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仙界的和平》第132章


尽管背着包袱,但那段时日回忆起来,仍旧显得那么干净简单,无忧无虑,余潇的脸上有一道疤,他从没见过,余潇的五官,他只用手指描摹过。
方淮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睡沉了的青年,这时候的他也干净极了,好像那些复杂的爱恨都沉到梦里去了,留下一具躯壳,正是当年方淮想象中的少年或青年的模样。
方淮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青年的眉骨,低笑道:“老天总爱开个玩笑……不过没事,都会过去的。”
一直到太阳高照,到了正文,余潇尚未醒来。方淮便背着他去了瀑布下。
方淮盘坐在池边,看了一眼池水里泡着的余潇,将柔软的心思都收起来,取出他睢阳祭坛地底带回来的那柄许榕声的佩剑,横在他膝头。
许榕声的下落还不明。
他注视着那柄佩剑。那天晚上,许榕声应该是按他说的去破坏了阵眼,他也听见了魔龙的悲鸣,之后的种种,也说明危机解除了。
可是仍然留下不少疑点。他那时候想的都是余潇的安危,又突然昏倒,这一昏迷就是四天,醒来后更是行动不便,加之当时最要紧的是把余潇救出去,其他的难以顾全,于是疑点不仅没有解决,并且一些当时可以看到的线索,也都泯灭了。
首要的就是那祭坛的阵法,祭坛被拆除,其中的阵法也看不到了。雁姑说阵法与之前从龙头机关中取出的有所不同,方淮最开始觉得是月教对阵法做了一些改动,也不奇怪。
但当他来到祭坛的废墟下,看到那累累白骨,尤其是其中的尹氏族人,他的想法产生了变化。
连尹凤至都死在祭坛旁,这意味着,尹氏一族可能全族覆灭了。
尹家人死在谁的手里?这略想一想就能猜到,不可能是正道手里,唯一的可能,是被自己的盟友——也就是月教背叛了,成为了魔龙出世的祭品之一。
偌大的一个尹家,那么多道行高深的族人,在方淮被迫吞下傀种而昏迷之前,尹凤至还在他面前运筹帷幄,志在必得,而就在他昏迷不到半个时辰内,尹氏一族就成了祭坛下的白骨。
这不可能是突然的反水,这是一场周密的计划,执行者是月教的人,而尹氏一族自以为螳螂捕蝉,却不知黄雀在后。
往前了想,如果这是一个计划,月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个计划的?再往前想,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筹划它的?
在仙界和魔界争夺睢阳城的战场上,尹氏一直走在明面上,而相对的,由月教率领的魔界大军则一直充当着从属的角色,现在想来,月教展露在人前的面目,好似蒙着一层薄薄的纱,从方淮所见到的,战场上传回太白的情报来看,月教除了对尹氏一族唯命是从,竟找不到其他的引人注意的特点。
站在自视甚高的尹家人的角度来看,率领着众魔修的月教,尽管是他们的盟友,却像一条老实听话的狗,从来不发出异议,然而就在最后关头,在一切唾手可得之际,这条从来不叫的狗却咬住了他们的喉管。
那么站在月教的角度,为何要这样做?如果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和尹氏联手唤醒魔龙,月教靠着魔龙颠覆仙魔两界的地位,而尹氏靠着魔龙延续血脉,继续站在三界的顶端。月教又何必做这么大的一个计划,害死自己的盟友?要说是为了独吞魔龙,但两者期望从魔龙身上得到的利益并不冲突,这样临阵倒戈,说不定还会坏了大事。
方淮眼前一遍遍晃过那些身着凤凰纹样衣裳的白骨,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或许是他昏迷之后,许榕声破坏了阵眼,被尹凤至等人察觉,于是急匆匆去祭坛处查看,而走到祭坛,却被埋伏好的月教教众反咬一口。
又或许是,在许榕声破坏阵眼之前,月教的人已经动了手。无论如何,尹家人成了死魂阵中的祭品,尹凤至因为某种原因——多半是她手下人倾力保护——才没有被抓住带到地底下……
等等。方淮怔了一怔,也许破坏阵眼的并不是许榕声,而是尹凤至。这也是为什么她死在祭坛旁边,肉身完好,元魂却陨灭了,一定是在阻止死魂阵运转时遭到反噬。
她想必已经明白了月教的计谋,走投无路之下,只能用这种办法救她被带到地底的族人。然而阵法一经启动,献祭的人命就无力挽回了。
如果尹凤至是最后破坏阵眼的那个人,那么许榕声去了哪儿?方淮不由得又低头看了眼佩剑,如果这么推断的话,许榕声极有可能先一步来破坏阵眼,却发现了作为祭品关在地底的众人,然后……被月教的人发现了。
佩剑虽落在地底,但方淮仔细找过那些白骨,其中没有许榕声。难道他是被带走了?
