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墨上卿影》第18章


墨辰听闻,舒了一口气,笑着道:“哥哥只是在生气罢了。”未免她继续问下去,接道:“小孩子就不需管大人为何会生气了。”
他想,他伤心,不过是为浅草吧。他抚了抚她扎得并不齐整的小马尾,笑了笑,将发带散了下来,一点一点抓挠着为她重新束好头发。
浅草为表感谢,扑过去便抱住了墨辰。本想抱一抱便放开,许是在墨辰怀里更暖和些,便一直躲在他怀里不离开。墨辰知她贪恋温暖,便也环住她。那垂下的大袖,恰到好处地为浅草挡掉了北风。
方玖卿先前便领着几位长老进了厅堂议事,终于出来。只见每位长老都神色肃穆,唯独方玖卿依然一副淡漠的神情。众魔在他们出现的那刻肃然而立。
方玖卿一展衣袖,直直上了房顶,冷峻地俯视着,目光缓缓扫过众魔,墨发与白衣在风中流连。
魔们只顾低头不语,一派恭敬严肃的神色。
眼光扫到墨辰,却见他怀中露出一个孩童的脑袋,脑袋上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看着站在房顶的他。他目中一冷,迎上了望着他的微愠的眼眸。方玖卿轻哼一声,冷冷看着他,口中却说道:“昨夜,有人擅自违令,识相便自己站出来领罚,否则······”延后的尾音,未完的话语,为人们留了空白,却增了威慑。
众魔纷纷自省,确保昨夜自身并无招惹到他们的魔君。鸦雀无声,无言紧张。
墨辰不解,昨夜他擅自在紫微宫中乱走,难道是指此件事?在己看来虽是小事,但毕竟在他人地盘,也许正因此触犯了规定亦未可知。可若是真是如此,他醒来时就该惩处他一顿了,何必等到现下。但以魔君那般恶劣的性格,或许正是为了要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吧。思来想去,为了不让无辜的众魔站在雪中受情绪煎熬,他便自己认了吧。况且从开始到现下,方玖卿都冷冷地看着他,那该是指那擅自违令的人便是他。大庭广众,是要羞辱他吧。也许,浅草于他来说比他要更有价值些。
墨辰微微动了动嘴角,扬起一抹不显眼的自嘲笑意,道:“昨夜是小仙擅自在紫微宫中乱行,魔君若是要罚,便罚吧。”
众魔闻言,心中皆唏嘘惊讶一番,却不敢乱出言语。有些胆大的,便转过头去看几眼那无畏却略带可笑的仙家。若说行走一事,他们只知,只有重华殿内若非君上召唤,除了照顾日常的奴仆外,其余人等皆不得入内。至于夜间不许在宫中乱行是何时的规定?他们竟不知。
疑问满心,有些亟待得到答案的魔下意识地看向方玖卿,却只见方玖卿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开怀的笑容淡淡晕开,那些魔们便惊得移不开眼。
方玖卿不语,片刻过后,敛了笑,目光终于从那束相触的另一人的目光中移开,淡淡扫过一片,定格在某处,声音更是冷了几分,还透露出一丝极易察觉的残忍:“莫以为本君不知道,给了机会却不珍惜,别怪本君手下无情。”
墨辰看着方玖卿的反应,心中懊悔不已,脸上一红,目光不自然地闪过眼前能见之物。那违令之人,原来并非是他。
第15章 原是凉薄(二)
原来冬阳带来的不仅是温暖,亦有寒渊深处的幽冷。
北风呼啸而过,卷起了一片未融轻雪。
“啊。”凄厉的喊声,从一个妖冶的女魔口中发出,惊惶了所有人的心头。她无声无息地重重跪在雪上,颤抖着手擦着不断流/出/血来的嘴角,脸色苍白,神色惊恐地看向方玖卿。
“繁以,可知错?”方玖卿冷冷盯着她,眼中竟有一丝恼怒在升腾。
“繁以不知何处违令,请君上明示。”繁以咬着嘴唇,抵御着体/内噬咬之痛,一脸倔强。
“你可施了梦心障?”
