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瘦美人恩》第50章


。”
楚王手提长~枪缓步而下。
“寡人自拥立入宫,便如悬线上上的偶人,一举一动,莫不以各位家主和楚国的根本为重,但是各位家主想的却是,只要有了齐楚的和平和约定,便是寡人的性命也并不足惜。”
他缓缓笑起来:“可惜啊,寡人一直没有子嗣。所以,你们只能等着。而现在,齐国人给了你们新的念想,你们想着,我有那么一位和齐国亲密无间的哥哥,性子软弱。”
他面前成家家主的汗滴下来。
“他比我,会是更合适的人选。”
“王上。”成家家主膝盖一软,生生站住。
“一个有军功和自己想法的王,自然比不过身世微薄毫无基础的王。因为,前一个,不但不会听你的话,而且,有时候还会要你的命。而因为他读书少,很多时候,他做事情不会那么顾忌手段,也没有你们最想要的那种君子之风。”
整个大厅陷入静默。
人人都在看着他们的王,陌生的王。
在那些闺阁少女和大部分朝廷重臣眼里,最开始,这位王,总是和大司马一起,一言一行,拘谨而冷漠,为王者礼仪,他的笑甚至都会有人精心教导。他耐心的学习,按照他们想的那样,形容庄重,只要他不说话,他便如同一个真正的天生贵胄一般。
他按照他们的想法按照楚宫惯例接纳各族的女子进宫为妃。
他并不临幸他们,
所有人都在猜测他是因为和他身旁那位形影不离的俊美将军有关系,直到晏家的人开了宗祠,让那个俊朗的将军认祖归宗,众臣微微送气,只是更加努力促成家族女子的进宫之路。
直到他力排众议以军功为盾强行带兵驰援陈国,楚国的各大家族谏书堆满了朝堂,大司马愤怒斥责,但是他们的愤怒如同拳头打进细沙,全部消弭无痕。
楚都的上层贵族才开始意识到,这个楚王,和过去的都不一样。
他们无法驾驭他,甚至影响他。
他们忘了,他们想要教他做一个王。但是他本身就是一只狮子。
☆、46。第四十六章
不止是成家家主,其他几个豪族也不安起来。
“王上,当务之急,是要先除掉这些逆贼刺客啊!”昭氏家主急声道。
人已经杀到门口,此时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他面带惊色。
成家家主抹了一把脸上的残酒,应声不迭。
楚王执枪而站,他的身姿挺拔如玉,自带着镇定人心的作用,而近身护卫紧随着他的步伐,缓缓移动在他周围。
惊慌的女眷很多年纪略小的忍不住轻声哭泣,被年长的女官喝止住。
围狩的黑衣人却并没有一涌而上的趋势,他们缓缓空出一条窄道,但却并没有人顺着那条窄道走出。
最前面执棋的黑衣人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像鼓槌敲击着牛皮,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成王三年,姜女来楚,以王女身份封为楚后,成王七年,楚后无所出,屈氏并斗氏各进女三人,成王八年,楚后以妊娠之身消失,此后齐楚两国终其十年无音讯。”
“各位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三年无所出,为何在新妃入宫之后便突然有了喜脉。又为何会在喜脉诊出后不久便消失,竟然两国之力也无法找到蛛丝马迹。”
保太后面有难抑制的怒意,她按住翻涌的心口,喝道:“一派胡言!”
楚王扬手:“乳母,让他说下去。”
黑衣人声音虽明,毫无情绪,恍若背诵书稿一般:“而成王十九年,竟然突然有了信息,巧的是,便是楚国质子武安君即将获准回楚之时。先王彼时并入膏肓,大司马带着几百兵士,便轻易带回了新太子。《周礼保氏》有言“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楚国世代严守此道,却闻听楚王初初从军中以武进都之时,连五礼都不知有几目。”
楚王扬眉:“所以,阁下是说寡人名不正言不顺,既没有宫礼验身,又不知国之重典?”
