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第1021章


吴氏差点就骂出“你就惦记你儿子,我闺女没了你都不在乎”!
是啊,儿媳没了可以再娶一个,只要儿子还在就行,孙子还在就行。吴氏激怒攻心,晕了过去。方初一把捞住岳母的身子。蔡氏、阮氏和沈寒梅等一拥而上。
方瀚海狠狠扯了严氏一把。
糊涂,这是心疼儿子的时候吗?
……
大小方氏别苑都挂上了白色孝幔,小方氏的青石巷被前来拜祭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大小方氏族人一齐出动治丧。等七月二十九日,满七七四十九天后,葬入清园竹山。
哀声和丧乐混杂的喧嚣中,方瀚海父子、郭家父子都不堪悲痛,被扶进内宅,灵堂中上只剩下方氏和郭氏族人在张罗,还有郭大贵、哭得死去活来的方无恨;女人们在帘后嚎哭。
……
城北一大户花园内,有一池塘,池中荷叶连绵,粉色荷花点缀其中。池塘边有一假山,怪石层叠。假山平台上造了座凉亭,亭边古树参天,绿荫遮在屋顶上,凉气森森。
亭内,一年轻男子坐在轮椅上,正和坐在对面石桌旁的丫鬟说话,另有个丫鬟站在男子身后。
男子面色白皙,容貌俊美,就是气质太冷了些。他的年纪很不好判断,说二十出头也行,说三十多也可。岁月没在他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只能从他的气度和举止上判断,他经历丰富。
桌边的丫鬟十五六岁的模样,容貌平淡无奇。是平淡,不是丑。丑人也是上天的眷顾,很容易让人见了难忘。但平淡却不同,扔在人海里,你不会多瞧她一眼;见过了,转身就忘。
而男子身后的丫鬟就美丽精致多了。
坐在桌边的丫鬟正低头做一个荷包,一边听男子说话。
男子道:“听说郭织女的灵柩运回来了,满城一片哭声,上方家祭奠的人不计其数。在京城时,皇上就下令满朝文武都去祭奠。唉,死后能有这般荣耀,也算不枉活半生了。”
那丫鬟只顾飞针走线,并不接话。
男子又道:“说起来,我实在佩服她,军服的事,安排得那样周密,她居然拆拆缝缝的,就将事情拆穿了,解救了方家的倾族之祸。”
他定定地看着丫鬟,丫鬟始终不说话。
他好像随意,又好像在感慨——语气中透出认真,眼中也露出希冀,想引起丫鬟的注意——说道:“拆穿就拆穿了。人死如灯灭!我争斗了这些年,也累了,不想再和方家斗了。从今后就踏踏实实地做买卖吧。废太子也是扶不起来的,睿明郡王也是个没用的。”
这话透出一个意思:和谈!
丫鬟手顿了下,接着继续缝。
这细微的反应让男人很满意,补充道:“不过,你要听话才行。”
停了下,又自言自语道:“忠义侯已经长大了,可以支撑门户、扶持弟妹了,郭织女想必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至于方初,应该会伤心一阵子,时间一长也就忘了。有御赐的贞节牌坊在,他应该不会续娶,正妻之位是不能动的,但他会纳妾、收通房丫头。男人,没有女人是不行的。不信你等着瞧好了。”说完,紧紧地盯着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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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8章 佛祖叫你去,有事儿问你(二更)
丫鬟依然不说话。『
男人又道:“等真儿和方姑娘成了亲,两家就是亲戚,那些过往的是是非非就全都随同郭织女埋葬了……”
听到这,丫鬟终于停手,抬起头来。
她道:“方初和郭织女已经将女儿许给了蔡铭的儿子蔡扬。”
男子眼神一冷,道:“蔡扬?严未央和蔡铭的儿子?”
丫头道:“是。”
男子道:“既这样,我本来想找个机会让方姑娘回方家的,现在也不必回去了。我倒要看看:方姑娘失踪一年,蔡家能等?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直到蔡扬跟别人定亲为止!”
