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子跑回房里收拾好必须用品,背起行囊就走。
远处的珍珠和蚌精抱着小主人们前来阻止。他们几个哇哇大哭,绫子仍旧不为所动,正打算净身出户,连孩子都不想带了。
“夫人,您收拾东西做什么?”珍珠边哄着小主人们,边和蚌精一起拦截绫子。
绫子心疼地望了孩儿们一眼,深深叹了口气:“到我外公家去住些日子,你们都不要跟过来。”
珍珠干脆将早月塞在夫人的怀中,道:“可是,这样不就让痴珠有机可乘了吗?”
大家都不希望绫子夫人又因负气而走掉,何况三个小主人不可以没有母亲,小凑人更不能没有母爱,荒川流域女主人的位置如果让痴珠坐上的话,那将来定是天翻地覆。
“可乘就可乘,离开了荒川我难道就活不成了?”绫子的后台那么大,她一点也不怕。
“夫人,藤原老贼在四处追杀你。”蚌精提醒道。
她们的说话声音太大,引来了缓缓从房间爬行而来的小凑人。他“呀——咿呀——”地抬头向绫子说话,爬到她脚下之时,小手紧抱着她的大腿,竟然站了起来,围着绫子慢慢小走了几步。
他学会走路了,他的行为在告诉绫子,他也想跟着一起走。
不可能的,小凑人不是她的孩子,身份更是可疑,绫子总不能将他一同带走。
“躲一辈子也不是办法,所以我才去求助我的外公。”既然藤原家不能回去,外公家总能去吧,虽然没见过,但她至少可以确认这副身体的主人是贺茂忠辅的掌上明珠。
蚌精参和劝道:“这样一来,小主人们就没人可照顾了。”
绫子考虑了许久,尽管他们并不是她自愿要来的孩子,但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最难以舍弃的,“……是啊,如果他们没有母亲的话,会不会被那群女人欺负……”
“不行!得将他们一起带走!”她摸了摸小凑人的脑袋,最终放弃了他,选择了只带自己的孩子走。
可怜的孩子,遇上这种父亲太倒霉了。如果没有那男妖的存在,她会好好地当小凑人的母亲,一手一脚拉扯他长大……
绫子用背带背一个,另外两个一手抱一个,压抑着沉重而悲伤的心情大步迈出了院子。
再见了,她永远也不会再回来。
假设荒川找到她外公家去,她就去请全京都最好的阴阳师和最好的僧人将他捕捉,打回原形,扔回老家种田去。
“荒川流域有结界,夫人也不能随便自由出入啊,只有荒川大人知道解开的方法。”珍珠和蚌精追了上来。
绫子发飙了,以最后的威严喝住了她们:“谁说的,总之你们都别跟过来!真要跟着就从此别服侍你们家大人,二选一随便你们。”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底气说这话,就证明绫子对这次逃跑策划已久,顾及了周全。
可是,珍珠和蚌精是荒川之主救回来的,从那时候开始,她们就一心一意地跟随在大人左右,忠心耿耿,从没有过半句怨言。
夫人的确对她们很好,而这次大人真的做得过分了,她们没有愚忠到分不清是非的程度。
再见了,夫人,希望您能追求到本该拥有的幸福。
望着夫人和小主人们越来越远处的身影,蚌精和珍珠果然站着原处没有跟过去一步,后来发现小凑人哭着爬出了门,她们才将落单的孩子带回去。
**************
荒川流域外围有个大结界,有个人已经在等候多时了。
“就知道你会收到我的信的,家里还不知道我的事吧?”绫子快步走过去,轻松走出了结界之外的地方。
收到信的是一目连。
绫子失踪多个月,他依然在藤原家做护卫,并且从没被藤原苏我发现。在荒川流域里寄信出去并非难事,难的是回信。
要知道,任何进入流域内的信或者货物,都需要专门的妖怪来打点。相反,至于你寄什么,他们几乎不会理会。
不过对于一目连来说,没有龙所解决不了的事。他收到了绫子的信后,便立刻拜托龙悄悄运送回复,说会在流域之外等她。
“平安出来便好。”一目连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移向了绫子怀中抱的孩子,满脸的疑惑。
“虽然有些意外……他们都是我的孩子。”绫子解释说,“因为都是半妖,所以我暂时不能回藤原家。”
一个女人带三个孩子不容易,一目连帮她抱着一个。他竟然还用手指逗了逗孩子的脸蛋,不觉勾起了嘴角:“他们都很可爱。”
对于绫子突然有孩子的事情,一目连并没过多的在意。不管如何,他只要看到自己的信徒开心快乐就好,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没想到一目连会那么喜欢小孩子啊……
在她昏迷不醒的时候,曾听大天狗和藤原提到将半妖的孩子都抓回去的对话,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就是半妖,绫子从踏出荒川流域的那一步开始,便后悔了。
真的要带他们一起走吗?将孩子留在荒川流域保护是不是会更安全一些?
