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伴龙眠》第68章


慕白见太微神色阴沉,怕他一个想不开就真跑去杀人越货,走了极端,连忙开口道:“你也不必太过忧虑,我已把王后劝住了。国主尚未册立储君,王后急吼吼地给渊泽寻亲事,若寻到的外戚太过得力,势必会引起国主的疑心,父子俩也就有了隔阂;若寻的姑娘只是普通,日后于渊泽又没有什么助力。”
他举起手边的茶盅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继续道:“况且现下这种情形,也只有心性浮躁的臣子愿将女儿嫁过来,那些持重的大臣多是观望,反倒不会有所动作,以免被过早卷入储君争夺之中。”
太微神色稍霁,皱了皱鼻子,道:“早就要你将那两个庶子弄死,你却硬是不肯,如今平白多了两个争位子的人。”这几年,墨云国主又先后添了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
慕白翻了个白眼,“你到底有什么可担心的?渊泽被立储不过是早晚的事,国主只是顾及他幼年体弱,怕他早夭,到了十五岁成年定会行册封大礼的。”
太微垂下眼睫,葫中天的世界中,男子十五岁便算是成人了,也要娶妻了。
明渊慕白曾劝他以女子之身入世,这样一来便能顺理成章的嫁于渊泽,没了世俗约束,长长久久地厮守。太微并非不明白二人的良苦用心,而女性的柔情和包容也能更快地打动渊泽的心,让他更轻易地重新爱上自己。但那也意味着他再也不能与那人并肩而立,做他的矛,做他的盾。朝堂之上,他不能封侯拜相奉他为主,助他出谋划策、稳定朝局;军阵之中,他不能横刀立马护他周全,为他冲锋陷阵、荡平敌军。
他想握着他的手,伴着他一步一步走向王座,走向一统天下的巅峰,而不是站在下面焦急的仰望。
太微这么想着,轻叹了口气,低声对慕白道:“多谢你了,我确如你所言有些放肆了,可他就在那里,就在我面前,活生生的,我又怎么能忍住不去看他,不去爱他?”
慕白也有些无可奈何,“来日方长,如今渊泽不过是个七岁孩童,你表现得如此露骨,王后生出戒心,就算暂时不再提定亲之事,也会想出旁的法子将你们二人分开。更何况你那些心思一旦被外人瞧出来,势必会引发轩然大波,届时流言蜚语四处流传,你要渊泽如何自处?如何承受?”
太微不耐烦地挥挥手,“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懂,可是——可是——”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我会小心收敛,至少在旁人面前收敛一二。你说得没错,来日方长,我还有时间,不急,慢慢来。”
慕白也知此事不是蓄意克制就能忍住的,言尽于此,尺度还是让太微自己把握为好。回到府邸后,他又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与了明渊,明渊听后沉吟片刻,重重地叹了口气,“怕是太微这回要伤心了。”
慕白不解道:“这话怎么说?”
“龙魂孱弱,须以大气运滋养,什么样的气运能大过九五之尊?想要让渊泽的魂魄恢复,就必须让他登上王位,可一个王又怎能与一个男人共度一生,何况还是个大他近二十岁的老男人,而这个老男人还曾经是他的师长?师者,父母也,这不仅背德,甚至都惊世骇俗了。”
慕白咬牙道:“即便娶了妻,只要渊泽心中有太微,那便——”
明渊哼了一声,打断了慕白的话:“那便如何?若我娶了一个女人回来,整日里与她在人前恩恩爱爱、出双入对,唯有私下里对你百般怜爱、掏心挖肺,你难道就不气、不怨、不痛了吗?”
慕白颓然坐倒在榻上,这样的事即便是想想都心痛如绞,身处其中的太微该品尝到何种钻心之痛?
明渊也有些黯然,将头向后靠在软枕上,继续道:“依我看来,太微早已有了决断,若渊泽能重新爱上他便是皆大欢喜,若渊泽对他无意,他这辈子也就只会做他的臣子、他的谋士,不会越雷池一步。”
“可第一世的红线牵不上,以后便麻烦了啊。”慕白急道,“一旦渊泽爱上了旁人,与那人情定三生不要太微了,那可如何是好?”
