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若成欢上下册》第33章


「嗯。」凤殇低哼一声算是应了,等听到外头的气息消失了,他才长长吁出口气来。
暮春时节……
太子成亲後半年,太子妃怀孕,九月产下双生子,便是怜更和凤殇。
「终究是……迟了半年啊……」久久,凤殇低低呢喃出声。
宫中传言,早跟当初不一样了。
珞王大难不死,被皇帝找了回来,软禁在宫中。
这种传言,早晚是要传到毓臻耳里的,到时候,他还能相信自己麽?
朝中也是一帮「功臣」虎视眈眈,若是让他们抢了先机,先找到这位「哥哥」,指不准便要把自己从皇位上拖下来了。
听话的少年,总比自小学习帝王之道的人要好控制。
想到这里,凤殇不禁自嘲一笑,原来即便是哥哥相让,这皇位,也终究不该是他的。
门外传来一阵轻敲,凤殇顿时正了色,问:「谁?」
眠夏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夹杂著一丝担忧:「皇上?」
凤殇正是心烦,想也不想便吼了回去:「滚下去!」
话吼出来,却又有点後悔了,听著门外眠夏远去的脚步声,张了口却叫不出声来。
半晌,他才慢慢伏在书案上,把头埋在双臂间,再不动一分。
……
「瑾,你会成为天下之主的,我可以什麽都不要,但你一定要站在天下之颠,俯视苍生。」
「瑾,到今日,我们还有是不能失去呢?」
「瑾,我会不惜一切为你取下凤临,从此以後,这天下便是你的了。这些年,你我一样,都只为得到这个天下而活,失去天下,你就什麽都不是了。所以,好好守著吧。」
……
好一阵,凤殇才坐了起来,吸了口气,翻过一张信笺,匆匆在上面写了几句话,写到最後,他的唇边也渐渐浮起一抹浅笑,拿过信封装上,才叫了一声:「眠夏。」
过了一阵,门被推开了,眠夏迟疑著走了进来,恭敬地道:「奴婢在。」
凤殇脸上微微一僵,敛去了笑容,扬了扬手中的信:「拿下去,遣人马上送去静王府吧。」
「是。」眠夏应了,走上来接过了信,行过礼,没说什麽便又退了下去。
凤殇下意识地低声道:「朕若是道歉,静王就会不生气了吧?」
眠夏却已经走出了门口,反身掩上,似是没听见。
凤殇哼笑一声,似是不在乎,一边揉了揉眉心,便又拿过一旁堆成小堆的奏折,细细看了起来。
醉若成欢 第十三章
一直到夜深,批下最後一个字,凤殇长吁一口气,才发现已三更了。
腹中空虚,他才想起一晚上顾著密报之事,连著闹了一顿脾气,眠夏没再来问自己要不要传膳,便一直没吃过一点东西了。
挑眉轻笑,好一阵,他才微微变了脸色,扬声道:「眠夏!」
眠夏推门而入,有点错愕地看著凤殇脸上的失措。
凤殇慌忙掩去了脸上的表情,淡淡地问:「那信送去了?」
眠夏看了他一眼,只是低头:「已经送去了,静王回话,说王府中有人病倒,今夜不便进宫,请皇上恕罪。」
凤殇目光一冷:「既然有回话,为什麽不说?」
王府中有人病倒,若不是借口,就恐怕是小柳病了吧。每次见那少年,倒看不出什麽病来,只是分明就比别人弱三分,说起来,倒真是跟自己哥哥有点相像。
眠夏听他语气沈了下来,忙道:「静王说了,皇上今天累了,这些话明日再回,免得皇上再分心劳累。」
心里郁结,眠夏却分明没有错的,自己平日任毓臻放肆,眠夏也是知道的。沈默了一阵,凤殇才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眠夏站了起来,又迟疑了一下,终於道:「还有一封信,一并送来的。」
凤殇一怔:「拿来。」
眠夏从怀中取出信来,送到凤殇面前,凤殇匆匆拆了信,一打开,看到的却不是毓臻的字迹。
圣意难测,一时冷落一时讨好,皇上当大哥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狗麽?
还是皇上始终以为只有您付出了,大哥没投入半分?
