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格鱼)》第655章

何先林扭头望着韩维笑笑：“韩书记，我看这样，我们受省委领导的重托，时间比较紧张。为了更好地贯彻落实省委常委会上的决策，请市委帮助我们召集市委市政府有关部门和各区县党政正职来市里开一个大会，我们紧急动员一下，把群众测评工作安排布置下去。”
韩维笑着点头，回头示意组织部长老相赶紧去操办。
然后韩维就陪着省委组织部的工作组一行人，去了自己的办公室，略事休息，等待市委组织部和市委办召集市里的县处级干部开会。
按照韩维的心思，把民意测评的对象控制在县处级干部的层面，相对来说，不会导致局面失控，出现让谁都接受不了的结果。但何先林摇摇头，沉声道：“韩书记，不行哟，必须要扩大到普通干部和群众的层面，在我们出发之前，省委主要领导指示我们，要扎扎实实推进，不能搞形式主义和走过场，要真真切切地获取民意。”
“所以，这一次测评的比例，重点侧重于普通干部和群众。”
何先林的话让韩维脸色有些难看。
级别越高的官员、“顾忌”就越多、就越讲政治，而反之则是另外一个结果。普通干部说话办事就不需要考虑各种因素，立场相对比较“狭隘”——如果省委组织部的人动真格的，面向普通干部和一般市民来搞测评，结果非常难以预料。
韩维本来想试探一下何先林，看看省委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何先林说话滴水不漏，韩维也不敢多谈。
其实何先林拥有与他一样的疑惑。
但作为省委组织部的高层干部，何先林心里明镜儿似地：这或许说明对于彭远征的任职，省委里头存在着一定的争议，否则，省委不会这么做。
只是何先林因此更加不解了：如果彭远征的出身背景不假，凭借冯家的巨大影响力，省委领导应该不会不给冯老一点面子吧？况且彭远征的政绩斐然，在省里有口皆碑，新安市的经济发展一骑绝尘，竟然有超越省城的态势，在这种情况下，省委本不该在彭远征任职的问题上大做文章。
可偏偏就做了。
……
一个小时以后。市直各部门和各区县班子成员，百余名县处级实职干部齐聚市委礼堂。
韩维陪着省委组织部的人走进来，在座的县处级干部爆发起礼节性地鼓掌声。何先林笑笑，在韩维的陪同下坐在了主席台上，然后没有任何客套和开场白，直接抓过话筒切入了正题——
“同志们，今天，我受省委的委托，在省委组织部的统一安排下，带领工作组来新安组织关于彭远征同志任职资格的民意测评。这一次测评，是省委和省委组工系统进行干部选拔任用制度改革的一次有益尝试，引入公共监督，将是我们干部制度改革的一个大方向。”
“因此，这一次的测评意义重大，将是全省干部人事制度系统改革推向深入的一个冲锋号。希望在座的同志们认真对待、高度重视，回去之后，马上安排贯彻落实，配合省委组织部工作组的测评。”
“这一次的测评，由我直接领导，市委组织部配合。测评的对象，将主要面向县处级以下干部和普通市民、农民。我们会按照市委提供的大名单，随机抽取单位和人员组织问卷调查、面谈等形式……”
开完会，马上行动。
省委组织部的工作组分成三路，一路留守机关，向机关干部发放调查问卷并进行个别谈话；一路下厂矿企业进行抽点调查；还有一路下农村，选择了当年彭远征曾经工作过的云水镇云水村。
民意征询完全由省委组织部的人独立操作，市委组织部只是配合。三天中，省委工作组累计发放并回收调查问卷1000份，进行一对一、单对单正式谈话68人次，调查的受众和谈话的对象涵盖机关干部、县处级党员领导干部、工人、农民和学生。
别看彭远征在新安市根基深厚，位高权重，影响力毋庸讳言。但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无记名投票现场封存和可以无顾忌“检举”的背景下，省委组织部民意征询的结果为何，彭远征获得的“正面评价”究竟有多少，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本来很多人认为省委组织部不过是走一个形式，但不成想，省委组织部就要在新安公开统计和宣布民意征询结果。
这个结果虽然并不能作为省委决策的主要依据，但如果得票太少，恐怕连彭远征自己都没法在新安市继续干下去。
