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东风》第27章


些记忆还是不全。方才他未提此时,原是心中有些顾虑。他虽记得曾与林无眠是致交好友,但也不好开口问他当初自己是如何灭身的。况且那日沈如晦同他说,自己的本体是被玉山嫡子送入长老墓中的。便是林无眠知道自己是如何灭身的,那他也未必知道自己本体是如何被人夺去的。
况且——
沈攻玉抬头看着地府漆黑一片的上空,一时诸多问题萦绕在心头。
为何自己的本体会被慎之叫做邪玉?
思索见沈攻玉身后的殿门稍一开合,殿中烛火将外面照亮了一霎,旋即又暗了下去。他回头看去,见林无眠一身白衣素袍站在自己身后,一只青翠夜萧别在腰侧。
见沈攻玉看着自己,林无眠摇头笑道,“既然不想在我殿中叙旧,那便在路上叙吧。”
沈攻玉收回视线,见林无眠还站着不动,在一旁看着他说道,“我不认路。”
林无眠被他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逗得直发笑,只好顺着问道,“那你是先去找你那小情人?还是先去长老墓?”
沈攻玉听见林无眠将沈如晦称作“小情人”,只微微一皱眉,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具体是哪里不对,问道,“你知道慎之在哪?”
听见这话林无眠倒是有些惊讶,“你竟不分一道神识给他?”
沈攻玉看着他,斟酌着自己要如何将山神庙外沈如晦一手把别人的神识捏碎,此后他再也没敢分灵识给沈如晦的事情告诉他,就见林无眠说道,“他在玉山观。”说罢便率先朝前走去。
沈攻玉跟在他身后,此刻才来得及看一看地府的样貌。与断魂城不同,地府倒是僻静的很,各门前左右各挂一副铁环,左边悬着一盏红灯笼,右侧环中嵌着一只白烛;灯油常年累月的滴在环上,形成一层白色的封蜡。
林无眠将他引到一条河道边,那河道隐在街巷中,看不清来路也看不见去处。
沈攻玉朝河中看去,入眼皆是一片漆黑,只觉得心中不快,别开眼去不看河水。
看见他的动作林无眠说道,“这是忘川河。”说着他看向沈攻玉,“可是忘了?原先你失足掉进去,还是我将你捞起来的。”
沈攻玉听这话一皱眉,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掉进这河里过。况且,就算是掉进去过,也决计不用他将自己救上来。
见他一副不相信的模样,林无眠也不再多言,只笑着摇了摇头,站在河边将腰侧的夜萧握在了手上。
林无眠正要将夜萧放到唇边,抬眼就看见沈攻玉正看着自己,见他一副“你还会这个?”的架势,满眼的不信任,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沈攻玉不答话,将视线放到了他手中的夜萧上。在他满是怀疑的眼神中,孔音乙字调①的单节在夜中响起。只是单字的音调,听来也是平平无奇,随着林无眠将萧放下,沈攻玉看见河中远处忽而闪出一点光亮,不多时那亮光便渐渐近到两人面前。
那是一艘船,却比沈攻玉见过的其他船都要大;方才他看见的那一点光亮,正是船头上的一盏灯。
这船十分奇怪,像是有人将戏台整个搬到了船上似的,台上飞溅的血渍到处皆是,沈攻玉先一步上船掀开幕帘,后台出油彩还未干,像是才有人演过戏一般。
他放下帘子,见林无眠也上了船,问道,“这是什么船?”
林无眠借那夜萧朝船头一指,道,“戏船。”
顺着他指的方向,沈攻玉这才看见,那一盏白纸灯上,竟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①出自360百科“夜萧”
第29章 第 29 章
无问桥边骨,黄泉路上春。
沈攻玉看着船头的白纸灯,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有些字迹垒印在一起,已然辨别不出开始的形状。只还有短短续续的几列字还看得清楚,大抵就是写着某人何时何日生,生辰八字一一列上,只求家中富贵连年。
林无眠见他看的认真,在他身后开口说道,“这是乞阴书。”说罢他将夜萧别回腰间,走上前接着说道,“比如河祭的贡品,人总绑在这船上,到了忘川河,早就连皮都不剩了。”说着他伸手轻轻触碰纸面,灯中的烛光随着他的手晃动了两下,“也算是个念想了。”
听见他的解释沈攻玉退到船中央,那一盏白纸灯忽明忽暗的闪着,在这一片漆黑的地方看起来属实是可怜。
他又朝林无眠问道,“它怎么能带我们去玉山观?”
