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城南》第44章


可宋非尘是真的不知道大哥在说什么,寒冬腊月了吗?可他真的没感觉到冷,宋大公子上前去,伸手一摸,额头滚烫,心道:这莫不是反应慢了,人都走了那么长时间了,身体才接受到难过的讯息吗?
宋非尘这一病就病过了一个冬天,城中名医都来看过,只说是风寒,可风寒之症,身体灼热,连带着冷都感觉不到了吗?见着人日渐衰弱,药石无效,宋家大公子才遣人寻上了天机阁,只是当天机阁尽知天下事,求医问药之事也该知晓。
彼时的沈清平已真正坐上了阁主的位子,接到传讯的时候已了然,这是遭人下了黑手啊!
宋家小公子并未与人结怨,唯一有理由下手的,只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天机阁弟子被立少阁主后,会被派遣下山历练月余,普通弟子也可随意下山,只阁主例外,继任阁主之后也就是彻底继任了天下秘辛,故此天机阁主一旦继位便不可再出山扰乱世俗。
可宋非尘是救命恩人,又因他之故被人投毒,于情于理,他都该救,只是下手之人专挑了“炎毒”,就是看中了此毒无法根除,也只有天机阁知道续命的方法,因着救命之恩,定会求上门来,说来还真是专门给他布的一局。
救人,阁主之位不能再要,不救,忘恩负义之辈,德行有亏,可这对他而言确实不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选择。
☆、番外 师父与阿爹 
沈清平带着解毒之法赶到宋家的时候,宋家大公子已在门口候着了,一见到人虽是惊讶了一番,却也顾不得平日里的沉稳周到,直接拉了人就到弟弟房中,自己候在门外。
待人出来的时候,宋家大公子上前问道:“怎么样了?非尘呢?好了没?”
沈清平带着满脸疲倦,似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缓了一缓才道:“只能暂时压制,此毒属火,且无根治之法,至炎之毒,发作初期只是身体灼热,不知寒冻,日后会更加难捱,炎毒在体,发作起来五脏俱焚,只能长居苦寒之地配合寒性药物压制。”
宋家大哥本来还想着是毒,有了解毒之法便无碍,却不成想,自家弟弟还要遭这份罪,说不得就是因着眼前这人的缘故,可责怪的话他也说不出来。
世人皆知,这天机阁主不可插手凡俗事物,宋家大哥本来想着也许只是阁主派个弟子前来告知压制之法,如此也不算为难,却不成想是沈清平亲自来了,他还心怀侥幸想着许是有什么法子能解了弟弟的毒,又不用沈清平放弃阁主之位,如此也算恩怨已了,如今却是越扯越深了。
宋家大公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道了句:“抱歉,非尘他…”
“我会陪他。”
宋家大哥一时竟不知是该为自家弟弟哭还是笑了。笑他得偿所愿,还是哭他二人之间隔阂。若是日后沈清平回想往事,会不会埋怨,因着自家弟弟的缘故丢下了阁主之位。
似是知道了宋家大公子想的什么,沈清平心底竟有些恍惚间想起来那日门口的“配不上,”果真是配不上!
宋大公子行了个道谢大礼,而后说道:“沈先生若是得空,宋某人有话交代一二。”
没人知道屋里的宋小公子何时泛着泪花已经醒了。
半年时间,沈清平有了足够的时间看宋非尘的模样,市井传言,放浪形骸,风流不羁的少年与当年那个满腔赤忱的少年,以及那日恭恭敬敬唤自己“少阁主”的少年,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再结合宋家大公子的言语。
“我早看出来非尘他对你的意思,你第一次走了之后他病了一场,发了烧,醒来之后绝口不提,只是不再混日子,反倒是用起功来,勤奋苦读,也开始学者经营生意了,我们都觉得他少年心性未定,没几日就忘了,却不想只是善于隐藏。
再见之时,他把自己能拿出来的好东西一股脑地往你哪送,已是尽力心力。
我知沈先生胸有沟壑,此生若是捆在这么个凡夫俗子身边,实在是屈才了,可做兄长的我还是忍不住想为他说句话,非尘他,已经能将自己能拿出的所有给了沈先生你,哪怕因他之故误了你的阁主之位,先生心有不平气,也请沈先生装一装样子,装作不在乎。”
沈清平有些想笑,却还是没笑出来,怎么说呢?
