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难与忠诚》第178章


玛格丽特十分不安。不过,既然她是个很有经验的人,她主要是对他感到怜悯,而不是感到恐慌。“别这么难过吧,”她用抚慰的声音喃喃说道,并把一只手温柔地放在他额头上,“勇敢一些!亲爱的,你要知道,你并不是碰到这种事的第一个人。在你以前也有人远渡重洋,回来时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宝贝。你既然是上帝的仆人,就应当有勇气说,这是上帝因为你失去了我而派他来安慰你的。不过,亲爱的,你失之于我的也并不很多,因为我对你的爱情大半不会冷却,尽管你对我的爱情会冷却。而且,作为一个神父,作为高达的教区神父,也应当如此。”
“我?高达的教区神父?决不可能!”克莱门特用微弱的声音喃喃说道,“我是一个多明我修士。不过你是甜蜜的音乐,你还是讲下去吧。在我们再次分手之前,告诉我你所经受过的一切吧。”
一听到分离两个字,也许有人会呼天喊地表示抗议,并把争执的实质问题提出来。但像玛格丽特那样的妇女不会重复她们的错误。只要她们一心一意要达到某个目的,想要让她们失败两次是不那么容易的。
她表示同意他的要求,并把高达庄园作为一个不必重提的事避开不谈。她把她经历过的一切都讲给他听,特别着重讲到他父母亲对她的慈爱。在她讲述她不幸的遭遇过程中,她发觉他的手悄悄地伸过来触摸她的手。好几次她感到他有点畏缩,并因此气得发抖。但有好几次他还是握住了它,对她表示完全的由衷的同情。
“啊,这真是一个忠实的心灵与强大的命运力量痛苦地进行孤军作战的哀婉故事。”他说道。
“当我再看到你,看到你如何疼爱孩子,我觉得这一切都算不得什么了。杰勒德,我们听到过一种警世箴言,意思是说:像你我这种真实的朋友是世上少有的;在死神把他们分开之前,人们总是千方百计要把他们分开。”
“这话说得很对。”克莱门特未加提防地说道。
这时,她坚持要他讲给她听,他为她吃了些什么苦头。他请求她免了他这番诉说。她只好表示同情。但通过问问题,她不知不觉地收回了她的许诺,把什么话都套了出来。她为他发出了一声声的叹息。当她听到他所遭受的已经成为过去的那些危险时,她不止一次地以手掩面,流露出她为他感到的恐怖。
为了对他遭受过的苦难表示慰问,她跪下来,把两只手放在孩子屁股底下慢慢把他托起来。“轻轻地吻他吧。”她说道,“一遍,再一遍!尽量吻个够吧!瞧他身体多健康。在你离开这倒霉的洞子,住进那可爱的庄园之前,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惟一安慰。”
克莱门特摇摇头。
“行,”她说,“不提这事。不过,我得告诉你,由于我手边没有结婚证书,我受尽了凌辱。”
“谁敢侮辱你?”
“别问这个了。反正,要是你真的把它搞丢了,那些家伙还敢来欺负我。圣徒保佑,但愿你没丢。”
“我怎么会丢掉我们的结婚证书呢?瞧,它就近在你的身边。”
“哪儿?哪儿?啊,到底在哪儿?”
克莱门特低着头。“你在拉丁文《圣经》里找找吧。上帝饶恕我。我原以为你已经死去,成了天上的圣徒。”
她翻找起来,终于在那可怜人的拉丁文《圣经》的空白页里找到了她的结婚证书。
“感谢上帝!”她叫道,“感谢上帝!祝福你啊,杰勒德,祝福你!咦,这儿是什么,杰勒德?”
在另一些书页当中夹着她写给他的每一页信。此外,还保存着有一次她好玩写下的他俩的名字、她给他的一束头发、她和他折半分的半枚银币,以及他头一天见到她时她用来吸汤的麦秆。
玛格丽特看到这些爱情的证物,以及一个丧失了亲人的温柔心灵的这些细微表现,一股柔情油然而生,胜过了她找回结婚证书的喜悦。她的脚几乎无法再站稳。她把手搁在胸脯上,额头靠着洞壁,悄然无声地哭了起来,甚至他都没有看见她在哭泣。显然,她不愿让他看见自己哭,因为,她觉得要想帮助他,她就必须比他更坚强,而伤感会使人软弱。
“杰勒德,”她说道,“我知道你聪明而善良,尽管你表现得很不近情理,但你一定有你的理由。让我们像老朋友那样谈谈吧。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活活埋葬呢?”