在绫子犹豫思索的时候,一目连开口问了:“贺茂忠辅的家在鸭川边,确定要去么?那里靠近法成寺。”
他的一声盘问,狠狠得打醒了还对荒川抱有希望的绫子。
没错,如果还让孩子们跟着那男妖,将来他们的命运不就完全控制在了他的手中了吗?有什么人权可言?他对待自己的妻子,手下,尚且如此,更别说给予了未来希望的孩儿了。
绫子眼神坚定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道:“除了外公我就没什么依靠了,如果不行我再想其他别的办法。”
一目连允诺:“好,现在我护送你过去。”
谢天谢地,那男妖在跟痴珠好着呢,现在一定没时间去管她的事,这样一来就轻松多了,一路上并无阻隔。
赶了几天的脚程,也总算到了鸭川河。
鸭川依旧是荒川流域的管辖范围,绫子经过时特别小心。
大概临近晚上,绫子终于在远处隐约看到写着“法成寺”这样一块牌匾,建筑风格与普通的寺庙差不多,不像传说中说的那么神。
再过一条幽静的小路,就是贺茂忠辅的独立的宅子。
他们家三代都以捕鱼为生,操作鸬鹚捕鱼的技术更是一流,在京城里名声显赫。只可惜轮到忠辅这一代便没有了接班人,独留技艺失传。
忠辅唯一的女儿年轻时与一位贵族男子偷偷来往,过后便有了绫子。在绫子年幼时母亲因心病而亡,父亲也在接她的路上染上疟疾而死,如此不幸,实是伤痛难诉。如今他一个孤家老人独自守在家中,就为了等待绫子回来的一天。
此刻绫子被一目连引着到了外公家,庭院外头杂草丛生,似乎这里的主人许久没有清理过了。她站在庭院的大门前,纠结着要不要敲门。
“怎么了?不进去么?”一目连小心询问道。
“突然冒然打扰,我担心会被被赶出去。”绫子抱紧了怀里的小婴儿,担心外公不接纳几个曾外孙。
一目连温和笑笑,说:“忠辅十分思念他的外孙女,他每日去法成寺求佛祖保佑你平安归来,又因此吃了差不多一年的斋饭了,也停止了捕鱼杀生。”
“你是怎么也知道?”绫子目瞪口呆,不可思议。
“多少关注了一下。”一目连回答得很简略。实际上,要探查一个人的行踪,对他来讲绰绰有余。
眼见月上梢头,再不进去孩子们恐怕就要饿肚子了。
她在内心做了剧烈的思想斗争,终于伸出手敲响了门。
门“咿呀”一声开了。
毫无意外,开门的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人。
绫子今年已经二十了,外公看起来并不是想象中的苍暮之年,身子骨硬朗得很,怪不得连凶猛无比的鸬鹚都能乖乖听服与他的话。
“绫子,是绫子回来了吗?”忠辅说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外……外公,我是绫子。”绫子也很紧张,在那之前她不知道外公长啥样,第一次认亲不知要做何种表现,最起码要尽量保证自己不要穿帮。
在忠辅眼中,绫子还是离家前的模样,多的是几分成熟,也懂得正常地称呼他为外公了。
往日被妖怪诅咒的绫子疯癫的模样不再,他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然而,当一目连亲手将忠辅的曾孙交还到他臂弯之时,他才相信了这是现实。
他的孙女绫子不仅回来了,还带回了几个可爱的曾孙,与她小的时候一样可爱乖巧。
“绫子!是绫子啊!”忠辅霎时泣不成声。
“外公,请不要太伤心难过,是我的不对。”除了无数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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