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婢》第268章


随即吩咐胡滢道:“把你这么多年追查到的线索说一说吧。”
胡滢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小小的账簿般物件,用平静嗓音念了起来,一件件一桩桩,都是他多年查访建文帝及其亲信的蛛丝马迹。
“胡滢是我密旨派出去专查此事的,你不妨听听,他查到当年从宫里抱出的孩童资料。”
“是,万岁……朱允燝这名孩童是建文四年六月月十日凌晨由太监首领护送着出宫的,当时金吾卫有人亲眼目睹,孩子面容白皙娇嫩,没有任何伤痕。他们在百姓家地窖里躲了一个多月,趁我军恢复开城后逃到京郊的一个皇庄上去,随后乘船又换车,走了十几天,去了两淮盐运使秦邦晏那里。”
胡滢平板无波的声音继续念道:“秦邦晏有个胞妹是懿文太子的妃御,入宫不久就因病过世了,但懿文太子却颇为喜欢她的文采,因此把那个姬人所生的朱允燝放在她名下,让她在地下可以安心。”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秦家是朱允燝名义上的外家。”
“秦邦晏这一族中,除了他自己出仕,还有个堂兄秦升,官拜都御使。”
小古听到这,猛然抬起了头——这个名字不正是秦遥父亲吗?
这位秦升都御使,因为没有归顺朱棣而被杀,却也没有反抗和豪言壮语,因此倒是没诛连九族这么厉害,他的儿子秦遥被归入贱籍加入了梨园行,后来成为名满京城的秦老板。
小古想到这,突然觉得脊背生寒——明明是七月酷暑,她却觉得手脚发冷,整个人摇摇欲坠——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浮上她的心头。
“那后来呢,这个孩子究竟在哪?”
面对朱棣的追问,胡滢挥手示意有人送上一个漆盘,用黑布盖着也不知道是什么,“臣已经把他送到了。”
话音未落,他挑开了黑布,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青年的头颅,满面血污却也不掩他丰神俊秀的气质,双眼似在凝神惊怒,显然才斩下不久,快马加鞭的送来了。
“啊——”
一声惊叫,小古已经脸色煞白倒在地上!
广晟扶起了她——他此刻也认出那人头赫然正是金兰会的七哥秦遥,小古最亲近的一个结义手足。
他神色也不好看,眉头轻皱之下,质问胡滢:“贸然杀人,可有什么真凭实据吗?”
胡滢胡须微翘,显然对他的质问不屑一顾,“我奉命暗查多年,早就发现了蛛丝马迹,却为了打蛇惊蛇没有惊动。”
他此时又向朱棣谢罪道:“微臣一直盯着这朱允燝,发现他行踪诡秘,因此想顺藤摸瓜,却没有发现金兰会竟然另有水淹金陵的阴谋,请陛下恕罪。”
“朕只派你查访建文后人的行踪,你做得很好,只有大功哪有什么罪过,至于金兰会一案我是委任锦衣卫去查的,沈广晟查得很好,处理及时,他的功劳我另外会赏,你们两人都是朕的肱股之臣,都有功劳,不必彼此猜疑置疑。”
一连剪除了两个心腹大患,朱棣心绪很好,对着广晟和胡滢道:“朕对你们的封赏晋升另有旨意,你们要好生去做,不要学这个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的袁容才是。”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不堪
被他骂成“忘恩负义寡廉鲜耻”的袁容,此时终于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下恢复了一丝清醒,怒目瞪着朱棣,嘶声喊道:“你待我恩重如山,把爱女许配给我,这些都不假,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背叛你也不是因为对建文帝忠心,而是因为……”
他目瞪朱棣,似乎不便启齿,但终究还是挣扎着说了,“你的血统——”
下一刻,他的头被重物狠狠的击中了!
却原来是朱棣夺下一旁金吾手中的盔甲,狠狠的朝他投掷过去。
措不及防之下,袁容就此倒在血泊中,昏迷过去。
由于太过突然,众人全部没有反应过来,万籁俱静之中,只听到朱棣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宛如年老垂死的猛虎在发出咆哮声,要给危害它性命的人凶猛一爪!
“乱臣贼子,竟敢如此胡言!”
朱棣咬牙切齿的说道,一旁太监侍卫们如梦初醒,纷纷附和,却又因为害怕和惊恐有些词不达意,场面有些尴尬之下,朱瞻基站出来,若无其事的笑道:“这贼子简直是有了失心疯了,皇祖父是太祖皇帝和孝慈高皇后的亲生子,太祖皇帝还曾经亲口夸赞祖父您面容肖似与他呢——这贼子的话听起来岂不可笑?!”
