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浮城》第246章


有些难以置信,我是在高城的溶洞里单独一人,被徐江伦带回来的?以为或曾有的火拼、激斗都不曾发生过?可能因为睡得太久,梦中画影沉入的太深,以至于昏睡前的记忆模糊了,但至少我还记得阿蛮因脚受伤而一个人留在溶洞养伤这件事,为什么就只剩了我一人?
头忽然隐隐作痛起来,在我越想去回忆当初,那疼就越剧烈。原本徐江伦还清晰的面目变得模糊起来,眨眨眼,好似连人影都消失了。我愕然惊骇,难道还没从梦中画影出来,刚才与徐江伦的交谈都是虚幻场影?隐约听到有谁在耳边低嚎,环绕的声音让我感觉头越加疼了,但心中生出希翼,身旁是有人,可能徐江伦是真的,并不是我的错觉。
可我几度努力眨眼,视线都模糊看不清,而心却逐渐沉到了谷底。因为我辨别出那低嚎声……出自我的口,我在不受控制地痛呼。当意识逐渐模糊,一些残影片段也回来了脑中,记得有一幕不确定的画面:我伏在高城的背上渐渐睡去,那是哪一天?
带着疑惑沉沦,就像是脑中被插入了芯片一般,再度睁眼时程序启动,第一个反应进脑的就是那个问题。但随即就有新的疑念出现,假如徐江伦是假,那么我是真的画影成魔,一切都成虚无,何来哪一天之说?
这个可能性在无限扩大,尤其是我在幽暗里感受不到一点外人的气息时,我害怕的不行。到底还是我先被心魔操纵了吗?于是缔生这些幻影、假像、虚妄……可不是说一旦被心魔主宰,那就对世人再无留恋,我此时想着高城就觉心隐隐作痛是因为什么?
恍然一眨眼,徐江伦惊急的脸出现在视界里,他将我抱在臂弯里,嘴唇蠕动,眼神里夹藏着怒意,但那怒不是对我。我并没有昏晕过去?刚才所有的念闪都只是短暂的瞬间吗?
依稀间有外界的声音回到耳中,逐字逐句辨析,是徐江伦在一遍遍地问:“夏竹,你怎么了?”感觉太阳穴鼓鼓地胀痛,目光恍然间好似看到了另一个影,出口气若游丝:“画影成魔,我分不清虚实真假了。”咽下最后一字,酸楚从鼻间蔓延至眼角,有液体滑落。
徐江伦将曲心画喊了来,对我做各项检查,他在旁边情绪浮躁脸色阴沉。等检查结束后他急急追问我到底是什么个情况,曲心画看我一眼,说了一句:“她仍在衰竭。”
徐江伦大怒:“你不是说只要人醒过来,就能停止衰竭吗?”
曲心画垂眸,轻答:“只是可能。”砰的一下,徐江伦把脚边的一张椅子给踹飞了出去,他怒喝:“滚出去!”待曲心画离开后,他恶狠狠地看过来,一下凑到我脸前将我衣襟拽起,语带恨意:“为什么你要为他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为了他,连命都豁出去,真的那么爱吗?”
我微启唇,作了一个口型:“爱。”
徐江伦甩开我,如风一般冲出了屋,屋外传来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听在耳里,麻木地想:如果我是那些物什,砸在地上变成碎片,应该很快就感觉不到痛了吧。
还剩多久?我在成晓屋里困顿了一月,踏上征程渡江差不多又是大半月,然后假如此刻不是幻影是真实,那么就是我又沉睡了一个月。
很好算,半年时光,我已虚度三月,还剩三月……
徐江伦再进屋时头发微湿,戾气已散去,带了一身清冷,俯身把之前被踢翻的椅子给扶正坐下。与我隔了两米远的距离,安安静静地盯着我。
沉寂是我打破的,不管是否虚度成像,既然剧本被如此编排,那就按照剧本来走吧。我问:“你在溶洞找到我是我乘船抵岸后的第几天?”
具体的时日我记不清了,索性就问得直接一点。他答:“第二天。”心轻颤,我再问:“是白天还是晚上?”“晚上。”
时间点是吻合的。
抵岸后的第一天是傍晚时分,夜里高城带我去了楚城,到天明时回来,得知阿蛮受伤,后我浑噩昏睡应到中午,发现镜中残影。之后高城带我乘船滑渡到那座空岛找寻记忆,背我在林间穿梭,终至陷入沉顿时是黄昏。
“你休息吧,有什么疑问等有力气说话了再问。”
我翻过了身,果真沉沉睡去。一觉醒来,空气中有扑鼻的药香味,侧转眼就见床头搁放了一个小炉,上面放着砂锅,正冒着热气,香味无疑是从那里面出来的。眸一划转就看到了窗前背站的身影,他回过身瞥来一眼,走近揭开砂锅的盖子,盛了一碗粥出来搁下。将我从床里扶坐起来后,才端起粥,看这架势是想喂我?