月教带走许榕声又是为了什么?打算用他的龙血再召唤一次魔龙?
思来想去,仍旧归在一个问题上,月教为什么要临阵倒戈?
如果能看一眼那祭坛里的阵法就好了。方淮叹了口气,重新看过膝头的佩剑,将它收起来,闭目开始修炼。
三个时辰时间一到,他睁开眼,起身蹚到水中,来到余潇身边,打算把人背到身上。
却见眼前人双目一睁,瞪了他一眼,眼神比昨晚还要凌厉。
方淮一怔,暗叹余潇身体恢复速度之快,这才不过十天,竟能在浸泡池水之后立刻苏醒。
他在余潇身边站了一会儿,两人对视,方淮眨了眨眼道:“你——动得了吗?”
“……”
“原来还动不了啊。”方淮俯身,对他笑道,“那么你忍耐一下,还是我背你回去好了。”
他把余潇扶起来,正要把人扶到背上,却见余潇的目光在他腹部丹田一扫。
他立即明白了。余潇是感知到他修炼时体内金丹的运转,才这么快醒来的。
明白过来,他看了看余潇,忽然抓过他的手,贴在自己小腹上:“感觉到了?”
那颗金丹正在他丹田内安然转动,平和得仿佛它本就属于方淮。
方淮看着余潇道:“你应该知道,要渡让金丹,必须得是原主人有这个意愿,且越是心甘情愿,它在另一人体内就契合得越好。”
他吞下余潇的金丹后,仅仅只是昏迷了四天,没有产生一点反噬,连雁姑都说,这种情况只在传闻里听过。
余潇目光沉沉,一言不发。他宽大的无力的手掌贴着方淮的小腹,不光感知到了金丹的运转,还感受到了这人随呼吸轻微起伏的腹部肌肉,隔着被水浸湿的薄薄衣裳,触感十分柔韧。
方淮抓着他的手让他感受了一会儿,随即放开他的手,把他背了起来。
余潇这些天都是这么被方淮背来背去的,但清醒的只有这一次。
他的头无力地搭在方淮肩头,方淮脚尖只隔一会儿在地面轻点一下,速度很快,但他倚靠着的背却很平稳,风刮过侧脸。
余潇眼前又恍然出现类似但不同的场景。
他眉头狠狠一皱。一抬眼,就能看到方淮的侧脸,肤色白皙,眉睫乌浓,从眼到鼻到唇,轮廓俊挺但不显凌厉,如同一块上好美玉,从里到外透出温润来。和上一世的方淮是同样一张脸,却完全是另一个人。
余潇是满怀恨意,但他还不至于被仇恨蒙了眼睛。
这个人,究竟是谁?
如此又过了五天,余潇已经可以自由来去石洞和瀑布,不再需要方淮的帮助了。
龙君这时出现了。
余潇同他之间,与同方淮之间是完全两样。无需猜疑,无需询问,此人和他见面第一眼,互相便认出对方是同族。
在石洞顶的木屋里,龙君站在香案前,余潇在他身后,方淮站在一旁。
龙君看了那画轴一会儿,转身对余潇道:“你身体的底子恢复了大半,眼下便要开始重新修炼了。你想要修炼怎样的功法?”
余潇道:“最快的。”他受够了这副无力的躯体。
旁边方淮皱起了眉,余潇看见了,但视若无睹。
龙君淡淡道:“想要最快的,就得用最极端的办法——你会吃很多苦。”
他的话没有撼动余潇的决定半分。余潇只道:“越快越好。”
方淮蹙眉冷声道:“我不同意。”
余潇扫他一眼道:“我的事,何时需要你插手?”他话说得很无情,但不知为什么,对方淮的语气就是做不到对别人那般冷酷,结果话说出口,反而像是在和方淮闹别扭。
龙君接着道:“你的事,他还真要插手。”
余潇皱眉道:“什么意思?”
龙君道:“要将你的身体逼到极限,就需要有人陪你练功,你们对打,这岛上只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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