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堂之心》第264章


安托尼·杜里恩的意外逝世是康洛特公爵心中的一道坎,而戈兰提亚平原的公爵大人显然还没从这道心坎上迈过去。
康洛特公爵眼色复杂地盯住弗洛伊德,腮部的脸皮蠕动一下,似乎咬了咬牙。
不过很快,公爵把这份写在脸上的悲伤和不悦收拾起来,重新以一张扑克脸的神情面向尤文王子,安静地等待王党领袖即将回复他的答案。
尤文王子面露微笑,向依偎在自己身边的阿索娜王子妃递过去一个眼神。
阿索娜王子妃马上会意,接下来便将一块仅有两根食指并在一起长宽的小木匣交给尤文王子,再由尤文王子把那块小匣子递到康洛特公爵手上。
小小的木匣装不进体积稍大一点的任何物品,费尔迪亚大陆的暗杀者们有时会在木匣里填装毒针或袖箭,一些年轻的贵族子嗣则喜欢把充满诗意的情书塞到里面送给心怡的姑娘。
康洛特公爵把尤文王子递给自己的木匣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卷用细绳捆好的密函,随后把匣子放到一边,眯着眼缝把头埋低,用手指将羊皮纸质的密函一点点小心捻开。
时间一秒秒过去,他的目光在徐徐展开的羊皮纸面上游离,瞳眸忽然一亮。
“怎么样,康诺特爵士?”尤文王子将公爵的眸光看在眼里,嘴角的笑容充满自信。
康洛特公爵陷入沉默。
直到半晌过后——
“权力游戏的规则,当一个贵族向另一个贵族开战时,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宣战理由,以便向其他贵族表明所谓的正义站在自己这边。”戈兰提亚的公爵大人把羊皮纸重新卷好塞回木匣里,“然而公主殿下现在是合法的摄政者,解救陛下这个理由对于王党而言也许……”
“我明白的,爵士大人。”尤文王子似乎知道康洛特公爵想说什么,“所以我们的斥候还从王都打探到了另外的情报。”
“什么情报?”
“紫罗琳王国当今的摄政者公主,我贪婪的妹妹蒂斐娅,她似乎不满足自己现在的地位,近期内打算毒杀我和她共同的父王,然后登基上位,正式加冕为紫罗琳的女王。”
“如果我是公主殿下,我绝不会这么蠢。”康洛特公爵嘴角一扬,一丝冷笑,“你打算阻止你妹妹吗?”
“当然不。”尤文王子摆摆手,毫不在意,“这么说虽然有点绝情,但父王毕竟早已生活不能自理,死之国的大门对他来说或许才是真正的解脱,蒂斐娅的贪婪也将为我们献上最无可争议的宣战理由,一举两得。”
“呵,好一个一举两得,说的真够轻松!殿下到底是生于菲尔兰德茨的贵种,注定窥望王权而行的狼。”公爵灼灼的目光锁死尤文王子的眉心,为王子的果决和狠毒献上两道冷冰冰的掌声,“不过话说回来,安托尼和弗洛伊德如果敢这样私下议论我……”
话锋一转,康洛特公爵侧过半边脸,忽然将视线落到弗洛伊德身上。
“不,父亲,我和哥哥绝不会对您做出这样的事!至少我是绝对做不到的!”弗洛伊德像是受惊的肥兔子,马上连连摆手向康洛特公爵辩解,生怕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信任自己了。
当然,弗洛伊德的担心纯属多余,因为康洛特公爵量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刚才的话说出来不过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现在,杜里恩家族二少爷的反应已经被康洛特公爵看在眼里,公爵满意地笑笑,可没人发现他瞳孔深处的眸光黯淡了那么一瞬,仿佛代替他的咽喉叹出一口无可奈何的气。
柯恩德王子手肘撑着下巴腮靠在车窗边,目光无聊地往窗外随意扫动,人虽然遵从尤文王子的警告没有参与到尤文王子与康洛特公爵的讨论中去,但心里一直挺好奇自己的哥哥究竟给戈兰提亚的大公爵看了什么。
突然,就在这时,马车外面的骑士团队伍中又有一名秘银骑士骑着马从队伍的前面过来,告诉他说骑士团与商队的协商结束了,商队决定靠边让骑士团护送朝圣者们先走。
得到来自车窗外的消息,康洛特公爵和尤文王子顿时停止交谈,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
“等到了奥尔兰再继续谈吧。”接着,戈兰提亚平原的公爵大人提议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尤文王子点一下头,让柯恩德把车厢里的小窗帘放下来。
