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情感》第50章


愿推掉这个差事。不想布兰登上校也是基于同样微妙的动机才不肯亲自去说的。他似乎仍然希望埃丽诺去转告,请她无论如何不要再推辞了。埃丽诺相信爱德华还在城里,而且幸运的是,她从斯蒂尔小姐那儿打听到了他的地址。因此,她可以保证在当天就告诉他。此事谈妥之后,布兰登上校说起他有这么—位体面谦和的邻居,定将受益不浅。接着,他遗憾地提到,那幢房子比较小,质量也差。对于这一缺陷,埃丽诺就像詹宁斯太太猜想的那样,一点也不在乎,至少对房子的大小是这样。
“房子小,”她说,“我想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不便,因为这同他们的家口和收入正好相称。”
一听这话,上校吃了一惊。他发现,埃丽诺已经把他们的结婚看成是这次推举的必然结果。在上校看来,德拉福的牧师俸禄收入有限,凡是习惯了爱德华那种生活方式的人,谁也不敢靠着这点收入就能成家立业——于是,他照实对埃丽诺说了。
“这点牧师俸禄只能使费拉斯先生过上比较舒适的单身汉生活,不能保证他们可以结婚。说来遗憾,我只能帮到这一步,我对他的关心也只能到此为止。不过,万一将来我有能力进一步帮忙,那时我一定像现在真诚希望的一样尽心尽力,只要我没有彻底改变我现在对他的看法。我现在的所作所为的确毫无价值,因为这很难促使他获得他主要的也是唯一的幸福目标。他的婚事们然是一场遥遥无期的美梦。至少,我恐伯这事一时办不成。”
正是这句话,因为被多愁善感的詹宁斯太太误解了,理所当然地要引起她的烦恼。不过,我们如实地叙述了布兰登上校和埃丽诺站在窗自进行的一席谈话之后,埃丽诺在分手表示谢意时,总的来说,那副激动不已、言辞恳切的神情,也许不亚于接受求婚的样子。
第四章
布兰登上校一走,詹宁斯太太便谐地笑笑说:“达什伍德小姐,我也不问你上校在跟你说什么来着。我以名誉担保,虽说我尽量躲到听不见的地方,但我还是听到一些,知道他在谈论什么事儿。老实对你说吧,我生平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我衷心地祝你快乐。”
“谢谢你,太太,”埃丽诺说。“这确实是一件使我感到十分快乐的事情。我切实感到布兰登上校为人善良。能像他那样办事的人实在不多。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富于同情心!我生平从没这样惊奇过。”
“天哪!亲爱的,你过于谦虚啦!我丝毫也不感到惊奇,因为我近来常想,没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合乎情理啦。”
“你这样认为,是因为你知道上校心肠慈善。可你至少预见不到,这机会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机会!”詹宁斯太太重复道。“啊!说到这点一个男人一旦下定这样的决心,他无论如何总会很快找到机会的。好啦,亲爱的,我再三再四地祝你快乐。要是说世界上真有美满夫妻的话,我想我很快就会知道到哪里去找啦。”
“我想,你打算到德拉福去找啦,”埃丽诺淡然一笑地说。
“啊,亲爱的,我的确是这个意思。至于说房子不好,我不知道上校用意何在,因为那是我见到的最好的房子。”
“他谈到房子失修了。”
“唉,那怪谁?他为什么不修理?他自己不修让谁修?”