丫鬟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男子两手推动轮椅来到她身边,伸手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家真儿很聪慧的,堪配方姑娘。我要结这门亲,不是为贪图方家的家业。原先我是有这个意思,也想报复方初,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论才干,我并不比方初差。他能白手起家创一份家业,我如今的家业,不逊色于小方氏,比小方氏还多呢。
“这门亲结了,将来,忠义侯还要靠妹夫支持。”
他的语气,像商议,又像解释,有屈就的意思。
丫头眼中平静无波,看不出想什么。
男子凑近她,仔细打量她的容颜,似乎想在这张脸上看出花儿来。他也的确看出花儿来了,心莫名一动,用唇在她脸上碰了下。
她没有闪避,也不见害羞。
她目光下垂,看向男子的下半身。
男子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是无言的轻蔑:你这是望梅止渴呢?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有本事你真来呀!
这丫头不用说话,只用眼光就能打击人。因为他半身不遂,没了男人的能力。刚来那天,他一时激动强行抱了她,她就是用这样的眼光成功地激怒了他,他了好大一顿火;眼下,他却毫不在意。
他轻笑道:“这样也好。我本不是贪恋女色的人,想必你也不愿被我侵犯。如此,咱们才能和和气气地相处到老。更好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仿佛,看见了下半生的岁月静好!
丫头垂眸,继续缝荷包。
荷包已经快缝好了,她在收尾。
等缝好最后一针,男子伸手拿了过来,道:“你是给方姑娘缝的吧?她能认出你的针线活,所以,还是给我吧。”
丫头手动了动,似乎想要拿回来,最终还是没有动。
男子见她识趣,很满意,对她说:“待会你可以去看她。”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媳妇走进亭来,对男人道:“老爷,商行那边来人了。”
男人点点头,道:“知道了。”
他身后的丫鬟就过来推轮椅。
男子正要唤桌边的丫鬟,一抬头现那媳妇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丫鬟,似幸灾乐祸,又似得意,不由脸一沉,道:“李红枣,最好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爷可不是江明辉。爷费了这么大精神把水云请来,不是给你出气的。今后你要尊重她。若被爷知道你敢背地里欺负她,你知道后果!”
李红枣一震,急忙道:“是,老爷。”
男子对那丫鬟道:“吃饭去。”
水云起身,面无表情地瞅了李红枣一眼,自顾打头先走了。
另一个丫鬟——秋雨便推着轮椅跟上。
才走到亭外,迎面跑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惊慌道:“老爷,出事了!大师不知怎么了,好像不好了……”
男子皱眉问:“怎么不好?”
管事道:“看情形像中毒了。”
男子一惊,忙道:“走,带我去看看。”
轮椅才滚了两圈,他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对秋雨道:“你陪着她——”他看向水云,又对李红枣道——“你来推我。”
李红枣忙上前接替了秋雨,推着他和管事匆匆走了。
秋雨在后和水云慢行。
水云不想跟在他们后边回去,往花园另一边走去。
秋雨也没阻止她,只是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忽然,一声哨响传来,水云脚步微顿,随即就往那方向走去。只见前面有个月洞门,两个顶着杩子盖头的男孩在门口玩耍。
水云走过去,直直地和其中一个奔跑的男孩撞在一起。那孩子脚下一绊,向前扑到在地。他嘴里原含着一个哨子在吹,这一扑倒,哨子就掉进了草丛中,被水云一脚踩住了。
那孩子就哇一声哭起来。
秋雨认得他们,忙上前道:“快起来。跌哪了?”
水云弯腰,从脚底捡起那个竹哨,塞入袖中。
孩子起来,揉膝盖抹眼泪,又四下寻找,却没找到那个竹哨。
水云安静地出了月洞门,秋雨忙丢下孩子跟了上来。
两人回到正院,尚未进屋,就有个丫头匆匆赶来,对秋雨道:“秋雨姐姐,老爷请姐姐和水云姐姐去西院。”
秋雨看向水云,似乎说“走吧。”
水云脚下一转,便往外走去。
秋雨见她如此识趣,舒口气。
西院厢房,轮椅上的男子正蹙眉看着床上。床上,一个老脸鸡皮皱的和尚正四肢抽搐,两个婆子在旁扶着他背照料,床边放着痰盂。他指着男子断断续续道:“卫昭,你……你好狠!过河拆……桥……”
卫昭面无表情道:“不是我。”
大和尚眼神迷蒙,充满不解。
卫昭道:“是水云。”
大和尚忽然激烈抽搐起来,手抖脚抖浑身抖,口中出呕吐声,一婆子急忙弯腰端起痰盂,凑近他嘴边,让他吐在里面。可是他不止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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