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芳月四》第24章


在苍泽上绕了几个圈,又回到了寸草不生的山上,坐在黑水湖旁发呆,忽得天下起雨来,电闪雷鸣,雨势大了些。也不过快走几步,随意找个山洞歇下,恰巧身上包袱里有几个蜡烛,点上一根,看着明明灭灭的烛火,靠在青壁上,睡了过去。迷迷糊糊觉得有人来了,也懒得起身,就感觉身上被盖上了一层薄被,听人说道,姑娘家,这样岂不着了凉。我借着烛光,眯着眼瞧他,好怪异的男子,右边脸明是绝世容颜,左边脸却丑陋不堪,他抿嘴笑了一下。我也不经意露出浅浅的笑容。他背起行囊出山洞,在他走的时候,我的心里隐隐的有了暖意,一滴泪落了下来。顿悟了一般,追出去,可是哪里还有他的踪迹。
于是我的旅途有了新的含义,我要找到他,伴他身侧,缝补磨墨,都是此生最大的荣幸。我逢人便问,见没见过一个相貌奇特的人,半边丑陋半边美貌。百年来从未说过那么多话,每回忆他的相貌一次,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他说没见过,也就罢了,要是说见过,并给我指了,我还要加一句,其实一点也不丑的。
十年,我听人说有人犯了大过,大闹公主的成婚宴席,午时要砍头。他们说,那人也太不自量力,说什么公主与他有婚约,不能成亲,也不看看自己的地位相貌。不就是救过公主么。他们说,那个人长得也真奇特,半边脸丑的跟地狱的小鬼一样。笑起来,连全国最强壮的武士都害怕七分。
我看了看太阳,正在头顶上。用尽全力跑去刑场,我听人说“行刑”,任何术法都不会的我在下界,乘着水花飞了起来,穿过人群,我大喊,“不要。”
他抬头看我一眼,笑了一下,对我而言,倾国倾城。然后人头落地。我跌下去,抱着他还有余温的身子,恸哭不已。我扛起他的身子,捧着他的头,走了很远很远,很久很久,久到已经看不出他的相貌,身上也散着一股腐臭味。
停在一棵槐树下,痴痴傻傻的坐着。路人不敢接近我,一个披头散发,粗布衣裳的女子,扛着一具腐败尸体,笑了哭,哭了笑,谁敢过来寻刺激。坐了半日,引来一个丧偶的老衪狼走过来和我说,入土为安。
我摇了摇头,“看不见他,我害怕。”
衪狼说,“他都烂成这个样子都没恢复原形,是个人吧。你还有机会,他还有来世。”
我说,“真的?”衪狼点点头。我带着一身腐臭味,抱着衪狼不肯放开,笑的很大声,很疯癫,泪水却湿了整个脸颊。
老劫过,病劫过,爱别离劫过,说来可笑,爱别离那一劫,我等着苍泽拿走我爱的东西,因为我也想知道我所拥有的我爱的东西到底是什么。那天他的坟被盗,的确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可是让我看到,这么多年,他连骨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那年我3100岁,是个什么术法也不会,一无所有的鯈鱼精,连妖气也没有。
又游荡了千儿百儿年,他的消息再是没有了。走着走着又走了一个圈,回到了当年的山洞,寒冬腊月,手轻抚当年靠过的墙壁,冰凉。“喂,我已经等了你5000年了。你在哪儿啊?”出洞时,天刚下起小雨,这片不毛之地,终于有了点生命的迹象,几丛草,绿的可人。
“就是这,听说仙帝就是在这发现的鯈鱼。”两个人向这边走来,青衣白衣。
“这山怕是什么都没有吧?”