“宋大哥怎么知道我心里没他呢?”
宋家大哥:“…”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心里有。
可后来在宋非尘能下床的时候,沈清平便带着他上街上转转,偶尔碰到有人问起,也不避讳,堂而皇之地牵着手,坊间都说:这宋家小公子确实不是个简单的人,单看人家交朋友这眼神,非是天上的仙人才行!
宋非尘知道他们再在家中待上数月便会长久地离开,这两人日日黏在一起,黏得宋家大公子都信了沈清平是真对宋非尘动了凡心了,想着这几月后,自家弟弟就要跟那嫁出去的闺女似的,不能轻易回家了,便和二老商议了一下,虽是两个男人,自家办场婚礼也还是使得的。
却不想被有心之人走漏消息,闹得满城皆知,宋家那位小公子相中了一个男人,如今就要娶回家了,哎呀,你可不知道,相中的那人还不是普通人,是天机阁的前任阁主!
一时间,这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只是出于中心的两人依旧吃喝玩乐,该干嘛干嘛,仿佛不知道似的,宋家大哥懊悔万分,但事已成定局,倒是自家妹妹劝道:“也是喜事,叫人沾沾喜气,没什么不好的,旁人几句闲言碎语还能将人拆散了不成?”
话虽如此,总叫人听着不舒服,所幸,没等半年之期到,宋非尘便和沈清平一道离开了,前往极北,寻苦寒之地,宋家众人都知道,此一去便有可能是此生永别了,但还是笑吟吟地送人走了。
对外宣称宋小公子携手知己游历山川去了,这二人一走当真留下了千古风流话本。
而身处雪山深处的两人却没了在江南时的亲昵,宋非尘只当他这毒有满山冰雪压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只当是沈清平迫于救命之恩,不得不来陪他遭这罪,直截了当地说道:“是我拖累你弃了大道,陪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以你之能,哪怕不做阁主,做什么不成。你若是有一日后悔了,记得告诉我,别不声不响地就走,我怕这山上没有食材可能会饿死我。”
嘴上这么说着,可宋小公子每日半夜醒来总要确认人还在才肯罢休,渐渐也就确认了这人不会走了。
沈清平只当是小公子是闹别扭,也没当回事儿,说实话,他倒是没觉得弃了那个位子跟着小公子来这冰天雪地是件坏事,左右他不重权势,那阁主之位要不是没办法,他还真不乐意坐。再则,见识过凡尘俗世,万丈红尘里堆出来的锦绣里长出来的小公子,谁还愿意守着清规戒律,只是那时不得已。
长者对他寄予厚望,而他也确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人,合适但不一定就愿意,这么来了一遭,他到还要谢谢救命恩人又给了他一次机会,只是看着这人有家归不得,还要受这痛楚有些不忍心,说不得心怀愧疚,只能加倍对小公子好,越来越好。
可能是那些不知轻重的日子里宋小公子知道了喜欢一个人不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在以后也没有表现出他有多喜欢沈清平。只是没人知道,当年第一次送别沈清平的时候,小公子其实是在场的,自家大哥说的一句“配不上,”叫小公子一个人找了个旮旯哭了一场,后来又病了一场,才拼命想着要“配得上”,他变得越来越好,可那日第二次送别的时候,他才知道其实自己还是配不上,那之后的奋进便不再是因为“配不上”了,只当是无缘了,可偏偏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
那杯酒划过他喉咙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一定能得到那人的,哪怕是无关情爱,出于责任也好,愧疚也罢,他知道那人不会坐视不管,下毒之人只当是无色无味无人察觉,毫无证据,可宋小公子又不是当真的草包,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一二,可只要他装作不知道,谁能知道呢?
可要不怎么说这阴差阳错呢,宋小公子以为沈清平是因他之故舍了阁主的宝座,因他之故一身才华无处施展,对他好也只是因为欠了他救命之恩,又是因着他遭的罪,如今事事亲力亲为不过是补偿以及责任,算来这一场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缘分还是他算计来的,也不敢自作多情。
尚在家中为了使亲人放心,做出来的亲昵之姿也不敢理所当然地带入雪山。
可陪伴确实是最平庸也最见效的方式,三年五年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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