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鸟》第60章


“我瞎说?!”高正平大声道,“你自己去派出所查桑籍,桑叶的桑,籍贯
的籍,他17年前就死了”
真的死了?
“那他母亲呢?”
“你说秀岚?也死了”高正平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又朝他瞪了一眼,“你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别跟着我!”
他这么一说,岳程就更不肯放他走了。他走上前挡住了老人的去路。
“大爷,您就算有气,也别撒在我头上啊。其实我也不认识吴启南,他是我父亲的朋友,因为我正好到这儿出差,他才让我来帮忙打听一下。”他态度诚恳地说。
“大爷,您别生气。我对吴启南这人不太了解。我爸老说吴启南是个难得的好人。您看,吴启南有事,他还特地让我过来跑一趟呢。这样吧,您既然知道那女人的事,就跟我说说,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这样我也好回去跟我爸说。要是他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得让我爸爸知道知道啊。您看呢?”
老人听他这么说,气消了一些。
“你爸还说他是个好人?你爸可真是个糊涂蛋!”
岳程只能傻笑。
“我爸是近几年才认识他的,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
“你爸要是来问我,我就告诉他,这吴启南就是他妈的一个衣冠禽兽!妈的!我要是见到他,我见一次,打一次”老人往地上狠狠淬了一口,接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岳程忙道:“大爷,要不我们上那儿坐会儿吧?”
“去去去,我身体好着呢”老人声若洪钟地说道,“吴启南当年来我们这儿学习,学他个头啊他走后没多久,我外甥女秀岚的肚子就大了。你说那时候,谁家姑娘要是没结婚,挺着大肚子,那街坊邻居的口水就得把她淹死。可不管她父母怎么打她骂她,她就是不说孩子的爹是谁。她父母气不过,就把她赶了出去。我老婆见她可怜,把她接了回来,她就是在我家把孩子生下来的。这孩子生下来还没户口,我当时跑断了腿,进了不知多少礼,最后凭了我这张老脸,才总算把孩子户口的事办妥了。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我实话告诉你吧,小伙子,我是等秀岚死后,才知道那王八蛋是谁的秀岚把他的信都藏在抽屉里,我看了信才知道,她为什么不肯说出这棍蛋的名字,也不肯嫁人这王八蛋在信里骗她说,等他事业有成之后回来娶她,还说给她买金首饰,让她住带花园的大房子。他说,要是她把他的名字说出来,他的前途就毁了,到时候,他就不可能再娶她了。就凭这一句话,这傻丫头等了他一辈子”老汉长叹了一声,接着道:“小伙子,秀岚当初是我们这儿最漂亮的姑娘,追她的人可不少啊。你看,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被那浑蛋给毁了!
“那后来昵"”
“什么后来?!你哪来那么多问题!”老汉暴躁地喝道。
“秀岚后来是怎么死的?”
“自杀她一直心情不好,你说她心情能好吗?走到哪儿都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她可没少听冷言冷语,就这么熬了十几年,后来得了肺气肿,就休病在家了。那时她父母都已经死了,也没留下什么钱,我家里也有人生病,自己还顾不过来呢,幸亏,她生了个懂事的孩子,”高正平摇头叹自,“秀岚病倒后,桑籍就不念书了,跑去舞厅打工挣钱。他妈那时全靠他了。”
“烧死的那年舞厅发生大火,他没逃出来,被烧死在里头了。那年他才16岁。没几个月,秀岚就自杀了,这些你去派出所查查就知道了这事我不想说了行了,别跟着我我不想再说了。”老人心烦意乱地嚷道,随后撇下岳程快步朝前走去。
这一次,岳程没再跟上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旅馆的房间电话。
“喂。是我。”他道。
“啊!是你啊!”裴欣言嚷起来,随即又降低音量,小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紧张。
“你怎么了?”他问道。
“你不是一直在唠叨,为什么蒋震的人没有在我家门口等着我们吗?”
听见蒋震的名字,岳程心头一紧
“是啊。怎么啦?”
