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弯弯照九州》第24章


阎将军从湛飞舟手里接过缁布冠,祝辞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以介毕福。”然后跪为之戴冠。
王书华为他正巾。
田骕骦起身回到东房,王书华取衣协助他换上深衣。
王书华此时有些笨手笨脚,田骕骦也不催促。
两人慢慢地换好了衣裳,田骕骦出房面南站立。
阎将军向他行揖礼,田骕骦再次即席跪好。
有司夏俊达端着盘子递给阎将军皮弁。
阎将军接过皮弁,祝辞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谨尔威仪,淑顺尔德,眉寿永年,享受胡服。”
为之加冠。
王书华为他正帽。
田骕骦回至东房,脱去深衣,王书华帮他换上皂衫革带。
田骕骦低着头看着那人乖巧地为他系鞋,忍不住轻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了。”
王书华笑着起身,取过断云剑递给他:“大哥接剑。”
田骕骦接过剑来,出了房门南面而立。
有司苌安宴进上衮冕,阎将军祝辞:“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王书华取下皮弁,阎将军为他戴上衮冕。
回至东房,要换上衮服。
衮服十分复杂,王书华之前特意询问过,即便如此也还是颇为笨拙。
田骕骦戴着衮冕,不便穿衣,耐心地告诉王书华该穿哪一件。
一样一样穿戴齐了,再次出房面南而立。
三位有司撤去冠礼的陈设,在西阶摆好醴酒席。
阎将军揖礼请他入席。
王书华奉酒,阎将军接过醴酒,祝辞道:“旨酒既清,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田骕骦再拜接酒,撒酒作祭,而后饮酒,再拜正宾,拜赞者。
两人答拜。
因为已经取了字,就免去了此项。
田骕骦向观礼者行揖礼,至此礼成。
回去换了衣服,出来宴请宾客。
这一场宴席热闹非凡,众人皆有意向他示好。
因此献上许多珍稀礼物,言语动作之间也更加尊敬。
直至午后,才把众位宾客送走。
管家和玉泉带着人收拾宴席,田骕骦和王书华两人回了书房。
书房有五间屋子,其中左边两间处理政事,中间的屋子待客,右边两间是平日下棋、休憩的。
两人都饮了不少酒,喝过醒酒汤躺在了右间榻上。
田骕骦这才问道:“不知三弟有何赠礼?”
王书华偏着头笑道:“哪有人自己讨要礼物的?”
田骕骦看着他明媚的笑靥,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那三弟是没有准备了?”
王书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羞得面红耳热,连忙推开他坐了起来:“自然是有的。”
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来递了过去。
田骕骦接过手帕打开一看,是一枚马首玉簪,马头雕刻得神骏刚劲,豪气勃发。
“此物何意?”
“愿天下人唯君马首是瞻,如何?”
田骕骦合掌握住玉簪:“此物甚得我心,还请三弟为我戴上。”
王书华俯身为他换簪,看着他得意道:“不知大哥可有回赠?”
田骕骦看着他道:“昨夜三弟为我取字,我回送三弟可好?”
王书华立即来了精神:“太好了!”
田骕骦拿过枕边一本诗集,打开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指着其中一句道:“腹有诗书气自华,就从此句之中摘两个字吧。”
王书华一时愣住,望着他道:“哪两个字?”
田骕骦拿手点了“书”“华”道:“书华二字如何?”
一时间心跳声在耳畔放大,王书华觉得自己几乎不能发声。
田骕骦定定地看着他道:“三弟是不喜欢吗?”
“不,”王书华这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很喜欢。”
“那今后我就叫你书华了。”
王书华听得此言,不觉泪盈眼角:“多谢大哥。”
田骕骦倾身上前为他拭泪:“书华莫哭,为兄要心疼了。”
王书华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上低声抽泣起来。
田骕骦轻轻抚着他的背:“都是为兄的不是,你想哭便哭吧。”
此话一出,他心中百般的委屈突然间涌上心头,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仗着喝了酒,索性放开了大哭一场。
哭了半晌,他在田骕骦怀中趴着睡着了。
☆、第 22 章
田骕骦将人放在床榻上,沾湿了帕子为他擦净了脸。
小心地除去他的外衣,将他抱在怀里。
王书华戌时醒来,发觉自己像八爪鱼一样赖在田骕骦身上,立即红了脸退至一旁。
田骕骦被他吵醒,嘴角微挑笑着问道:“知道害羞了?”