“姻缘姻缘,两人之间不单要有因果,还要有缘分。太微和渊泽在葫中天世界的因果已经埋下,却不知这缘分究竟够不够他们携手一生了。”明渊一面说着,一面习惯性地去摸慕白的发顶,谁知一转头竟见他眼眶和鼻尖都是红红的,不由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你啊你,说你什么好,明明只是别人家的事,你平白无故掉什么眼泪?”
慕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妄为这个世界的神明,能帮他们的竟只有那么一点点,心下实在难安。”
明渊回手取了条帕子来,细细为慕白擦拭脸上的泪痕,“即使是神也无法改变人心,所谓‘尽人事,听天命’便是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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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慕白一番详谈之后,王后终是冷静下来,熄了给儿子议亲的心思,转而另辟蹊径,开始从太微处下手。
她本想说动国主让他直接为太微赐婚,可刚一提此事就被国主严词拒绝了。原来早在太微甫一到墨云国时,墨云国主就曾动过以姻亲方式将他留下的心思,却被太微当场婉拒,场面极其尴尬。
这几年国主冷眼看着,发觉这位太微先生竟似是个不爱红妆也不慕蓝颜、只一心求学问道的超然之士,加之他已因着墨泽这层关系长留在了墨云,国主实在不想节外生枝,一旦被太微误会自己想要操纵他的婚事,惹他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王后见明的不行,便索性在暗处搞些动作,自此太微身旁桃花朵朵开,处处香气四溢。走在书院里,会有气质清雅的青年学子对他暗送秋波,端茶送水的小童儿也会失足在他近前跌倒,并将茶水毫不留情地一股脑倒到他衣襟上,然后梨花带雨连连道歉,还明确表示要跟他一同回房,服侍他换下衣衫,遭到婉拒时就继续梨花带雨,得到许可后就趁着换衣服的当口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太微自然知道这是王后的馊主意,不堪其扰间索性带着自家得意弟子兼前恋人出门闲逛避祸,谁料竟在途中又遇嬉笑打闹的懵懂少年,奔跑追逐之间便一头扎进了他怀中,抬头望向他时眼波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太微叹了口气,十分君子地握住少年的肩膀,将人好好扶正,而后朝他点点头,牵着自己徒弟继续逛街。
一路上,小墨泽始终皱着包子脸,一会儿看看先生,一会儿又转头四下张望,错过了好几处平日里最喜欢的小吃摊竟还犹自不知。
“想什么呢?”太微捏了捏墨泽的脸,暗叹一声手感一流。
“总觉得最近周围的人都怪怪的——”小墨泽茫然地回道,太微挑起了一边眉,“——好像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往先生身上扑。”
“所以,泽儿就不高兴了?”太微听见自己的心飞速跳动的声音,眼前墨泽这张稚气的脸渐渐和渊泽的脸重合,曾经的那人就像一只极具地盘意识的猛虎,每每有男男女女对他眉目传情,便会杀气腾腾地瞪视回去。
“不高兴。”小墨泽老老实实地回答。
“为什么呢?”太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打趣问。
小墨泽呆了半晌,终于气呼呼地挤出了一句“不知道”。
太微循循善诱道:“那泽儿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往我的身上扑吗?”
墨泽点点头,“因为……因为先生尚未娶亲。”
原来也不是完全不懂啊,太微笑了笑,摸着墨泽的发顶,道了声“泽儿聪慧”。他本也没指望这孩子现在便能明白甚至回应自己的这份心思,他的阿泽真的真的还太小了。
墨泽等了半天,却见太微久久不言,不由得问道:“那先生为何不娶亲?”
“因为你啊,”此话脱口而出,太微顿觉不妥,又连忙补充道:“你还没长大,身为师长,我要全心全意地照料你啊,哪里还有旁的时间?”
墨泽略略有些沮丧,“那我长大后先生便要娶亲了吗?”
“不,我会等你成亲后再成亲。”太微一面轻声回答,一面拉着墨泽的手,慢慢带着他往前行去。我会等你我之间全无机会之后,悄悄退到我应该在的位置——让一切在还未开始前戛然而止也未尝不是一种圆满。
然而,还没等太微沉沦于这种伤感的情绪哪怕一刻钟,前方便出现了一位卖身葬父的美貌少年,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这句话搁在相貌端丽的男孩儿身上也同样适用,更何况他娇小的身边还站了两个铁塔般壮硕的彪形大汉,叫嚣着若无旁人出钱,他们便要将他买了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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