随后,马车的轮轴伴随骑士团队伍的行进又向前缓缓滚动起来。
骑士团收拢队形的宽度,从靠在路边的商队侧面与商队交错经过。
卡莱雅女伯爵坐在商队这边的马车厢里侧目观看骑士们铮亮的甲胄整齐移动,脑海中不知为何有一种直觉,猜疑教会的骑士们在这个时间段护送朝圣者队伍前往奥尔兰的方向会不会并非只是一个巧合,视线里藏着一道多疑的担忧。
费恩和莉莉丝坐在女伯爵对面。
年轻的圣武士相比女伯爵就要镇定得多。他撩开车窗的挡布,面色平静,目送教会的圣职者们骑着马从自己眼前一一走过,银狮罗德里克、秘书小姐娜塔莉亚、刽子手卢卡斯三个“老熟人”的身影在他的眼中,被他一一认出……
第16章病危的王
费尔迪亚第四纪元,历史上的紫罗琳内战爆发于461年的初春。
这个关键的时间段恰巧卡在曾今的传奇玩家公会埃德文特尔远征荒原的节骨眼上,那时候的费恩得知内战爆发的消息后几乎是在无比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状态下,率领一批公会精锐从荒原往东连夜行军才及时赶回到了紫罗琳王国境内。
因此,他虽然在那之后也曾从游戏论坛上获知了一些有关内战爆发前的种种情报,但其中的详情他却并不能说十分清楚。
就好比现在,当亲眼目睹秘银骑士团护送朝圣者们的军队从自己眼前经过时,他联想到自己前世所知的圣堂教会确实在紫罗琳内战中短暂支持过王党一方,可根据手头目前掌握的情报来看,他一时间还猜不透教会之所以要这么做的理由,更不会想到骑士团护送到朝圣队伍中还不为人知地混进了一辆载着公爵与王子的马车。
费恩坐在马车的车厢里,目送上一世也曾与自己并肩作战过的秘银骑士们远去,眉头微皱,脑海中不停思考,试图从眼下所见的这一现象里分析出更多潜在的东西,以检查和减少自己计划中可能存在遗漏和疏忽的部分,殊不知这一天的当晚,远在紫罗琳王都佩拉德斯城内的蒂斐娅公主也陷入到了一阵异常棘手和苦恼的麻烦中。
……
当夜,紫罗琳王都佩拉德斯,菲尔兰德茨王室成员世代居住的凯佩什宫殿深处。
“怎么样,奥卡多神官,父王的病情如何?”蒂斐娅公主面色镇静,但内心焦躁不安,纤细的手指伴着窗外的雨声轻敲轮椅的扶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眼前紧闭双目平躺在一张豪华大床上的巴格国王,见侧身坐在床铺边上的一位圣堂牧师放下手中的圣徽停止祈祷,顿时忍不住向其出声问道。
被称作奥卡多神官的牧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成年男性,常驻佩拉德斯,名望虽然远远比不上教会内部的几位地方大主祭,但在祈祷神术、理解教义和管理诸多低阶神职人员方面的才能也算是颇有实力,否则年纪不满四十岁的他也不会作为一名教会神官被分配到紫罗琳王都来任职。
国王寝宫的卧室房间内,此时除开蒂斐娅公主、奥卡多神官和病卧在床的巴格国王三人以外,蒂斐娅公主乘坐的轮椅背后一如既往地站着她随时随刻都带在身边的侍从小姐冉娜,摄政派重臣拓布斯公爵和幕僚瓦尔伯利亚各自抱着手靠在房间的两面墙边若有所思,一个灰头土脸的老人沮丧地蹲在一旁唉声叹气,不时抬起头遥望寝宫窗外磅礴的大雨,不一会儿总算被嫌吵的蒂斐娅公主皱着眉头摆一摆手,示意两个披盔戴甲手持枪戟的宫廷卫兵带那个老人先下去休息。
奥卡多神官看着那个被卫兵送出寝宫房间的落魄老人,心里知道对方是一个医生。
在这个时代,医生这个职业总是受人质疑且不被待见,即便譬如希恩——那个与费恩在匕首密林相遇相识的——这样韧性十足的年轻人也在追逐理想的旅途中屡受挫折,曾一度产生过几次考虑放弃的念头。
奥卡多不喜欢用多数人的偏见去审视和评价一件事物。
他不确定医生们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也不清楚这些行医者之中的多数人为何顶着臭气熏天的坏名声也不愿放弃他们心中的执念,但他失少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紫罗琳王宫的痴呆国王巴格陛下这一次恐怕真的病入膏肓,半只脚已经踏进死之国位面的大门里去了。
如果不是这样,他认为蒂斐娅公主绝不会在半夜凌晨本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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