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什么意思》第14章


我看了兴奋不已,吊着他的胳膊大声命令说:“太好了,以后谁欺负我,你就给我打谁。就这样打!”双手舞动,脚下乱跳,嘿嘿的比画。
他点头应“好”。看着我淡淡的笑,那意思好像是说,哎呀老天,有谁敢欺负你呢?
ωwω_∪МDtxt_còМ=》提供ūМd‘tΧt电子书下載那天是我第一次注意他的笑,他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这样淡淡的笑,若有若无的,似笑非笑,他的嘴角微微牵动,分明在笑,可是眼睛深深的,深不可测,看不出明显的笑意来。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他的笑一点也不真实,多年以后才找到原因:他的眼睛从来不笑。他的眼睛漆黑乌亮,却不光明,总是那么那么深。乌金一般、古井一般,清亮深邃,透着幽幽深深的寒气。
但他的笑是干净的,像他的人一样正点。
不管怎么说,他这种古怪的笑法让我有点不放心,又补充道:“喂,我是说真的,就算我没有道理,我要你打你也要打。听到没有?”
他这次真的笑起来:“原来你还知道自己不讲道理啊,那你还要不讲道理。”
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得意道:“那当然,我就不讲道理,就不准人欺负我!”
我是真喜欢鬈毛家的园子,在鬈毛和他妈妈看来,那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而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美丽的后花园。我尤其喜欢他家里的腊梅,那一年冬天,雪花飞得张狂,花开得烈艳。
“真是太美了。”
“你知道为什么梅花开在冬天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很惊讶的:“不知道。”
鬈毛淡淡的笑着说,“据说,梅花的前生是一种名贵的花,极其娇嫩,必须严格控制温湿。可是,她看见温室外面雪花飞舞的样子,觉得美,觉得有趣,就要出去玩,怎么劝都不行。她的园丁极其爱她,为了说服她,让她知道雪的寒,园丁自己走出温室,被冻成了冰柱。梅花这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从此她爱上了冰。她开放在冰天雪地里,为了和冰在一起,也为了惩罚自己。所以,梅花的美和香,是苦寒、苦香。”
我听得入了神,瞪着满眼的惊异问:“真的吗?是真的?”
鬈毛认真道:“自然是真的,要不怎么说,梅花香自苦寒来。”
“天啦,原来梅与冰上一辈子是……”我当了真,还在回味那凄美的故事,猛瞅到鬈毛似笑非笑的瞧我,立马知道自己被耍了,跳起来打他:“好啊你胡说!又乱编故事糊我。”
鬈毛笑出声来。我很少听到他的笑声,低沉、浑厚,带着磁性,完全像成人的声音。也许他是装的,可是青春期后,他的声音就真的是这样的了。
我不干了,坐下来生气。他知道我在闹着玩,优哉游哉的坐在火盆边择菜,不时乜我一眼。
正是寒流来袭,炭火的力量有限,屋里有点清冷,但我们都没有感觉到。阿姨说过,小孩子本身就是三盆火。我喜欢这份冬日里的温暖和温馨,可是天色渐晚,我要回家了,如果不赶在爸爸妈妈下班之前回家,他们就知道我没有按作息表办事了。
临出门时,我随口吩咐道:“下一次你记得摘一枝腊梅给我玩。”
我本来不过是信口说的,回头就忘,可是鬈毛却当了真,为难道:“腊梅是卖得最贵的一种花,也卖得好,我妈花了很多心思养的。再说,冬天又只有梅花和水仙。”
我一听不乐意了,其实我并不真的要,花儿开在枝上,常常看到就行了。可是他不应该当面驳我,我也不能被拒绝,拒绝刺激了一个娇横而霸道的小姑娘的占有欲,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用自己的方式得到一支蜡梅。
所谓班门弄斧、李家吟诗、关公面前耍大刀、跟吕洞宾赌酒、跟八戒赌吃饭,古人说都是不明智的。结果可想而知,当我在黄昏偷偷的爬上鬈毛家的院墙,伸着身子探花枝的时候,鬈毛施施然走了过来。
“恼羞成怒”是什么意思,我就是那一次真正明白的。鬈毛一出现,我就大大的生了气,是真的生气,非常非常生气。人多么奇怪啊,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不能被人发现,更不能被人说。
其实鬈毛并没有说什么,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做贼者必心虚,心虚者脚必软,脚软而在高处者,则必做自由落体运动,所以我就跌到了他面前,是那种硬生生的摔法,过程结结实实,结果狼狈不堪。同时摔下来的还有几根树枝和几朵花。
鬈毛抢上一步过来要扶我,被一巴掌打开了。
一地的残花。
我一弹起来,就气鼓鼓的从裤子后头的口袋里抓出所有的零有钱,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家的花是宝贝,很贵的,是不是?好啊,这些花是我买的,好了吧!”
