风晃了晃神。
小山来找我？小山主动来找我？！
终于知道小山的意思了，颜风赶忙道：“不是我，早上是出了点交通意外，但出事的对方，我要负责所以就一起来了。小山你担心我了？”
小山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胸中那一股烦躁转瞬化成了怒火，对着颜风吼道：“那干嘛不接手机！？”
颜风：……
立即引来了周围几个人的注意，一人道：“吵什么吵，这是医院，家事回去吵！”
颜风内心有隐隐的期待，还有点小兴奋！没错，就这样！争取把这人今天拐回家做内人！
这是小山第一次对我吼！？颜风脑中又一座火山喷发。
他把人带到角落，才探手把小山垂在腰侧的拳头一个一个掰开。
颜风：“你在担心我！？”颜风又重复了一遍，看着眼前这个黑乎乎，瞪着眼的人。
“从W市回来，你就变得不太对劲，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虽然我很喜欢你这种改变。但是我害怕下一秒你又变了……小山，你明白的，我一直想追你来着……”
能告诉你什么？告诉你马上就要死了？
小山：“我——”
小山迷茫了。他知道颜风一直对他有这个意思，可奇怪的是自己竟然做不到直接拒绝！？自己对他所作的，在自己看来就是为了回报颜风之前对自己所做的，礼尚往来，有借有还，也不拖泥带水。
但是这几天里，每当自己发消息过去，对方都能秒回，即便不能秒回，事后也会发消息说因为什么事而耽搁了。即便每次对方也只是回的几个字，但那让小山切身体会到了，他和自己是同时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还有那个人的朋友圈，加了自己的第二天就发了句：有个好友不喜欢笑，这样吧，我每天发一个笑话给你看好不好？附上了神空山的一张照片。后来也就真的每天一个笑话……小山也想自作多情，但他上条朋友圈的时间显示2017年年末，且每个笑话旁边还有一座世界各地的山，而小山每天早上给他发完消息，也会翻他的朋友圈，尽管笑话不好笑。
不得不承认，自己因为那一句“我在”而感到心安，因为那些“笑话”而感到欣慰，欣慰这个世界上我不是一个人……
小山欲言又止，那微红的薄唇小幅度张着，“我——没事。以后手机记得开。”
小山转身走出医院，颜风追了上去。
“小山！”
颜风在后面喊，但是小山此时此刻只想早点离开这，他在自己还没有给回答之前，又怎么能给你回答。
“啊！”忽然一道撕裂的惨叫，是颜风！小山回头，颜风已经躺在了地上，一辆大卡从颜风脚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