“我怀疑他派人跟踪我们刚刚我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对面楼下的电线杆后面偷看我们这个房间的窗户还有,我刚刚想下楼去买吃的,有个男人在跟楼下前台的服务员说话,他拿了张照片给服务员看。我没看见照片,但我听他的口音是S市的怎么办?”她好像有点六神无主。
难道蒋震真的派人跟踪我们?这一点倒是出乎岳程的所料
“那这个男人有没有上楼来找你?”
“那倒没有。”
“你有没有下楼"”
“这样吧,”岳程想了想道,“你下楼去向服务员要…张火车时刻表,你跟她说,我们会乘明天上午的火车回S市。然后,你假装出门,再马上折返回来,看看她在干什么,如果她在打电话,而且看见你时,马上想要挂电话,那就说明,她很可能是在通风报信,蒋震可能真的找人跟踪了我们。”
“你要我试探她?”
岳程知道,这种“技术括”对于像裴欣言这种习惯闷在家里很少与人接触的宅女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他不想勉强她。
“如果你不想做,那就算了。你乖乖待在屋子里等我电话。”他道。
“噢。”
“别害怕。我等会儿就回来。”
“嗯嗯。”她道。
他仿佛能看见她在电话那头紧张地频频点头,他禁不住笑了。有时候,她还真是蛮可爱的,尤其是担惊受怕的时候,简直就像只小鬼子。
“喂。欣言。”他叫她。
“嗯。”
“替我查一个人。”他道。
“谁?”听声音,她好像已经平静了下来。
“桑籍。桑叶的桑,籍贯的籍。”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他死了。”过了一会儿,她的回复来了,“1991年,牛膝镇美兰舞厅发生大火,一共死了12个人,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真的死了?!”
“对。死的时候,他只有16岁。这里有一份他的死亡报告。”
“有没有舞厅的地址?”
“红伞街15号。现在那地方己经变成电影院了。”
“那场火灾有没有幸存者?”
“让我瞧瞧,”裴欣言边查阅资料,边回答他的问题,“有一个,她名叫王春丽,原来是美兰舞厅的歌女,发生火灾的时候,她20岁,只受了点轻伤。她说,她是被一个客人救出房间的,但警方没找到这个客人好像最初还把她列为嫌疑人,但后来因为证据不足,把她放走了。她妈对警察说,王春丽的智商有问题,从小就有点傻。”
“能不能查到她现在的住址?”
“她在红伞街船号开了一家小超市。”
岳程把地址和名字记了下来。
“你那里能不能查到火灾的详细报告"起火点在哪里"我想知道是人为还是意外。”
“等一下”裴欣言的声音消失了一阵,又响起,“警方的结论是人为纵火。火灾发生在1991年1O月12日半夜两点。起火点在一个歌女的房间里,她的名字叫同韵。警方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两具烧焦的尸体,另一具后来确认是这个舞厅的贝司手齐兵警方后来好像又怀疑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放了火,原因是情感纠葛,那两人好像在火灾发生前,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这是资料上的原话,齐兵有老婆。
“我复制下来了,到时候你自己看吧。”
“好。谢谢。——有没有这个齐兵老婆的联系方式。”
“等一下。”过了一会儿,裴欣言道,“真巧。他老婆叫王雪,是王春丽的姐姐,现在她跟王春丽一起在经营那家小超市。”
“看来我得去一趟那家小超市。”
“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又问。这似乎是她唯一关心的问题。
岳程现在觉得她的口气有点像他的老婆。想不到,她竟如此依赖他,他既感觉意外,又有点小小的得意。被一个女人依靠,这感觉还真是蛮新鲜,蛮舒服的。
“我事情办完就回来。你好好在房间里查资料。等我的电话。”他道。
“噢。我知道了。”她道。
嘿嘿,她还真乖。
二十多分种后,岳程乘公共汽车来到红伞街船号。
店里果真有两个女人。一个四十岁左右,容貌姣好,留着长卷发,正坐在超市的角落里翻《知音》杂志。另一个身材臃肿,长相普通,正在柜台上算账。
“请问,王春丽在不在"”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两个女人同时抬起了头。
“你找我?”容貌姣好的女人好奇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啊。你从哪儿来的?”
“我是从S市来的。听说你过去在美兰舞厅上过班,我想来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桑籍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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