“找找看,万一碰上了就是一劳永逸的好事。”
我躲在树后,听见鯈鱼之事,不由留神,忽得被人揪了出去。
“躲在这,干什么?”来人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一番。“人?”随即甩了甩手,放我走。
我向前走几步,腿颤了,软在地上。
“哪里是人,眼拙!是妖,吓成这样,抓住她。”
就听一阵风,有东西过来,我闪了开,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得益于还会个飞行之术,也不让他们追上。只是他们一个决接着一个决丢过来,我早已抵挡不住,其实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这条命只是想报父母之仇,只是想见他一面。脑子里已经开始回想生前种种,我想这是要死了吧。跌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终于更到自己最喜欢的部分了,再来上十章就再也不用登陆了~好高兴。
☆、开端(二)
青衣男子刚想去追,只听白衣男子道,“下面可是咱去不得的,有只黄鼬修成了精,委实厉害,仙帝都轻易不提。”
悻悻而归。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能动的也就只有手和脖子,黑水湖,湖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死在这里也算得上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身子越发的冷,可喜的是还撑了好几天,白天夜晚,都是漫天的星星,伸手抓了一个空。我笑了笑,就这样结束也好,闭上眼睛,漆黑一片,正如我的出生,也如我的结束。
身上渐渐有了暖意,我撑了几次终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篝火那边的男子,明朗,俊秀。他开口说,“不论你以前怎样,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吧。”
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悦耳,我说,“好。”
他说,“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再休息一阵子。午时我来叫你。”
我回,“好。”
却不到午时就起来了,听见洞外有轻微响声,倚在洞口一看。那个男子,舞动着两寸来长的萧,步步生花。他转头来看,我做出一个急促的笑容。他便也笑了,“我叫佑蓝,你做我徒弟如何?”
“是,师傅,我叫落禾。”
“倒也机灵。”
和佑蓝就开始生活在这山头上,佑蓝每每会说,“这你都不知道,奇了,你竟活了这么长时间。”
我就会扬起脸,嘿嘿两声,佑蓝就拿起萧敲我的脑袋。
他教我术法,教我苍泽的规矩,他总是一脸严肃,眉眼间却透着笑意。自然学会了不少东西。佑蓝说“倒也不笨。”
得闲了,就坐在临近市集的高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多么希望他能出现,现在的我有能力可以与他相守,可却没了与他相遇的机缘。
佑蓝来叫,“回去吧。”伸出修长雪白的手,我搭上去,他将我拉起来。一起回去。
佑蓝神神秘秘的,“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会。”
我回,“好。”
他走了不久又返回来,“把眼睛闭上。”
我回,“好。”
片刻时间,我闻见一股香气,佑蓝的声音响起,“睁开眼睛。”
一碗长寿面出现在我的眼前,“这?”我指了指面。
“上次问你你竟不知何时生辰,于是我自作主张将我们相遇那日定做你的生辰。”
相遇那日?原来离开他又多了一年,我暗暗想到。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落禾。”
“诶。”回过神,拿起筷子,“恩,好吃。”
佑蓝在一旁笑着。他这般明媚的男子。“你可有什么愿望?”
“我?”摇了摇头,“没有。”
夜半,我出洞,望着朗朗明月,下跪,“一愿,父母魂灵安好,大仇得报。二愿,得见君子,免我心伤悲。”我听见身后有响动,回头过去,隐约看见一片衣角急速闪进洞中。
“落禾起身。”
“好。”我坐起来,揉了揉头发。眼睛再次闭上。
“走啦,走啦。”师傅把我向外面推。
阳光没有预想的刺眼,眯眼一瞧,好大一座豆子山。“师傅?”
佑蓝抬了下眉,“怎么样,在这片地方种点雪松,怎么样?”
“好。”
苦苦种了好几年,每日累的腰酸背痛,佑蓝还总说,“也是一种修行。”长袍不便,我就给他和我缝制了一套长裤长衣,佑蓝挽起袖子和裤脚在地上劳作的时候,汗水划过脸颊,像极了普通的田间劳作的农夫。我上前给他擦擦汗,“你歇一歇,又不急。”
佑蓝急了,“怎的不急,明年我就历求不得,林子若是种不出,连个遮挡都没有,你这么弱,活在这片,你还能活几年?”
我停住,拿着刚刚擦过佑蓝汗水的帕子,放在眼前擦了擦。“不活了不就是了,陪你一起去不就是了。你别急。”说着又感觉有泪流下来,拿起帕子又去擦。
“脏。”佑蓝拍掉我的手。
“我不嫌你。”
“我嫌你,眼睛揉坏了,你就长的一无是处了。”
我扭头走开,继续埋种子,然后用妖气催芽。
几百年过得也快,松树已经直插入云,密密实实的将这片围了个严实,碰巧的是,湖水被净化了,黑色褪去,澄澈透明。求不得之劫,佑蓝像没事人一样过完了。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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