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他被我养死了》第60章


“走嘛?走嘛?”我死死地抓着越别枝的手指,出口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哀求的颤抖,“走嘛…”
越别枝看着我,好像有话要说,他挣脱了我的手,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看看我。
“楼岚起。”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叫我,“楼岚起。”
我才看见他始终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里,攥着一根银白发丝。
“小岚?”有人往我怀里塞了一捧花,“在看什么?”
“鸣蝉?”我回过头,撞进一双点墨黑眸,“你看见我弟弟了吗…”
“谁?”叶鸣蝉带着我的肩膀往前走,“我们走吧。”
“可是…”我想回头,但叶鸣蝉捧着我的脸,亲了亲我的发顶:“走吧?”
“去哪里呀?”我茫然地问他。走了这么久,我不知身在何地,也不知要去往何方。
“就在前面。”叶鸣蝉轻轻带过。他一边走,一边挑挑拣拣地采摘沿途的金盏,做了一个更大更美的花束,换掉了我怀里的这一捧。
“你该走了。”他摸摸我的脸。面前依旧是两条道路,一条通往另一片花海,一条通往同一种黑暗。
“你不牵着我走了吗?”我问他。
“我看着你呢。”叶鸣蝉勾起嘴角,“小岚乖。”
我犹豫地看着两条截然不同岔路,叶鸣蝉始终温柔地望着我。
“我可以…”我抱着花,小声问,“我可以不走那条吗?”我无论如何也不想选择漆黑一片的道路。
叶鸣蝉神色微怔,随即笑着抱了抱我,花束被夹在我们中间,他专注地看着我,亲吻落在花瓣上。
“走吧。”他说。
“我的地盘里,是谁欺负我弟弟?”雾起按了按我的脑袋,“是谁不要命?”
我只顾望着他掉眼泪。
雾起背对着我半蹲下身:“上来,哥哥背你。”
我爬到他背上,还是一个劲掉眼泪。雾起直起腰来迈步:“怎么哭得这么安静?不告状啦?怕什么?哥哥在呢。”
我吸着鼻子憋眼泪:“我长大了。”
“变成大哭包啦?”雾起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他走得很稳,像从小到大的无数次里一样。哥哥的背是可以用来哭的,哭累了,还可以被哥哥哄着睡。
“变成大男人了。”我反驳他。
“没有吧?”雾起拍拍我的腿,“今天不能睡,来,下来。”
我滑到地上站好,雾起擦干净我满脸的眼泪,端着我的脸左看右看:“还是我的小家伙啊。”
“还哭不哭?”雾起捏了捏我的脸,“不哭了,就走吧。”
我鼻子一酸,又想哭。
“诶,诶,哭也不能留下啊。”雾起手忙脚乱,“好不好?要不然哥哥再背你走一段?等一下走好不好?”
“非要走吗?”我颤着声音问。
“这里不能留。”雾起和我抵着额头,“好不好啊?”
我摊开手,手心里的金盏花已经有些奄奄了,花瓣也被我攥得皱巴巴的。我把这朵垂头丧气的花塞进雾起手里:“那…这个给你。”
雾起珍而重之地将它笼护在掌心,对我露出笑容:“去吧。”
我睁开眼睛,对着床顶浮雕看了很久,依旧看不清那是一幅什么图景。
殷希声遮住我的眼睛:“看不清不看了。”
“希希。”我扶着他的手腕,他的手掌覆在我的眼睛上,我在他手底下眨眼睛,“我梦见两条路,一条很黑,一条很亮。”
“你走了哪一条?”殷希声温声问。
“很黑的那条。”
“很勇敢。”
“我走了好久啊。”我说。
“然后呢?走到哪里了?”
“走到更深的黑暗里了。”
第100章 花
观颐
泰恒塔是一个很知名的塔,但没有任何传说。这很奇怪,但凡名声在外,总会有些或真或假的编排,但泰恒塔没有。
原汀是我在天界的第一个朋友,当初这个第一位朋友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好做神,别进泰恒塔。”
但一直到我们分道扬镳,他也没再对我详说泰恒塔。我单知道泰恒塔是一个恐怖的所在,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恐怖,才能让天界众神忌惮,让明粢不得不入轮回洗罪。
我至今也没有见过泰恒塔。如果钟毓秀的疯狂是泰恒塔所致,那么入塔为囚似乎也不算什么刑罚。这人间早已是我的地狱了,泰恒塔不过是另一场噩梦。
我像往日一样在殷府晨起,洗漱,更衣,用膳,好像从未有过开满金盏的一场幻梦。
我对殷希声说:“希希,我要走了。”
殷希声仿佛对此早有预料:“你说路上很黑,路上小心。”
“我今天回不来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小朋友。”殷希声叫住我,“走远一些,慢慢地走,总能走到光里去的。”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光是在人间的,可神天太好了,连太阳都照不到,我能去到哪里见光呢?