场中有奇异的沉默。
黑衣人旗帜随着夜风微翻:“在下所言,句句属实。武安君乃是景氏宗卷中名正言顺的长子!且稚子之龄便为齐楚两国福祉自愿为质,在齐楚联盟破裂之际,以一人之身,独担所有责任,而那时候,你们口中呼喝的楚王尚不知在何地!齐陈之争,本是两国内政,景珝为重掌兵权一意孤行,多少热血男儿身死他乡……”
“你到底想说什么?”楚王颇有些不耐似的打断他。
“诸位大概不知,齐陈开战之时,齐陈边地瘟疫四起,而这些瘟疫因为楚国的介入早已经被带进了楚国……便是诸位刚才听到的异响,便是这疫病最后爆发时宿主的惨叫——,便是在此时此刻,也并不安全……”如同印证他的话,他将手上的旗帜交给旁边一个副手,亲手挽弓,一箭而出,便射向方才就一直浑浑噩噩的黄胡子,那黄胡子手臂中了箭,竟然不知痛楚一般,仍然呆呆傻傻的模样,只是被弓箭的力道冲击,跌坐在地上。
但是渐渐,从他袖上涌出大片大片的血液,竟然是黑色的。
“这位陈国大夫,也是你们楚王盛意拳拳邀请的座上宾,早已经染了疫病。诸位想必也有耳闻,宫中疫病流行多时,自寿宁宫到坤和宫,早已经一片哀鸿,而这时候,楚王不但不想办法控制疫疹,反而强行要求所有豪族都参与本次国宴。诸位难道真的没有想想,是为什么吗?”这句话的恶意太深,让几个曾经和黄胡子说过话的大夫都打了个寒颤。
席间显然也有不少人大约是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他们看向楚王,他神色不明,他们转头看着在地上蠕动挣扎的黄胡子,他的伤口处,竟然慢慢有小小的细线般的虫子涌动,离的略近些的妇孺胸口一阵恶心,急忙将自己缩的更远。
黑衣人慢慢加火,在足够的烘托后道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此番进宫,如楚王告知各位的那样,我们的确做了一番准备,但是这准备,也是为了诸位的健康和安全,武安君更是为诸位精心研制了解毒药丸可一并附上。太子殿下和武安君一德一心,现在,如各位看到,楚宫的各大宫门已经易主,只要诸位一声令下,外墙的侍卫全部可以即时进入,直接接管楚宫。”他的话带着满满的蛊惑。
“那为何不见太子殿下说话。”殿中有人问。
黑衣人蒙着脸,但是仍然可以看见他笑了一笑:“太子正在迎接武安君前来的路上。”他伸出有力的手臂做了个邀请,“接下来,这里将会有些不太好的事情发生,但只要诸位愿意,便可以立刻从这条小道先行离开。”
殿中诸位豪族面面相觑,眼里都保留着试探,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信息来源,他们都知道,黑衣人所说的基本大部分都是事实。
而他还没有说的两点,诸位也通过楚都的细作得到了确认。
一是齐人此番前来,在齐楚边境囤积了重兵,楚王早在回楚都之时便将自己的嫡系留下大部对峙于彼处。他在楚都中留存的实际兵力甚至略逊于各大家族的府兵,此事被楚王列为绝密。
二是齐国太子和武安君关系匪浅,甚至连姜慈的太子身份都有武安君大部分的助力,他在楚国没有任何兵权,如果想要坐稳位置,只能依仗他们。
女眷们的哭声慢慢低下去,带着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兄。
场面中有僵硬的静止,黑衣人耐心的等待,淬毒的弓箭弯成了半圆。
“为社稷者,但从长远出发,摒弃个人得失——谁会是楚国未来的希望,谁能真正为各位着想,谁才会将诸位视为国之栋梁,诸位还请速速决断。如果诸位在时间上拖延太久,那很容易影响未来对各位诚意的判断。”
楚王慢慢笑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寡人行伍出身,从执枪之日,早已做好身死准备,人各有志,寡人绝不强求。”
他的手按着长枪,眼角的余光扫过殿中诸人,声音毫无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侍卫们顺应他的眼神,挪开了一条通道,每一个侍卫手握长刀,他们身上自有肃杀之气,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难堪的沉默中,终于有人走了第一步,成家家主咽了口口水,转头看向自己的幼子和侍卫,他走过楚王身旁那碎裂的酒盏之时,微微低了低头。
“很好。”火光照耀在楚王额角的疤痕上。
成家家主带着一袭人缓缓走进窄道,黑衣人扬手:“传令下去,开鹿泽门!”那是成家府兵等候的城门。
只要他们走出去,自有接应的府兵前来,然后顺利消失在宫中。
其他大族骚动起来。
这个从一开始假装驯服而粗野的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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