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第38章


“芒果西米捞。”陆劲道。
“芒果西米捞,还有双皮奶,你要不要吃?”
裴欣言沉默了片刻。
“快点决定好不好?”他最讨厌提问之后,得不到回答。
“嗯……我都要。”裴欣言语调柔和了不少。
“面包,你喜欢吃什么样的?”
“牛角。”
“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事情办完就回来。如果你查到什么,给我打电话。”
“好吧。”她道。
他按断了电话,发现陆劲在朝自己看,便道,“两样她都要。等会儿我带两份外卖回去。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陆劲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丢在桌上。
“楼下还有一个面包房,我等会儿再去买几个牛角面包。”
“跟她相处得不错嘛。”
“我让她别定外卖。”我答应要带吃的回去。”
陆劲看着他笑了,“其实仔细看,她也蛮漂亮的,只是不太会打扮。”
他瞪了陆劲一眼。
“少废话!我跟她完全是工作关系!她根本不肯下楼。如果定了外卖,那个混蛋冒充送外卖的冲进去怎么办?不管怎么说,她的姐姐也是因为我被人绑架的,她也是因为我陷入了危险,我总不能丢下她不管吧,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到目前为止是清白的。”陆劲笑着又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百元大钞丢在桌上,“看来,你最近可能经常要买东西给她吃,这些你拿着吧。”
“你好大方。”岳程嘲讽道。
“拿着吧,反正不是我的钱。”
岳程抓过钱塞进了口袋。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他道,“我现在准备去监狱看周觉,你跟我一起去怎么样?”
“就是关仲杰的哥哥?”
“就是他。关仲杰一定跟他说了不少事。”
“可是你现在的身份……”
“所以,我想让你进去。我在外面等着。”
陆劲一脸的不情愿,“老实说,我不太想回到那个地方去。”他道。
他刚刚才从那里出来,岳程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可是,除了陆劲,他现在还真的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替他去监狱见周觉。
“我知道你讨厌那地方,但是去见他,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那家伙把元元打成那样,你难道就不想报仇?就因为他,你的宝贝儿子得早产,不然以元元的体格,肯定是足月生的胖小子,你说呢?”他循循善诱。
可是,陆劲并不买他的帐。
“我和元元是被害人,你是警察。抓犯人是你的事!再说,你不是要去找李中汉吗?你应该让他陪你去。”
“那我就去不成了!老兄!蒋震很可能早就盯上他了,只要我一露面,他就会派人抓我。我有个朋友在那里当狱警,我可以打电话给他,让他给你行个方便,现在恐怕不是探视时间……”
“如果你认识人,为什么你自己不去?”
“因为我只认识一个狱警,万一,别人看见我,报告蒋震怎么办?你现在比我强,你毕竟不是逃犯。——得了,那地方怎么说也是你老土地,怎么样?”他恳求道。
陆劲轻叹了一声。
“好吧。”他低头吃了两口芒果西米捞后,又抬起了头,“我跟元元商量过了,我们打算让你做我们儿子的干爹。也就是说,不管他将来是白痴还是别的什么,你都得一辈子爱他,如果我们死了,你就得一辈子关心他,照顾他。你答应吗?”他神情严峻地注视着岳程。
“不过是让你去监狱看个人,又不是让你回监狱。有必要……”他瞥了一眼陆劲,“行了,我答应,没问题。”
这时,他想到了前一天晚上自己跟裴欣言许下的承诺。试想假如裴欣言和陆劲两夫妇都死了,他要照顾的孩子还真不少,想想真是不寒而栗。
“吴启南……”有人在叫他。
“吴启南——”那人又叫了他一声。他朦朦胧胧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屋里,四周密不透风,他的头顶,则亮着一盏小灯。一个男人坐在他身边。他立刻认出了对方,对,就是他,就在不久之前,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十分钟前,这个人用什么东西捂住了他的鼻子,当时,他马上就失去了知觉,不过,在昏迷中,他肯定了一个事实,他被袭击了。
“我在哪里?”他努力克制内心的恐惧,用平静的语调问道。
“在我的老巢,呵呵。”那个人站了起来。
“桑籍,现在几点了?”他问道。
“五点半。你已经睡了两个多小时了。你的体力到底是不行,岁月不饶人啊。”桑籍笑着凑近他的脸,神情带着嘲弄,“怎么样,现在醒了吗?”