“玛格丽特呀,是为了逃避诱惑。我对那两兄弟表现出的不虔敬的愤怒是有其思想根源的。我必须扼杀这种思想。感谢上帝,我会做到的。难道我这基督和教会的仆人可以去追求诱惑吗?难道我能每天祷告上帝使我摆脱诱惑,而我自己却睁着眼睛去迎接诱惑吗?”
“这倒好歹还有些道理。”玛格丽特装着十分坦率的样子说道。
“这是无可争辩的。”克莱门特叹息道。
“让我们看看是否真是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在这儿逃脱了诱惑吗?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孤独的时候,要比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思想混乱得多,愚蠢得多。得了,你就对我说说实话吧!”
“我必须承认,我在这里受到的邪恶的诱惑比在尘世更为严重。”
“这就对了。”
“是这样。不过,安东尼、杰罗姆、马卡里阿斯、希雷利翁。本尼迪克特、贝尔纳德和所有的圣徒也都像我一样。这种情况早晚会过去的。”
“你怎么知道呢?”
“我相信它会过去的。”
“你是在违反知识进行猜测。我看男人比我们女人还傻。他们自以为是,不愿让自己正视现实。他们的胃口太大,不可能受到他们的眼睛给他们的教益。要是有哪个女人钻进河岸上一个洞里去逃避诱惑,而发现洞里还是有诱惑,她会干脆扯起裙子钻出来;要不是因为看见一个男人干同样的傻事,还执迷不悟,她还不知道自己干得多聪明哩。”
“我承认谦卑和孺子可教的精神是通向智慧的道路。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在这里需要克服的只是胡思乱想。同时,我作为一个神父或修士,只能爱天使,而不能再受任何女人。但在高达,我不能再爱的女人却可以勾引我这软弱的心灵。尽管内心不情愿,但也不会拒绝她的勾引。”
“唉,那是另一回事了。难道说我要勾引你?看在上帝的分上,我要勾引你干什么呢?”
“谁知道呢?肉体是软弱而经不起考验的。”
“亲爱的,你应当针对你自己讲话。要知道,你心目中所想的不是我这彼得生的玛格丽特,而是某个别的玛格丽特。试问:我的思想什么时候表现过轻浮和脆弱?对了,你这么想,是不是因为结婚证书证明你曾经是我的丈夫?难道你以为你比别人更容易走上不检点的道路吗?啊,你这聪明人是多么肤浅,多么不能理解我,而我却把你从头到脚了解得一清二楚。得了,你还是从头学起吧。要是一个陌生人向我表示不贞洁的性爱,我肯定会畏缩,感到痛心。但我会毫不声张地进行自卫,因为我知道男人都是这样,甚至最好的男人有时也会这样。但你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要是你竞敢通过这种方式使得我,使得你,也使得孩子感到是在对我进行侮辱,那么,杰勒德,要么我会向你脸上吐唾沫,要么我会拿起手边的任何武器把你打死,因为我毕竟还不是个完全庸俗的女人。”
玛格丽特的眼睛闪着怒火,鼻孔也张得大大的,看起来很感人。任何人看见她当时那种神态,都不能怀疑她的真诚。
“我还没有这个头脑认识到这一点。”杰勒德安详地说道,接着认真地思索起来。
玛格丽特默默地望着他,很快恢复了她的平静。
“别让我们两个争论了。”她温存地说道,“让我们谈谈别的事吧。你可以问问你家里人的情况嘛。”
“我父亲怎么样?”
“啊,他对你对我都热情起来了。可怜的人,那天他抽出刀来要杀掉那两兄弟,幸亏乔里昂·凯特尔和我把他拉住。他把他们赶了出去,永远不许回家。”
“这可不行,他得让他们回去。”
“他可不会因为我们的缘故开这个恩。你知道的,他这个人硬得像铁。不过只要有人肯说句好话,他准会照办,可惜这个人不会去说。”
“这人是谁?”
“就是高达的教区神父。我听说老人明天就会去高达的神父庄园。”
“你真会绕弯抹角,又转回本题。”
“原谅我。我毕竟是个女人。我们女人就喜欢纠缠。你可以多问我些问题,使我避兔再绕回去。”
“我的妹妹凯特呢?”
“唉!”
“怎么,竟连那朵可爱的百合花也遭到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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