……
第四天上午，省委组织部工作组在市委办一间大办公室里，在市委组织部人员的配合下，开始汇总和整理调查结果。
汇总工作全封闭进行，消息密不透风。但就在这个时候，网上的新安信息港中一个“新安聊吧”里突然有人发了一个帖子，触目惊心！
民调结果亮红灯，彭远征将被调离新安市！！！！
帖子很快就热了起来，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跟帖留言者就超过了上千人。有人表示震惊，有人表示无奈，有人为彭远征抱不平，也有人幸灾乐祸落井下石。
上午11点多一点，严华接到了网监部门的通报，不敢怠慢，立即向临时主持市委工作的副书记韩维汇报。
韩维勃然色变，打开电脑进入新安信息港找到那个论坛，点击进那个火热的帖子匆匆浏览了一遍，猛然一拍桌案：“造谣生事，煽风点火，卑鄙之极！严秘书长，马上让市局的人查，马上查！”
严华点点头，立即出去给市局的一把手打电话。省委组织部的结果还没有出来，就有人在网上散布谣言，涉及市里的主要领导，这还怎么得了！
第654章　民意：现实的考量
网监出面，发帖人的ip自然无所遁形。而通过ip地址，这个在网上造谣生事的人旋即被警方揪了出来。
出人意料的是，此人竟然不是普通网民，而是一名在职机关干部——建安区委研究室的一名副科级干部。此人不是在办公室发帖，也不是在家里发帖，而是在建设街上的一个网吧。但他没有料到的是，网吧都有摄像监控，如果公安局想要查，根本就没有查不出来的事情。
韩维大怒，立即让市委办通报建安区委，把建安区委书记顾凯铭给找了来。
顾凯铭惶然不安，同时也是愤怒异常。市委正在向省委推荐他为副市长——而这事儿正是彭远征主导，此刻却又在这个关键时刻，出了这种事情，无疑将顾凯铭推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中。
顾凯铭在临去市委之前，亲自下令让区公安局把发帖人给控制了起来，立即进行审查。
其实此人发帖造谣，也没有太深的背景和根源，不过是道听途说，想要浑水摸鱼搅乱视听而已。当然，这也与彭远征主持建安区工作时，他一直没有得到提拔，从而怀恨在心有着一定的关系。
顾凯铭去了韩维的办公室。
在顾凯铭来之前，韩维与彭远征通了电话。听说了这事，彭远征的表现很平静，他只说了一句：淡化处理，不必小题大做。
韩维追得紧了，他又解释了一句：网络信息时代，不到万不得已，公权力不要干预和封堵网络言论自由。造谣生事固然可恨，必要的查处可以，但过犹不及。
彭远征的态度直接就熄灭了韩维心里的火气。
因此，顾凯铭在进了韩维的办公室之后，没有见到他想象中的狂风暴雨，而是和风细雨。
“凯铭同志，按照有关规定进行处理吧……但你们区委区政府要引以为鉴，避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韩维淡淡道。
顾凯铭迟疑了一下，却是不敢再问什么，就点头应是，离开市委，回去贯彻落实。
当天，建安区委将此人停职，并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虽然没有被绳之于法，但他有了“给市委领导造谣”的前科，在新安市的官场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前途。
旋即，市纪委以正式红头文件将处理结果行文通报全市。同时，市委办有关人员在“新安聊吧”里发布澄清谣言的官方帖子。
只是消息已经传播了出去，很多人以讹传讹，在坊间传播的速度很快。大概经过了一个晚上的酝酿发酵，第二天一早新安市街头巷尾吃早点的市民群众，都在互相议论着彭远征即将“下台”的小道消息，全市震动。
谁也不曾想到，在上午八点多钟，市委的机关干部刚上班在工作岗位上就绪的时候，有不少群众向市委机关聚集而来，喊着口号，打着横幅，要求彭远征留任新安。
一开始只有数十人，后来越来越多，不多时就聚集了数百人，而不断还有人从各个方向蜂拥而来。很多人从看热闹和观望到参与进来，其实也不过就是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