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魔[修真]》第22章


语落,他靠着手中竹竿穿过走廊拐入昏暗之中,定在原处的佛莲子轻抿嘴唇,心里难免一阵惆怅伤感。
“若是当年并未放弃,是否今日不是这番结局?”清冽之声倏然在空荡走廊响起,如同一把利刃划破夜色的肃穆与灯火下的落寞,直直插入佛莲子的内心,这一刻,他心头一揪。
他承认,他后悔了。
既为佛,为何不渡?
可后悔又能换回什么?
他顺着声源转过身,撩开半敛的双眼,立见那处站了一名白衣男子,依然是掩面斗笠,一身清霜之气,犹如冰潭中的雪莲,令人望而却步。
“我说过,离江飞渊远点,否则你性命不保。”
即使隔着一层半透明的绢纱,佛莲子依然感觉到源于绢纱之内的森然之气,这个人非仙非魔非妖非鬼,着实奇怪的很,就凭他在自己面前掩藏本相的能力,可见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然而面对这间奇怪的酒肆,以及这样的江飞渊,他无法后退,
“你,害怕我接近江飞渊。”他陈述道:“怕我将他从你身边带走,他对你很重要。”
“你在挑战我的界线。”
杀意倏然起来,佛莲子暗想自己猜对了,就是不知这二人之间会有怎样的关系,“放心,我来沧澜夜天并非是为了江飞渊,艳十洲才是我的目标。”
感觉到对面人的一丝放松,佛莲子也松了一口气,毕竟真与他斗法,自己未有胜算的可能,在死亡与生存之间他固然选择后者,他又说:“听方才江飞渊与尘念无厌之间的对话,艳十洲好像在江飞渊手中。”
“同样的条件,即可换取艳十洲的狗命。”冼清师直言道。
佛莲子一笑,“宇寰山上的白提仙视金藕为命,你们却要尘念无厌以金藕交换艳十洲,这种行为一手摧毁白提仙,一手摧毁了白提仙与尘念无厌之间的情分,说起来,实在可耻。”
“又是什么让你们一定要得到金藕才行?若能避免杀生,佛莲子愿替你们找到金藕的替代物,以求三方安稳。”
冼清师道:“拿金藕来,或者离开。”
佛莲子眉头一动,“你这人真是不好交谈!”
也罢!此地不利于他,还是莫要停留太久,问不出话来,就不问了。
☆、你是师父的心头肉
昏暗的屋内,四周弥漫着刺鼻的药草味,江飞渊推门而入,凭着手中竹竿摸索到里面,一股臭味让他皱眉。
“都说了要控制住自己的脏污,我是个穷鬼,请不起奴才打扫你的房间。”他厌恶地站在距离那人两步远的地方,双眼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艳十洲的愤恨,再这样的囚禁对于每个人来说都很难接受,何况是心怀大志的艳十洲呢?
“江飞渊,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艳十洲四肢被铁链拴在四根柱子上,蓝色衣袍肮脏不堪,沾着排泄之物,也沾着血水,原本清辉月朗的相貌这时恐怖不已,两颊分别用利刃刻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图纹,类似咒语的那种。现在的他活着,还不如死了,身体被江飞渊罚着的同时,精神同时也遭受巨大折磨。他万万没想到,那个纯真善良的江飞渊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报复他,而不是直接杀了他。他恨江飞渊,却也有些后悔。
“我也不会放过你。”江飞渊轻声低语道,嘴角一扬,冷意十足,他紧了紧手中竹竿,“我是来告诉你一声,尘念无厌来沧澜夜天找你了,找你是为什么想必你也清楚。”
艳十洲闻言一惊,却是喜大于悲,他了解尘念无厌,修的是菩萨道,自己若落入他手中虽然会死,好歹能死得痛痛快快。
“不要高兴的太早。”江飞渊知道他的心思,“你灭我全家的仇我哪能轻易放了你,就算尘念无厌拿着金藕来换你,你离开我以后还是会回来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怀揣庆幸的艳十洲见他嘴角笑意狡黠,竟不寒而栗,一时之间,难以控制愤然跃起。
江飞渊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待觉艳十洲临近,延地面竖起一道无形屏障,直接将艳十洲撞出去摔在柱子上复而滚落在地跌进脏污之中。
“上千名修士给我带来了巨大提升,如今的我不像从前那样谁都能把我打个半死不活,这还得多亏了你啊艳十洲,是你将他们送到我面前助我大成。”江飞渊想笑,却莫名觉得有处太疼,笑不动,只能拽紧竹竿舒缓,“为了感谢你,我特意为你做了一个术咒,它会让你与天地同寿,无论被如何对待都死不了。”