换作平时,他一定会朝这个混蛋咆哮,可现在,他知道他必须克制,他现在完全在这个混蛋的掌控下。他必须静观其变。
“桑籍……”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低声道,“快扶我起来,我的头昏沉沉的……”他向桑籍伸出了手,“拉我起来。”他几乎在恳求对方,但对方却纹丝不动地看着他。
“我看过U盘了。你前后共搞到5000万。”
他避开了对方的目光,这不是他喜欢的话题。他没必要,也不想跟任何人谈论他的钱。也没必要告诉任何人具体的数字,以及它们是怎么来的。那是他的钱,他的隐私。更何况,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桑籍,他的私生子会把他怎么样。他是要分更多的钱吗?如果仅仅是为了分一杯羹,他完全没必要绑架他,他们完全可以在一个中立地带(比如茶馆什么的)好好谈一谈。他为什么把我带到这儿来?他想干什么?除了钱,他还想要什么?
这些猜想加剧了他的不安,他禁不住再度四下张望,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有五、六平方大,四壁没有窗,看起来很像一个小型牢房,在其中一堵墙的上方还有一个探头。
“我在哪儿?”他问道。
“这问题你问过了。”桑籍冷漠地注视着他,“我刚刚查过你那些假公司的账户,每次钱一到账,你都会在两个月内,陆续将钱取走。一个礼拜前,那些账户全部清空了。吴启南,你明白这些钱是非法所得,只要你转账,就会被抓住,所以,你才会不嫌麻烦地一次次取出现金。可是,你不可能带着这么多现金到处跑。我想知道,这些钱,到哪儿去了?如果你开了新的账户,我要知道,你用谁的名字存的钱。”
难道桑籍不仅仅是分一杯羹,而是要全部?!
“你……能不能让我先出去?”他故意装糊涂,他不是傻瓜,“桑籍,能不能给我喝口水……我渴极了……”
“你渴了?”桑籍好像准备去给他倒水,却突然回身给了他一拳,他觉得自己的鼻子断了,他闻到一股血腥味,好像还有东西从鼻子里流出来,他知道那是鼻血,“桑,桑籍……别这样,有话,我们慢慢说。你别忘了,我是你父亲。”
“父亲?”桑籍呵呵笑了起来,“你真的以为我是你儿子?”
这是什么意思?
桑籍看出了他眼睛里的疑惑。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老东西。你的儿子桑籍早就死了。他曾经是我的好朋友。因为他老妈生病,他不得不在舞厅打工挣钱……有一天,舞厅着了火……他没来得及逃出来……”
他的耳朵已经听懂了对方的话,但他的脑子还没跟上节奏。“你说,他,我的儿子……桑籍……那你是,你是谁?……”他蓦然盯住了眼前的桑籍,忘记了鼻梁上的疼痛。他记得多年前,这个人出现在他的工作单位门口,他怀里揣着他母亲的照片和那个女人写给他的信。信的确是她写的,他认得她的笔迹,她过去至少给他写过一百封信,那些信,有的他连拆都没拆就扔进了火堆。对他来说,她只是他风流一生中的一个过客。
当年他曾经在那个安徽的边远小镇住过半年,她是那里唯一的漂亮女人,而他英俊潇洒,又是从大城市来的,所以,自然而然的,他们走到了一起。可是,他从未想过跟她结婚。在调回城市前不久,他就向她提出“暂时分开”,他骗她说,将来有一天他会回去娶她,当然,这只是他的权宜之计,他怕她到单位闹事。他警告她不要跟他联系,因为这会影响到他的前程,一旦他前程尽毁将不可能履行当初的承诺,可是,他回城后,她还是不断给他写信。后来,她告诉他,她怀孕了。那是他看过的最后一封信,他给她寄了200元,让她尽快去堕胎。当时的200元不是个小数目,他觉得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接到钱后,那女人就没再来过信,他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万万没想到,若干年后,他会在自己的工作单位门口遇见他的“私生子”。
这个自称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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