我旋风般的消失了,把犯了大错误的鬈毛丢在脑后——他发现我折花,而且让我知道他发现了,这还不是天大的错误吗?我决定从此以后永远都不理他了。
垂头丧气的回到家,晚饭已经摆上桌子了。老妈一见我就抱怨:“又疯到哪里去了?看天都黑了。快洗手吃饭!”
我脱下书包,跨坐下来,没精打采的夹一块带葱花的煎鸡蛋,放到嘴里,又夹一块不带葱花的煎鸡蛋。
爸爸说:“有人在叫你。”
我把鸡蛋放进嘴里。
妈妈的筷子敲到我手背:“有人叫你!”
我惊觉地抬起头:“啊?我吗?”
妈妈已经出门去了,我听到他在外头问:“是你在叫我们家远冰吗?”但我没听到回答。过了一会儿,妈妈进来说:“冰儿,你们哪个同学给你礼物,叫卖花的送货来了。”我惊愕的看着鬈毛跟在妈妈身后,低着头,呐呐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更让我惊愕的是他手里的一大抱花枝,他一进来,整个客厅兼饭厅就溢满了梅香。
我尖叫着冲了过去,可当着爸爸妈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啊……这个……花……”
我拼命的吞咽嘴里含着的那块鸡蛋,到底没敢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有表现出认识我。他极快的飞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是柔软的,服输的样子;又像受伤了,哀而不怨的样子;还有点不安,好像惧怕失去什么似地。我没有明白过来,他就把花一把塞到我怀里,动作因为慌张而有点鲁莽。自始至终,他一句话也没说。
“谁送的,怎么连花签都没有?没头没脑的,送什么花!”妈妈疑神疑鬼的。
爸爸漫不经心的:“生日吧。”
妈妈明察秋毫的抢白憨老爸:“她的生日不是刚过了吗?”
“生日要晚些补礼,表示长命百岁,小云都知道,所以现在送,你不知道吗?”妈妈跟我比鬼心眼多,真是自不量力。
果然,老两口都熄火了。“花香且雅。”爸爸最后说。
我穿一件薄薄的敞领短毛衣,挽着袖子在窗前布置花,慢慢的修剪。窗外雪飞欲狂,天地苍茫茫一片,淹没了孤零零一个单薄迷朦的人影,也不知是不是鬈毛。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里冷得犬都不吠,风雪中也见不到归人。
“冰肌玉骨,乃梅萼之清奇”,如此幽逸寒香一抱满怀,我是又得意又满足,笑了一夜。那天晚上的梦,也因为暗暗染了梅香的缘故,格外的甜美。只是我的梦里,没有他那奇怪的眼神。
过了几天,我远远的看见东方阿姨,乐滋滋的穿过马路去向她问好,又问鬈毛。阿姨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担心鬈毛被她打坏了,孩子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打他。可是她恨而且怕,他交的那些烂崽兄弟、狐朋狗友,毁了她整整一个冬天的希望。“一院子的梅枝都秃了啊!”东方阿姨痛楚的说。天寒地冻,漏室单衣,弱母幼子,如何能挨到春?
我天生淘气,并不少挨打,但是我从不知道棒子被打断的滋味,我也从来没有自己准备过棒子给妈妈做凶器。
3、情深不足他人道
因为分工明确,所以默契。一进食堂的玻璃门,阿哨和牛博就杀进窗口前的肉搏群中,花草们占位子。
冰儿又要混战又要占座。没人要的女人就是凄惨些。
同样是占座,花草的风格又不同。草用的是见缝插针的游击战术,见一个空位就放一个书包,再瞄准下一个目标,半小时下来,位子是占到了,那叫一个支离破碎,小夫妻吃饭常常隔得跟牛郎织女似地,盈盈众人间,高声听不见。还常常有占了的座被人抢走的危险,没脾气不说,还得忍气吞声地到处找自己的书包。
花就不同了。她采用的是强抢恶要型的堡垒战,瞄准了一张差不多的大桌子,就端了饭菜紧贴着人家站着,热切而贪婪的盯着人家饭盆里的各种物质,精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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