纸上只有短短两行字,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只是从语气间,便能猜到写信的人应该是小柳。凤殇拿著那张纸,再没有一动。
眠夏在一旁看得心慌,终於忍不住叫了一声:「皇上?」
凤殇始终没有哼声,过了很久,才缓慢地将那信收好,抬头一笑:「你下去吧,朕累了。」
「那麽奴婢伺候您就寝……」
「不必了!」凤殇突然喝了一声,见眠夏一愣,才又一笑,「时间不早了,朕在这里将就一阵,等四更天後,你就来叫吧。」
「是。」眠夏应了,犹豫一阵,才走了开去,将两旁的灯一一打灭。
凤殇坐在椅子上,看著如豆的灯火一点一点暗下去,只觉得眼前慢慢地模糊成一片,喉咙哽得难受。
无声地张了张口,他以为自己哭了,伸手去拭,才发现依旧是干的。
夜色渐去,眠夏看了下天色,才示意刚换过班的宫人准备梳洗之物,一边敲了敲门,等了一阵,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含糊的低应,才推门走了进去。
刚开了门,还能看到凤殇伏在书案上,似是未醒,等眠夏走了两步,便看到他猛地坐了起来,目光直直地望了过来。
「皇上,快天亮了。」眠夏低声开口。
凤殇应了一声,半晌才坐起来,任眠夏走过来伺候。
「皇上昨天一夜没吃东西,奴婢让人传了清粥,皇上吃过了再上朝吧?」
「不饿了,回头再吃吧。」
眠夏见他垂了眼安静地坐在那儿,便忍不住试探著问:「皇上可是为了静王的事失了胃口?」
凤殇像是一僵,随即笑了笑:「被你看出来了啊。一会下了早朝,朕就到静王府去,说是没吃早饭,他总不至於把朕赶出来。」
何必为了别人委屈自己?眠夏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
她自小就伺候在凤殇旁,虽然从未如何亲近,对凤殇的了解总是比别人多上三分,料想那话说出来,不过是白惹了他生气,只能暗叹了一声,不再开口。
一入朝堂,就分明地感觉到殿下的目光不同了,凤殇脸上依旧一派平淡,等百官行过了礼,才慢慢扫过殿下的人,最後目光落在太保成叔延身上,似笑非笑地道:「太保似乎有事上奏?」
成叔延沈吟了一下,才出列走到殿中,扑通一声跪下去,把殿上殿下都吓了一跳。
凤殇微微眯了眼,道:「太保这为的是何事?」
成叔延稳声道:「臣有事要奏,先请罪。」
「为什麽?」
「因为臣所奏之事,关乎新科状元,状元是皇上钦点,皇上又格外信重,老臣这一奏,怕要触犯天威了。」
凤殇盈盈一笑:「太保的意思,倒像是朕非要偏袒状元似的。」
「臣不敢。」
沈默了一阵,凤殇算著时机差不多了,才又开口:「尽管说吧,朕恕你无罪。但是,若是存心诽谤,自然不可轻饶。」
「谢皇上!」成叔延又是一拜,站了起来才恭谨地道,「臣最近得到一个消息,说是凤临境内有人自称是凤临前朝皇子,不断拉拢人心,有意谋反。」
凤殇目光一凝:「哦?这事居然不是由涟王上奏,反而由太保来说,倒真是有点稀奇了。」
「皇上明鉴,这种事近两年在凤临时有发生,涟王本职就在镇压乱党,这样的事自然不必每次上奏。臣要奏的,是另一件事。」
「说重点吧。」凤殇皱了眉。
「是。据臣所知,这次的乱党头目,与新科状元关系非比寻常,状元对自己的出身一直隐瞒,现在看来,内里必有阴谋……」
「太保的话是不是说得有点过了?」凤殇眼中一冷,让成叔延顿时住了口,「太保所奏的这事,也不过说明一个事实罢了。」
「皇上?」成叔延一愣。
凤殇笑了笑:「那就是这次的乱党头目,确是一名皇子。」
见众人露出了惊讶,他才接下去,「既然太保查到这事,朕也不必替流火隐瞒,早在册封之前,流火就亲自向朕说明了他与前凤临皇室的牵连,以示其忠心,只是朕觉得这事不必张扬,便任其隐瞒下去。所以此事,众爱卿不必再提了。」
听凤殇这麽一说,成叔延也只能放弃,说了一句「是老臣冤枉状元了」,怏怏地退到一旁。
等其它人奏过了,或抉择或待定,大半个时辰後,凤殇终於宣了退朝,走入了内殿。外面的人声还没散尽,凤殇便已经冷下了脸,对匆匆走来的照炉道:「去,把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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