神天能遇见神的概率其实很低,因为天大神少,神少还不出门,我很艰难地问去泰恒塔的路。被问路的神君都露出怪异的神情,十分避讳地冲我摇摇头。最终还是一个绿裙的神女,告诉我塔在小重山。
小重山在仙天的边缘,是神天仙天与人间三处的接壤,越过小重山巅的鹤飞岩,就是人间振州;鹿鸣涧连接神仙二天,泰恒塔就在鹿鸣涧底。
塔被破不久,神天的办事效率则一向令人绝望;泰恒塔所在的鹿鸣涧又属神天,勤快的仙天坤部也上不来抢修,所以泰恒塔怎么破的,还怎么破着。
我一头扎进鹿鸣涧里,泰恒塔没有守卫,我就自己走进去,自己关上门,把自己这个噩运传播体,关进隔绝之地去。
泰恒塔里什么也没有,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无一物。没有墙,没有地,也就没有通常由地边墙角充当的“角落”。踏进泰恒塔,就是踏进一片虚无。不要说没有光,在这里,连“有”这个字,都是奢望。
我终于意识到泰恒塔的恐怖之处。但我也亲手关闭了出塔的大门。
明粢其实从未真身降临人间,在轮回洗罪之前,他甚至从未眼见人间。但他的住殿却叫别有人间。
即便是如今,明粢也说不清他到底有没有经历过人间。他经历两次轮回,每次都是半身入世,越别枝是一半的明粢,有一段人生;叶鸣蝉也是一半的明粢,也有一段人生。明粢是一整个的明粢,但明粢有没有人生呢?在他半身入世的时候,谁是明粢呢?在他洗罪而归的时候,明粢又是谁呢?
明粢在住殿外站了很久,终于决定摘下“别有人间”的牌匾。
“回来啦?”有人和他打招呼。明粢看见来人,恭敬地回话:“是,老君。”
明止君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高大男子,满意地点头:“好,好,回来就好。有没有空帮老君跑个腿啊?”
“老君请讲。”
明止君转过头,明粢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边有一座山,越过山巅的鹤飞岩,就是真正的人间。
“老君约了个小朋友看花,他大概是忘了吧。”明止君说话很慢,有种奇特的韵律,仿佛他说出口的话语,应和着天地的奏旋。
“年轻人,贪玩。”明止君抱怨着,语气却带笑。明粢知道这位老君一向喜欢年轻的小辈,仙天的姤使就颇得他照拂,是个很温和的老人家。
“明粢啊,你帮老君去提醒提醒他,再不来,花可就不是他的了。”明止君道。
“不知老君所说是哪一位小友?”
“你也忘性大。”明止君笑着看向他,“你们还是战友呢,云中君,记不记得?”
“他在…哪里?”明粢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仿佛吞下久晒的细沙。
“傻孩子,一回来就去了泰恒塔。”明止君数落道,“泰恒塔是好地方吗?泰恒塔又没有花,年轻人就是傻大胆,哪里都敢闯。”
“别人为了不入塔,小心谨慎,连你也要入轮回洗罪,他就这么进去了。”明止君开始一个一个地数落起这些年轻神君来,“原汀也是,那么久没把小楼吓怕,还能让人有胆入塔,就是太惯着小楼了。”
“我去。”明粢沉声道,“我去,老君。我去找他。”
“我去找他,我去把他带出来,我看住他,我不惯着他。”明粢一字一句道,“老君,把他交给我。”
明止君抿着唇,仔仔细细地审视着明粢,仿佛要把这个年轻善战的骁勇神祗重新认识一遍。
半晌,明止君摆摆手,叹道:“先去,先去,把他带回来再说话。”
第101章 [别有人间]反复
观颐
泰恒塔的外观看上去不能更普通了:青灰色的塔身,因为钟毓秀的暴力破塔,脱落了不少砖瓦,露出土黄色的墙皮;飞檐上悬着青铜塔铃,可惜的是鹿鸣涧底没有风,听不见铃响;黑漆的大门紧闭着,没有落锁,像是轻轻一推就能大开。
明粢走进了,才发现门上没有门环,他静立了一会儿,屈起手指,在门上“笃笃”叩了两下;没有人应答,他停了一会儿,又是“笃笃笃”三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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