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拐》第10章


可是有人不是这样想的。
秦南岳站在监控室里,将这一段录像调出来又看了一遍,那不是别人的故事,不是绚丽到超过人的尺度的风景,不是一句一句夸张的描写,那是骆安淮曾经去过的地方,那是骆安淮的人生,他曾在那里奋斗过,流过汗,流过血,消耗过时间和精力,他也曾陪伴过他其中的一部分,他也曾看着他受过伤。
凯尔斯科尔就站在秦南岳的后面,他原本还以为秦南岳是因为无聊所以才在休假期的时候跟着他离开训练基地,结果没成想这位直接跟着他来了联邦政法大学,然后又拖着他来到了人家学校的监控室,靠着自己的机甲系统“玄烛”进行的范围搜索,然后锁定在现在画面中的那个黑发黑眸的人身上。
果然是为了骆安淮。
凯尔斯科尔想,倒真的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站在那个混小子旁边的金毛是谁?”在看了第三编的时候,秦南岳终于开口问。
“衡哥,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骆安淮的管家,哪里能天天盯着他看。”凯尔斯科尔靠着旁边的桌子边,慢悠悠的开了口,他昨天刚刚因为骆安淮的缘故被秦南岳假借训练之名揍了一顿,就算不迁怒语气也带着点阴阳怪气。
秦南岳转过来瞟了他一眼,“你看你那站的是什么样子,还穿着军装呢,别像是只顶了一张皮,还有,正经场合,叫什么衡哥,叫长官。”
“是,长官。”凯尔斯科尔站直,左脚并上右脚,发出声响。
秦南岳不再看凯尔斯科尔,他转过来继续去看监控,上面的骆安淮正站在一树碧绿的梧桐下,低着头去看胸前的徽标,那上面是交叉摆放的长剑与权杖。
他其实不想离去的,他的心还在军营里。
只是骆安淮受了一道伤,那道伤痕太重了,纵使是一个军人,也会被那种伤痛纠缠到午夜梦回。
秦南岳感觉到自己心里一阵疼,一块石头压着他,胸口发闷。
后来有士兵来找凯尔斯科尔,他跟秦南岳打了招呼之后就出去,秦南岳借着这个机会问自己的机甲系统玄烛。
“玄烛,我觉得我身体不太舒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一板一眼的声音传出来,充满着机械感,在这个人工智能完全拟人化的时代显得尤为特殊。“长官,我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没有什么显性问题。”
“那为什么我胸口发闷?”
这一次玄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长官,这不是生理问题,这是心理问题,百分之五十七的可能性,你只是在心疼人而已。”
秦南岳听了这个答案愣了一下,按照他以前的习惯,听到这么一句话一定要问剩下百分之四十三的可能性是什么,可是他这次却只是哑然失笑,“对,没错,我就是在心疼人。”
因为秦南岳没问那句话,所以玄烛也没有说,不过事实上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三尤为重要,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三,是多巴胺,血清胺以及苯基乙胺的分泌,以及脑下垂体后叶荷尔蒙的增加。当然,抛却掉这些生理学的专用名词,人类给它冠以了更轻松易懂的名字——那可是悄然而至,不给任何人准备的机会的浪漫的遇袭,那是爱情。
凯尔斯科尔过了一会儿又回来了,秦南岳看到他脸上的无奈后开口问,“凯尔,怎么了?”
凯尔斯科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哦,我底下有个兵今天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太开心没看路,从台阶上摔下来直接给骨折了,所以问我怎么办?”
秦南岳扑哧一声给笑出来了,“谁啊,这么好笑?是有多爱吃饭?”
“王小森。”
秦南岳的笑容停在嘴角,默了默道,“这傻孩子,跟他哥简直是一个模样。”
凯尔斯科尔飙了一句川渝话,“是,都是瓜娃子。”
“王小森走了,那他的位置谁接啊?”
“现在先让隔壁连的兵带着,今天教齐步,要实在不成,我就从今天下午去带着,反正让我带在这儿带兵也没什么事,去带几十号人训练也行。”凯尔斯科尔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你顿住,“不行,我带不成。”
秦南岳挑起眉,“怎么?我们凯尔现在还逞起官威了?”