仆人进来打断了她们的谈话,传报马车停在门口。詹宁斯太太马上准备出发,便说:
“好啦,亲爱的,我的话还没说完一半就要走啦。不过,我们晚上可以仔细谈谈,因为我们将单独在一起。我就不难为你跟我一起去了,你大概一心想着这件事,不会愿意陪我去的。何况,你还急着告诉你妹妹呢。”
原来,她们的谈话还没开始,玛丽安就走出房去了。
“当然,太太,我是要告诉玛丽安的。但是,当前我还不想告诉其他任何人。”
“啊!好,”詹宁斯太太颇为失望地说道,“那你就不让我告诉露西啦,我今天还想跑到霍尔本呢。”
“是的,太太,请你连露西也别告诉。推迟一天不会有多大关系。在我写信给费拉斯先生之前,我想还是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这信我马上就写。要紧的是不能耽搁他的时间,因为他要接受圣职,当然有很多事情要办。”
这几句话起初使詹宁斯太太大惑不解。为什么,一定要急急忙忙地写信告诉费拉斯先生呢?这真叫她一下子无法理解。不过,沉思片刻之后,地心里不禁乐了起来,便大声嚷道:
“哦嗬!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费拉斯先生要做主事人。嗯,这对他再好不过了。是的,他当然要准备接受圣职。我真高兴,你们之间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不过,亲爱的,这由你写是否不大得体呀?上校难道不该亲自写信?的确,由他写才合适。”
詹宁斯太太这番话的开头两句,埃丽诺听了不太明白。不过,她觉得也不值得追问,于是,她只回答了最后的问题:
“布兰登上校是个谨慎的人,他有了什么打算,宁愿让别人代言,也不肯自己直说。”
“所以,你就只好代言啦。嘿,这种谨慎还真够古怪的!不过,我不打扰你啦。”(见她准备写信)“你自己的事情你知道得最清楚。再见,亲爱的。自从夏洛特临产以来,我还没有听到使我这么高兴的消息呢。”
詹宁斯太太说罢走了出去,可是转眼间又返了回来。
“亲爱的,我刚才想起了贝蒂的妹妹。我很愿意给她找一个这么好心的女主人。不过,她是否能做女主人的贴身女侍,我实在说不上来。她是个出色的女佣人,擅长做针线活。不过,这些事情你有闲空的时候再考虑吧。”
“当然,太太,”埃丽诺答道。其实,詹宁斯太太说的话,她并没听进多少,一心渴望她快点走,不要把她当作女主人说来说去。
现在,她一心考虑的是该加何下笔……她给爱德华的这封信该如何表达。由于他们之间有过特殊的关系,本来别人感到轻而易举的事情,要她来写可就犯难了。不过,她同样害怕自己或则说得过多,或则说得过少,因而只见她手里捏着笔,坐在那里对着信纸出神。恰在这时,爱德华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原来,詹宁斯太太刚才下楼乘车时,爱德华正好来送告别名片,两人在门口碰见了。詹宁斯太太因为不能回屋,向他表示了歉意,随后又叫他进去,说达什伍德小姐在楼上,正有要紧事要同他说。
埃丽诺在迷茫中刚刚感到有点庆幸,觉得写信不管多么难以确切地表达自己,但总比当面告诉来得好办。正当她自我庆幸的时候,她的客人偏偏走了进来,迫使她不得不接受这项最艰巨的任务。爱德华的突然出现使她大吃一惊,十分慌张。爱德华的订婚消息公开以后,他知道她是了解的,从那以来,他们一直没有见过面。鉴于这个情况,再加上埃丽诺自知有些想法,还有事要对他说,因而有好几分钟感到特别不自在。爱德华也感到很痛苦。他们一道坐下,样子显得十分尴尬,爱德华刚进屋时有没有求埃丽诺原谅他贸然闯入,他也记不清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等他坐定之后,一俟能说出活来,便按照礼仪道了歉。
“詹宁斯太太告诉我,”他说,“你想同我谈谈,至少我理解她是这个意思一—不然我肯定不会如此这般地来打扰你。不过,我若是不见一下你和你妹妹就离开伦敦,将会抱憾终生。特别是,我很可能离开不少时候—一大概一时半刻不会再见到你们。我明天要去牛津。”
“不过,”埃丽诺恢复了镇静,决定尽快完成这项可怕的差事,于是说道,“你总不会不接受一下我们的良好祝愿就走吧,即使我们未能亲自向你表示祝愿。詹宁斯太太说得一点不错。我有件要紧事要告诉你,我刚才正要写信通知你呢。我受人委托,接受了一项极其愉快的任务。”(说着说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布兰登上校十分钟前还在这里,他要我告诉你,他知道你打算去做牧师,很愿意把现在空缺的德拉福牧师职位送给你,只可惜俸禄不高。请允许我祝贺你有一位如此可敬、如此知心的朋友,我和他都希望这份俸禄能比现在的一年大约二百镑高得多,以便使你更有条件——不光是解决你自己的临时膳宿问题一—总而言之,可以完全实现你的幸福愿望。”
爱德华的苦衷,他自己是说不出口的,也无法期望别人会替他说出来。听到这条意想不到的消息,他看样子大为震惊。不过他只说了这么几个字:
“布兰登上校!”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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