墨辰一颤,莫非,是为他?可不管如何想,这亦是不可能之事。大约是为了以此杀鸡儆猴罢了。这么一想,墨辰心头便松了口气,却又似有若隐若现的失落。只是仅仅是为了此等小事,亦不至于如此惩处一位女子。
可为了能有绝对的服从,小事严办的杀鸡儆猴亦不为过。
“是又如何?紫微宫哪条规定言明不允许施法?况且,繁以并非在重华殿内施法。”繁以笑了笑,反问道。众魔却偏偏从她绝美的笑中看到浓厚的哀伤。
“你施给了谁?”方玖卿扫了一眼墨辰,却见他一脸怜惜地透过人墙的缝隙看着繁以,不禁拂了拂衣袖之后两手重新背于身后。
繁以一听,身/体不由自主微微抖了一下,低了低头,忽而又抬起头,一脸幸灾乐祸,道:“不过是施给了一个小仙罢了,君上,何时规定了施法对象不能是仙人?况且,仙族本来就看不惯我们魔族,我教训教训一个小仙,难道不可?”
方玖卿勾起了一边嘴角,邪笑道:“理由?”因看不惯而教训他,定然并非是最真那个。
“我想教训他。”
“为何?”
繁以犹豫了片刻,道:“他是仙,我是魔。”
“仅仅如此?”那股邪肆越来越浓,却又越来越冷。
众魔闻此问,不明所以。但繁以恋慕君上,是众所周知,怕是连君上都察觉到了。正所谓“羽扇纶巾,强虏灰飞烟灭”,亦有“丰神俊朗,秀润天成”,更有“志气宏放,傲然独得,任性不羁”,如君上般玉树人物,族中女子仰慕,亦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此刻,一些长老便又开始烦恼起来,自从冥界召回,已过三千年,实已有六千岁了,虽然三千年前重新归来的君上与先前性格容颜有所相异,但毫无疑问这魂魄的确是他们君上。如今,却依旧不立后不立妃。长老们不得不为此深深忧虑,虽也提过,却皆被冷冷拒绝,生怕方玖卿一个不高兴将他们魂魄打散,便提得越来越少了。
繁以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一阵笑声过后,眼角一滴晶莹毫无防备地滚落下来。“更因为,你待他是不同的。”繁以用的称呼是“你”,多少无奈,多少嫉恨,多少个日夜伤怀,不过是为了一个“你”字,不过是为了“你”与“我”。
方玖卿微微眯起了眼,似乎在思索繁以此言真实性到底如何。
墨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只能愣愣地在自己惊讶的浪潮中浮沉。不同的,何为不同?是指如颜渊般的特别,还是指以捉弄他为乐趣因而不同?墨辰闭了闭眼,睁开之后却浮上了嘲讽的笑意。他人不知尚可理解,如是自己亦不清楚方玖卿待他的不同是在哪些方面,岂非枉他为仙了?仙家,自有一番自知之明。除了容貌风姿可与方玖卿站在一起为朋外,其余方面特别是族群之异,都无法说服自己选择如颜渊般的特别这一选项。嘴角那嘲讽的笑容,堪比阳光刺眼。
众魔深深沉寂,只觉不可置信。
繁以在沉默中微微笑着质问道:“君上,既无规定不可给仙人施法,繁以为何要遭惩处?”她的身体仍旧在痛,而心,更是无法形容。
方玖卿冷了脸,道:“何为‘令’?”扫了一眼沉默的众人,冷冷一笑:“既知本君待他是不同的,你擅自施法,害他险些丢了仙命,岂非违令?况天方一向防备我魔族,他到底为仙,你此种做法可妥?”
虽终有破裂之日,但时机尚未成熟,岂可令天方有借口?初道莲引未寻获,天方好歹忌惮魔族,终究暂时不能以己之猜测定他们目的而明目张胆采取任何正面阻挠手段。
繁以心头一凛,心灰意冷,绝望地看着他,颤/抖着声:“君上,繁以此为只是一心为君上。他是仙,我们是魔,终是殊途,还望君上莫再执迷。”
“执迷?本君何时执迷?又何时轮到你来教本君莫执迷?”
“既然君上并非执迷于此仙,为何不放他离开高离?”
“繁以,胆子何时变得如此之大?本君所做之事,都该向你报备理由?”
“繁以不敢,繁以不过一女子,但繁以身为女子,自然亦看得精微。君上······啊······”繁以所跪之处,白雪皆吸满了猩红,在她腿边默默融化。
她缱绻着身/体,终于蜷缩着倒在雪中,痛苦而哀伤。
方玖卿一个眼神,自有一魔将她抱起,倏地消失了,究竟去往何处,无人知道,或许惩处已结束,正为她疗伤,亦或许下场不止于此。
北风凛冽,亦如此刻众魔的心情。
“诸位长老,接下来族内之事便暂由你们来操办了。”方玖卿朝着几位长老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挥了一挥衣袖。
长老们恭敬地应了声,便与众魔一同施礼有序地散了。门后,一个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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