勺子递送到唇边时,我没有张口,默看着他。
他也不缩手,像是极有耐心地等着。我低敛了目扫过那微黄的粥,问:“这里面是放了秋月白的续命方子吗?”微顿两秒,他缩回了手,轻念:“黄芪15克,当归30克,粳米50克。先将黄芪、当归加水煎煮2次,每次沸后用小火煎30分钟,合并药汁1000亳升,再将药汁与粳米共同熬煮。此粥专门滋补气不生血、头晕心悸、失眠多梦者。”
我想了想,抬起手接过那碗,自己舀了粥轻抿起来。没一会碗就见底了,不知是否是因为之前梦中画影里吃得干饼太多的缘故,微带了苦味的药粥也觉得香甜,并且身体暖融融的。
暗暗飘了眼仍在熬煮的砂锅,立即听到徐江伦在道:“不宜一次吃太多,过一小时再盛一碗给你。”我尴尬地收回了视线,还没起念,听到徐江伦突然唤:“夏竹。”抬眼看他,发现那幽黑的眼神里含着怅然,他说:“我第一次感到害怕。曾经一度沉入湖底,死神向我招手,我都仍能凭着毅力死里逃生;之后步步沉谋,将宁冉声拿下代替他成为罗刹,不管输赢成败都不曾皱一下眉头;可是这次,看着你错乱了思维痛苦呻吟,我心慌到不行。”
原本听着他说这些,也激不起太多情绪,然而却听他下一句是:“你又睡了三天……”当下我就惊怔住了。他伸手撩开我垂落在脸颊处的头发,“我知道秋月白那方法带了阴邪,假若真可行,你也不是原来的你。”
我垂了眸,定定看着自己枯瘦的指,轻道:“徐江伦,我宁可死也不要成为怪物。”他笑了笑,语声里带了残意:“我宁可你是怪物,也不会让你死。所以夏竹,你得自己争气,不要逼我真的走那一步。”
气氛陷入沉滞,之后是徐江伦提议带我出去才打破僵局。不知他从哪找来了轮椅,把我抱坐进内后,就推着我出门了。室外微寒,但我身上包裹着厚厚的棉衣,手缩在袖子里,还围了围巾与帽子,全副武装的,也不觉得太冷了。整幅装备应该是徐江伦的,我缩在里面显得特别娇小,但暖和就行了。
一路沉默着,我细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再度确认,这就是我曾生活过的岛屿。算是,我的家……当前方出现梦中的房子时,我屏息而凝,察觉到头顶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问:“这个岛究竟是什么地方?”他轻道:“你一定在心里奇怪为什么这一间间房子都分开的,不像之前你呆的那座岛一样连排成村。因为这是一个训练基地,各自为派,每一处房代表一派,前面会有个集中场地专为验收训练成果而设。”
沉念而想,问了个该是我此刻会问的问题:“训练什么?”
第280章弱肉强食
他没立即回答我,只低问:“累不?要休息下吗?”我从善如流地点头,他朝着前方指了下,“那边有棵树,过去那边歇会。”视线循转,不免怔忡而望。
再没人比我更清楚树的方位,这么近,那么远,就在眼前。只是曾经的苍天大树,变成了眼前的树桩,再没一点葱郁,只剩萧条的干枯。徐江伦将我推到树下后,往树桩上斜靠着摸出了一支烟,但似想到什么,低头看来一眼后,就只把烟放在鼻前嗅了嗅,夹在了耳朵上。
“还能训练什么?无非就是各种技能项目了,就像警校那种。”
我一咬牙,问了个大胆的:“你也曾在这里受训过?”但见他摇头,我感到意外。以为他或许也曾是那其中之一的孩子,否则为何会与这里搭上关系?难道是他抓住了谁,从别人口中获知这一切的?正思疑中,他淡淡道:“别胡乱猜度了,这座岛上的首领是我父亲。”
“……”我惊愕在原地,想过各种可能也没想到会是这种。
但见徐江伦脸上呈露出深深的嘲讽,再开口时语声变沉:“说起来很可笑,老头子直到临死前才‘记起’还有我这个儿子,传讯到内陆来让我收拾这个烂摊子。”
“烂摊子?”
“人为的一场动乱,几乎将他建立的机构全部摧毁,而好笑的是,这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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