“你!魔鬼!!”艳十洲大叫,不顾前车之鉴扑上去。
“哈!”江飞渊抿唇,抬起竹竿将人打回原处,“魔鬼吗?这不如你所愿吗?无眠山上,可是你一手让我变成嗜血魔头的。”
“哈哈!江飞渊!那你真可悲啊!我对你犹见可怜。”艳十洲趴在地上大笑,笑着笑着吐了大口血,他笑江飞渊如今的鬼样,“试想你爹娘若是知道他们的亲儿子变成这样,不知道会不会活活被气死?杀人一千,害死自己的叔父。”
江飞渊冷冷一笑,“阿爹阿娘一生从善,却从没交代我被逼急了也不要反抗。你以为你能激怒我,想多了你。好了艳十洲,该告诉你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休息,日子还很长。”
……
走出污浊的房间,江飞渊在门口定了许久,‘望’着夜空满面冷霜,他在心里问自己:“这真是我想要的吗?为什么我并不高兴?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够做一个合格的魔?”
心中的茫然与来路的痛苦交杂出汹涌的无措和伤痛,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
夜很冷,也很黑。
“小渊,你该喝药了。”冼清师在黑暗里待了好一会儿才现身出来,看着黑衣少年孤苦伶仃立在夜下,心中一阵发酸,但少年千疮百孔的心是他一时无法治愈的,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不能让他愈合伤。
江飞渊微微一颤,下意识里起了提防,确定是冼清师后才放下心转过身要走过去,却是冼清师先走过来扶住他的左手。
“喝完药休息一夜,酒肆交由鬼王打理,我们尾随尘念无厌一同前往宇寰山。”冼清师扶他慢慢往房间走,“佛莲子掺了进来,我不太放心。”
江飞渊疑惑:“师父担心他?”
冼清师道:“传言佛莲子渡人不杀人,可他到底杀不杀人谁都不知。白提仙于你我而言,毫无恩仇可讲,若能避免伤及性命,我们自然要尽最大努力避免。”
江飞渊道:“可阿觉淮给我的《如何修炼成大魔头》中并未说到要避免伤及性命。”
冼清师道:“他是妖啊,而你不是。”
说完,他感觉到掌心的手抽了一下,立即握紧,“可不管小渊变成什么样子,都是师父的心头肉。”
这一次掌心的手又颤了一下,明显有些动容,却有点排斥。冼清师透过绢纱凝视少年侧脸,慢慢缩紧手掌,“待得了金藕之后,我们去还愿深山修养,那是为师常年住的地方,很安静,你一定会很喜欢。”
江飞渊抛开那些排斥与动容,好奇地去‘看’冼清师,“我从未听师父说过关于你自己的事。”
“我吗?”冼清师回头正视前方的路,“我的事说起来得需要三天三夜。”
“那么多?”
“因为你师父我记性不好。小心门槛。”
入了房间,江飞渊看不见这间房与其他房间很不一样,灯火很多,几乎将每个角落都照明了,但这些灯火都悬浮在空,并不会成为妨碍,而且屋内的陈设很少,唯有一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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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师父讲故事
冼清师将江飞渊安置在床边坐好,拿开他手中的竹竿放在一旁,边说:“我特意请花彼岸为你打造了一条眼带,他是避嫌界有名的医者,他做的眼带与一般不同,其中融入了许多温养双眼的药材。”
他取过药碗,回到床边坐下。
江飞渊嗅到药味,自觉伸手去端,几次指尖碰到灼热的药汤,缩回几次后只好收回手规规矩矩放在大腿上,一边说:“多谢师父。”
他有些疏离,很难消逝的那种。冼清师暗暗一叹,拿起汤匙盛起药汁喂去他的唇边,又说:“你对我无需谈谢。”
江飞渊含着药汁,轻轻地抿唇,在他心里,经过无眠山一夜后,他朝所有人都竖起了一道禁止靠太近的屏障,其中也包括冼清师。他是有些怨冼清师的,如若他早些出现,待他如带亲子的楼擎天不会亡命愧天极手下。他明白,自己不应该怨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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