“不是,衡哥,”凯尔斯科尔抬起手揉自己的头发,“王小森带的,是骆安淮他在的连啊,我刚跟骆安淮他。。。。。他那嘴巴,随便一句话就能戳死我。”
“那我去带吧,”秦南岳从座位上起来,“就当是为人民服务。”
凯尔斯科尔不知道此时应该同情被秦南岳带了两次的骆安淮还是无辜受连累的其他人,他只是这样提出问题:“衡哥,你有没有想过人民可能不想让你服务?”
秦南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颜悦色,“说什么屁话呢?整个军区,你能挑出一个兵不想让我带吗?”
有的。
凯尔斯科尔由于不敢反抗对方的权威所以在心中默默发出呐喊。
比如现在的骆安淮,他估计就不想见到这个老熟人。
他心冷话少又嘴毒,已经决定好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再有人把他朝之前的事情和情感中去扯,下场恐怕和他没什么区别。
肯定是这样。
凯尔斯科尔想。
就算是秦南岳也一样。
☆、第九章 此处何人
第九章此处何人
由于不可知的原因,骆安淮他们的教官王小森没有来,所以他们连的训练任务暂时由隔壁连的教官一起承担,偏偏还是要教齐步走。
说实话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走路,教这种东西总线的奇奇怪怪,可惜每一个人都有他独特的地方,这一点在走路上就体现的很明显,大家一起走路的时候,几乎怎么着也走不整齐。
骆安淮觉得这个教官估计是刚进军营没多久的兵,而且一定不是秦南岳又或者他认识的其它一些人带出来的,不然就他那状态,早就被收拾了百八十回关进反重力室里,哪会像现在这样还有机会出来放风。
他一边跟着大家一起练习着摆臂端好,思绪一边飘到其他地方。
秦南岳跟凯尔斯科尔往这边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骆安淮在那里端着手臂,一下子就将他的记忆拉回了当时和对方的初相见。
——「南岳,任务结束,你这些天打算干什么?」查尔斯问道。
被战友勾着肩膀的秦南岳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笑着道,「还能干什么,找地方玩儿玩儿,不然呢?」
「跟哥们我一起走不?」查尔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南岳听了这话立马露出痞子的神情,挑着眉上下打量了一圈,慢慢悠悠地说,「跟你走,能玩儿你吗?」
查尔斯一脸鄙夷,「操,你这人怎么从早到晚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黄色废料。对着哥哥我的六块腹肌和雄壮身材你能硬的起来嘛你?」
「没有脱了衣服试试我怎么能知道?」秦南岳回查尔斯的话,眼睛转了一圈,然后就停在一边训练的人身上。
他很自然的看到了其中的一个小孩,没其他原因,谁让他长得出挑个子还高,一张东方人的脸在整个群体里面格外显眼。秦南岳的母亲就是传统的东方长相,所以他对那样的黑发黑眸十分熟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查尔斯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瞧,也看到了那个小孩。「呦呵,秦南岳,不喜欢我这样的,你喜欢他那样的?」
「滚!」秦南岳把查尔斯之前搭上来的手打掉,「你这样信口开河,对人家那小孩儿不公平。人家要是听到了,可以到法院告你。」
查尔斯揉自己的手,「行行行,我嘴欠。可是你这么一直盯着看,我觉得更有问题好吗?小心人家小孩儿也去法院告你骚扰罪啊!」
秦南岳这一次没有理他,他只是往那边走过去,然后就看到那小孩儿也瞟了一眼他。
「你过来干嘛?」查尔斯在后面用手肘戳他。
「我看到他看我,所以我就过来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所以索性站在跟前看他们训练,目光直接了当地黏在对方身上。
查尔斯也看了看骆安淮,只看到人家小孩儿目光清正站姿标准,就觉得好笑,「看你?秦南岳,是你自己自作多情吧?」
「呵。」可是不管怎样,秦南岳就是觉得那个男孩子在看他,而且眼神很特别。
骆安淮没见过谁眼神这么露骨的,直直地盯着他不,他当时还没有修炼出现在这样真正风云不惊的气度,所以当下耳尖就有点泛红。
再然后不知道怎么的,骆安淮在走齐步的时候顺拐了。他自己意识到还没来得及调整的时候,就听见了扑哧一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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