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自在小打滚》第65章


没由来得红了脸。
“邵逍!”
青石台上忽而传来了一声大喝。
少年抬起头,发现又是那个笑面虎。
他正准备转头,不想再理睬这疯子,上空破空摔下来一个东西,从上而下‘啪嗒’一声摔成两半,众人定睛一看,是一个冰晶剔透的尺八,被摔碎成了两半。
尺八?
邵逍不由一愣,他慢慢走上前,脑袋里一片空白。
“还有呢,邵逍!”
继而从半空掉落下一个头颅,血肉模糊都看不清,但却是玄衣少年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模样。
不可能。
怎么可能?
邵逍捂住嘴,感觉胃中一顿翻滚。
不可能,怎么可能!
“我听你的杀了他!你说好了无论天涯海角都会追过来,可不能赖皮!”
“我不相信!”
少年突然想起什么,然后伸出自己的手,发现本应该在自己手心若隐若现的红绳,竟然断了线,在半空无力地垂落。
断了。
“信不信由你!”
笑面虎少年在半空大喊。
周围的弟子们为这一时的变故而惊慌,不知如何是好,景敖跃上台子,想要拽下台子上的笑面虎少年,却被灵巧地躲开。
顾长世看着自己眼前垂首不言的少年,伸出手。
“你不要信他,他是个疯子。”
“我要……”
“什么?”
顾长世凑近身子,想要听清少年嘴中的呢喃。却猛然发现邵逍的眼中放出红光,身后黑气慢慢浮现。
地面开始震动。
青石台上的笑面虎幸灾乐祸。
“我真得没看错你,邵逍,你果然是个成魔的好料子!早知道这么容易,我早点杀他就好了!”
“禁…孤…魔…帝!”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真不容易,逍遥,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
笑面虎说话得同时,衣袍却不停往下滴落血块,脸色苍白得如同死去之人。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的背后插着一个巨大的冰雕,直直刺入心房。
唇角的笑,却是张扬到烫人。
虽是残躯,却是满心得意。
他终究是得逞了。
玄衣少年的眼中充斥血红,耳边全然只剩下贯串神识的耳鸣。眼前混沌一片,渐渐不断滴落下血泪。
眼前不再是万物,而是黏稠成一团的血珠涔涔。
再不复清明。
当邵逍恢复神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中尽是鲜血,他拿着剑,一遍又一遍地把身下血肉模糊捣碎。
禁孤的眼珠在血肉模糊中旋转,嗤嗤地不停发笑。
“逍遥,你确实能杀我,可又能如何呢?无论你转多少世,轮多少回,我都会出现在你的身边,为你父,为你兄,为你妻,惹你清明,扰你性灵。”
世世诅咒。
永生不弃。
轮回池中出现巨大的波动,司命发现自己再也压不住阵法,嘴角不断喷出血腥。滚烫的泉水中一套红衣悠悠而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扶住剑,一步一步得爬出来。
红衣如火,血水滴落。
两眼烫红。
笙箫不问平生,阴兵踏碎末道,孤魂禁啼混沌。
禁孤魔帝,姓禁孤,名末阴,字平笙。
你瞒了我这么久啊。
师…尊。
完结卷·禁孤魔
第60章 禁孤之言
漫山遍野的汤阴树、铺天盖地的红枫色就这么映入眼帘,成千上万,两岸夹道,风一吹,簌簌声齐响,吹带起汤阴树的万千流絮。树林之上,无数的流絮相汇。
半空中飞过一群鸟雀,喧嚣而过,了却无痕。
红袍拖曳于地,滴落一串串血水,胸膛中传来蚀骨的疼痛。
元阳拄剑而行,一步一摇,乌丝湿透,垂落于肩。
枝头的汤阴果红得发亮,元阳揽住枝头,摘下一颗,放入嘴中啃咬,酣人的酒味寸寸入舌尖,钻进心间,丰缠的汁水于唇舌中缠绕,荡气回肠,灼伤鼻息。
滴血的伤口渐渐愈合。
脚下的步子开始虚浮,元阳如同真得喝醉一般,踉踉跄跄。
竹屋门前的人参王一脸淡漠得看着拄剑而来的元阳,他身旁的那人,神情张扬到疯狂,嘴角的笑凝固成僵硬的扭曲。
不,这不是师尊,师尊永远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师尊一生潇洒,一生淡漠,内心唯有尺八和冰剑,从不以他人恶为强,以他人善为若,从未欺辱他人,从未轻薄苍生。
“禁孤,你从我师尊的身体中出来!”