众人纷纷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们中大部分是宫中老人,当年洪武皇帝确实曾经夸赞燕王朱棣长相酷似自己,这事是板上钉钉的,袁容这话完全是立不住脚的。
也有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人已经隐约想到另一个可能,甚至开始联想起宫里另一个隐晦的传说,但此时此刻他们却都点头如捣蒜,纷纷指责袁容是得了失心疯了。
朱棣面容阴沉,似乎要对袁容处以极刑,袁槿想要扑过去护住义父,却被众侍卫拖开了。
朱瞻基问道,“既然这人头是真正的朱允燝,那这位袁二公子又是谁呢?”
朱棣不屑的冷笑道:“当时我军破城在即,皇城这一片兵荒马乱,设计这假皇嗣迷雾弹的人肯定是自作聪明,要么从街上百姓里抢了一个孩童,要么是远支宗亲家抱来的——看这烟熏火燎的痕迹,估计全家也是死绝了。”
袁槿听到这一句,低吼一声拼命挣扎,却被侍卫们七手八脚制服了,在地上生生拖远了。
朱棣对他挥了挥手,好似在打发一只无关紧要的苍蝇,“就因为你不是真正的朱允燝,朕才看在永安公主的份上留了你一条性命,赶紧去北疆上任去吧。”
“至于袁容……”
朱棣看着血泊中的女婿,曾经爱重的武将,脸上露出一丝杀机。一旁朱瞻基看得真切,急忙求情道:“皇祖父,这人丧心病狂,是万死之罪,但他毕竟是永安姑姑的夫婿,姑姑也对他情深意重,若是真杀了他,只怕姑姑要伤心,不如……”
朱棣冷哼一声并不同意,“永安是个苦命的孩子,她若是死了夫婿,不妨再嫁一回。”
朱瞻基跟永安公主关系不错,知道她看似温婉却最是固执,若是被父亲杀了夫婿,伤心之下只怕要想不开,继续劝说道:“袁容是该死,但他也毕竟是皇家的驸马,更是您亲授兵权和爵位的爱将……”
若是连袁容这种家人重臣都是建文帝的死忠,岂不是反而惹得天下哗然?那朱棣的脸面要往哪搁呢?
朱棣眼中杀机更浓,朱瞻基倒是深知祖父的秉性,怕他来个“驸马病逝”,又道:“看在永安姑姑的面上,留他一命吧,否则真要有人把他那些疯话当真,岂不是又是一场风波?”
这个话题非常可怕,等闲人根本不敢在朱棣面前提起,朱棣眉心微微颤动,分明是盛怒的模样,半晌后才道:“那就让他在府里终身幽禁吧。”
朱瞻基如释重负,随即又嬉笑着跟皇祖父讨起了恩典,“这些逆贼少不得一一明正典刑,但百姓经过这次大水也是担惊受怕元气大伤,能否给他们一些赈济之物呢?”
虽然江水被三条长街下的地下水道引出了城,城门也及时打开了,溃堤的部分也正在修补,但水退去也需要一段时间,很多贫苦百姓家中低矮的棚房估计已经被冲毁了,还有家中的粮食物件,看起来不值几个钱,却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朱棣沉着脸显然心绪不佳,听到朱瞻基这话,眉头都舒展开来,“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瞻基你能体恤百姓的不易,实在有未来的仁君之风!”
语气之间很是欣慰,简直是毫不避讳是把爱孙当做未来的天子看待,朱瞻基虽然连忙辞谢,但也没露出惊恐不敢当的神情,显然朱棣已经不是第一次说类似的话。
祖孙说话之间,自然有人将袁容拖走,他已经身如槁木一般,直愣愣随人施为,朱瞻基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广晟,见他站在小古身旁,用力搀住了她,悄声安慰着什么,唇边闪过一条笑意——想不到这个沈某人还是痴情种子!
这样也好,真跟纪纲一样亲族全无阴冷难测,他还信不过这种人呢!
“皇祖父,还有这次事件的有功之臣,您也不能忘了……”
敢这么没大没小亲昵说话的,只有他这个爱孙,他父亲朱高炽见到朱棣都是战战兢兢的。
朱棣含笑瞪了一眼爱孙,“你要替锦衣卫指挥使表功?”
“沈大人是朝廷重臣,赏罚出自天宪,哪里轮到我来替他说好话?”
朱瞻基这一句更博得朱棣喜欢:瞻基这孩子就是懂分寸知礼仪,虽然宠着他,却从未真正对朝政指手画脚。
朱瞻基笑道精灵活泼,“我要说的,是这位胡姑娘。”
他的手指向小古,众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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