王书华踢了他一脚:“大哥真是没有一点儿长兄的样子。”
田骕骦也不恼,支着头侧过身子看着他道:“哦?那不知三弟这可算尊敬兄长?”
王书华自知理亏,忙起身推了推他:“我饿了,快起来用饭吧。”
厨房准备了长寿面,摆在了隔壁屋子灯下。
两人桌边坐好,窗外满天繁星。
静静地吃着面,看着眼前之人,田骕骦只觉岁月静好。
吃过了面,王书华拉着田骕骦到院里散步。
角落里茶花初绽,如赤霞彩云,抬头看天高云淡,群星灿烂,如在画中。
王书华倒背着手走在前面,忽然伸手指天,朝着田骕骦调皮道:“朗清朗清,天朗气清。眼前繁星似水,何不许愿神明?”
田骕骦看着他古灵精怪的样子摇了摇头:“怕无神明可应。”
“大哥怎知没有?不妨说来听听?”王书华拉着他的衣角道。
田骕骦只觉今夜的他格外惹人喜爱,眼光炯炯地凝望着他:“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王书华脚步一顿,慌忙撒开了他的衣角,转过身子调笑:“原来大哥刚及冠就思春了!哈哈!”
说完就往前跑了起来。
田骕骦两步追上他抱在怀里:“不知神明可应?”
不远处玉泉和安竹木桩一样,立在原地低着头。
王书华被他紧紧抱着,一时有些不知所措,避过他迫人的眼神道:“大哥心诚则灵,何必又来问我?”
田骕骦放开人大笑道:“书华说的不错!”
王书华平缓着心跳道:“大哥英明神武,自然求仁得仁。”
田骕骦牵着他的手道:“好一个求仁得仁。不知书华可有意中人了?”
王书华强自镇定道:“我年纪尚轻,不懂风花雪月之事。”
“无妨,”田骕骦紧紧握着他的手,“若有那一日,书华一定要告诉我。”
王书华只觉得自己手心都出了汗:“怎么大哥这也要管?”
田骕骦理直气壮道:“长兄如父,况且书华于我,不仅仅是弟弟。”
王书华不敢再问,忙甩了他的手道:“天色已晚,骅骝不扰大哥清净了。”
说完急忙带着安竹回了知雪阁。
田骕骦摩挲着手掌,望着他的背影笑了。
等王书华的背影消失,玉泉这才上前道:“爷,天色不早,您歇了吧。”
田骕骦点了点头,回房睡下。
次日田骕骦大加赏赐、减免税赋,两州同庆。
一时幽、并两州一片欢腾。
消息传到各州,纷纷送来贺礼。
时冀州沙景山正在攻打京城,青州辛星海与扬州慈恩侯打得火热,雍荆承平二王互有摩擦。
所以此时不管真心假意,都有心向顺王示好。
天气渐渐变冷,转眼就是冬至。
田骕骦下令放假休息,军队待命,边塞闭关,商旅停业。
这一天习惯煮羊汤,吃饺子。
因为知道王书华不爱吃羊肉,田骕骦特意嘱咐厨房多包了十几样饺子。
不仅种类繁多,而且花样各异。
王书华觉得新奇,果然多吃了几个。
田骕骦拦着他道:“积了食就不好了。”
王书华只得听命。
吃完饭想起来这一日要画九九消寒图,遂闹着田骕骦给他画一幅。
左右无事,田骕骦就依着他画了九枝寒梅。
画的是素梅,每枝九朵,共有八十一瓣,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
梅花冰骨清寒,清绝曲瘦。
王书华点了一抹丹朱上去,只觉骨中香彻。
亲手将之贴在窗前,以后每日要画上一朵。
正贴着梅花图,忽见外面下起了大雪。
回头笑道:“大哥,咱们到我那知雪阁雪中赏梅如何?”
田骕骦自然应允。
两人携手来至知雪阁,空中落玉纷纷,梅花凛然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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