“他是你师尊,我是他,你便是我徒儿,怎么喊了千百年的师尊,现如今倒是不认了?还是说,你始终看不明白,你当年杀我,便是杀他。”
“我当时。。。并不知晓。。。”
“你不知晓又如何,知晓又如何?流溯轮回,最终还不是为了你们所谓的天地道义!”
“你如此厌恶道义,那又为何要崇尚魔道?”
元阳扔开自己手中的剑,玄剑掉落于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继而说道,“如若千百年前,打胜仗的是魔境,那么如今的天地道义便是你们口中的恣意妄为,便是魔道,而天境只能被流言驱赶,流落成邪门歪道。正过来,反过来,无论如何都是一样,到头来,都是虚妄的执念。”
“你别给我道这些之乎者也,所谓道便是束缚,魔既然恣意妄为、兴风作浪,又何来束缚,何来的道?世间本无魔道,只有魔。”
魔就是魔,何来道?
血水不停从元阳的衣袍和乌丝垂落,洇红地面,扔开剑的身子摇摇晃晃。他站直身,一步一步地往禁孤的身边走去。
“即使殊途,也能同归。即便相生相克,终究同样落叶归根。你我一场缘分,又是世世轮回,你若逼我入魔,我也劝你,莫要行凶!”
“我若不行凶,凶必定行与我,如若没有十大恶,十大凶,那天地还需要什么禁孤魔帝?你封我魂灵,取我性灵,我只不过是将心比心。”
“再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护着你,多次你心绪那般不稳都没有被魔气所侵,如今封印即解,我也不在乎你到底要不要入我魔门!杀伐尽!万物尽灭才好!”
“你为何如此固执!”元阳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紧紧地盯住眼前的禁孤。
疯子。
“这皇天之下的小人们,尚且知道要时常时得改天换代,江山易主,难道这天地之间就不能换换新,就不能乾坤颠转,哪怕一朝一夕!”
“只为一朝一夕,却能要得天下大乱。”
“我是魔,当然没有什么初心本性,更不求什么平生逍遥,苍生与我有何干系,乱不乱又关我何关系?我只求有酒池肉林,夜夜笙歌,只求长相欢乐,不醉不休,哪像你们想的那么深远绵长,千转百回?”
最是无聊的千转百回。
“帝主。”
人参王想拉住不断向禁孤靠近的元阳,但被禁孤眼中的寒意所震,最终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元阳抬起手,搭在禁孤的腰上,两个目光相接,空隙越来越小,最终变为毫无缝隙的相拥。
“怎么?你是舍不得‘我’捏出来的身体么,还是终于灵窍开通,对我日久生情?”
禁孤两眼血红,其中波澜万千,却没有丝毫分予眼前的万物,只有深不可见的深渊和幽冥。
“我要。。。。。”
“什么;你说什么?”
禁孤凑近身子,想听清元阳在说什么。
就在那一刹,元阳张开嘴,一股汤阴果的酒气向外弥漫,他猛然咬住禁孤的脖颈。
牙齿穿过皮肉沁入体肤,化为烫人的伤痕,不断有鲜血从伤口往外淌出,滴落于白衣,形成一串靡艳的血痕。元阳的牙就像一个铁夹子长在禁孤的脖子上,每时每刻都好似快要破开那脆弱的血管。
禁孤不怒反笑,眼中尽是疯狂,他作力扣紧咬着他脖颈的元阳,往自己的身子处揽,每一寸疼痛都让他更清晰地感知这世间万物。
作为魂魄飘荡于人间,被封印在千里冰层之下,被藏在身体深处,被遗于神识之中,早就忘了这世间温热,早就忘了疼痛。
越是血流,越是清醒。
但是下一刻,他的笑意僵硬在唇边。
“你。。。。。。”
红衣人本搭在他上的手兀而向下移,直直地钻入他的胸膛,猛得破开,冰凉袭入冰凉,再‘呲拉’一声拽出,带出一手血腥,一颗不断跳跃的金丹在掌心放出淡淡的金光。
大小不一的血块不断从空洞的胸口往外淌出。
“本就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元阳的眼中毫无温热。
他仰头吞下掌心的金丹,身体中血意滚烫流动,不断向上升腾气流,胸腔传来蚀骨的疼痛。
禁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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