林无眠不答,反倒问他,“你怎么知道这船不能带你我去玉山观?”他一双眼睛眯起,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道,“你又怎么知道,这船是不是玉山观放来的?”
沈攻玉见他似乎是知道些什么的样子,便不再说话等他自己开口。
林无眠将那纸灯提在手上,船在河中慢慢驶开。
“百年前人们清修,大多还信仙缘供祀一说,故而多祭活人于此。”林无眠说着将那一盏薄如蝉翼的纸灯挑在沈攻玉眼前,“上列诸位便是如此,不过这也怨不得他们。”林无眠笑道,“道家本就追求渡化升仙一说,自然要求这一份仙缘。”
沈攻玉道,“那这上写的玉山观中弟子,还是其他的人?”
“其他的人?”像是听到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林无眠话语中不免戴上了些嗤笑的意味,“你可当这是什么好差事,人人求着做不成?”
“人间道地府,期间路途千千万,能否活着都是未知。”林无眠看向沈攻玉道,“送来的都是内门的二弟子。”
船行的缓慢,但四周的景物像是活动着的一般,迅速的朝后退去,偶尔碰到一两个湖上的游魂,也被那一盏白灯的光吓的不敢近身。
沈攻玉问道,“为何是二弟子?”
“这可叫我如何说呢?”林无眠屈指敲了敲额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便是从玉山开始,大弟子必是得其全身修为的大家,三弟子则是自己的亲儿子。”说着他看向沈攻玉,“和一位无亲无故的外人比起来,不知你要选哪个?”
船驶离了地府,天际隐隐透亮,这船孤身在水中,在一片偌大的湖中看起来颇有些萧瑟的意味。
沈攻玉皱眉道,“竟还有人信这些事。”
林无眠倒是看得开,只问道,“怎么不信?”他看向沈攻玉,似是严肃的同他说道,“人间道观玉像千万,常人信的,他们又怎么不信?”
见他如此说,沈攻玉也不想再追问下去,索性便朝他问道,“那可有人活着到这儿来?”
林无眠摇头道,“便是飞升成小仙,这地府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
天际忽而亮了起来,湖面上一半明一半暗,像是分割出的阴阳两界。
看见这场景林无眠忽然笑了起来,他兀自抻着身子说道,“不过,我倒是见过两个。”
沈攻玉对玉山观的事一向敏感,这其中出了本体的原因外,也不乏对沈如晦的好奇,于是便问道,“是谁?”
林无眠说道,“第一个早也记不清了,总之他阳寿未尽,便送了回去。”说着他看向沈攻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这第二个,我认得,你也认得。”
听他这么说沈攻玉心下一紧,他倒是知道沈如晦有个叫叶应秋的师兄,也知道秦行知是秦方的儿子,可他毕竟不是内门弟子,也就未在这面上多想,此刻听林无眠的话,多半便是自己不想猜到的结果了。
见他不说话,林无眠又开口道,“你初见他,应是看见那双眼睛了吧。”
经他一提,沈攻玉才回忆起初见沈如晦是那一双被人下了禁制的眼睛,此后听秦于渊同他言语,多半是秦方下的禁制。
似是猜到沈攻玉心中所想,林无眠摇头笑道,“那不是秦方下的禁制。”他看着沈攻玉的眼睛,似是要将他心中所想都看个清楚明白似的,“那是我下的。”
“你何故——”
也不待他说完,林无眠就打断了他,“原先放了那一人回去,此后许久都不见船来,我还到他们总算放弃了这古怪的法子。只是没想到,百年之后竟又给我送来了。”
船驶进了峡谷,左右皆是峭壁,偶尔在断涯处挂上一段枯枝残叶,余外竟是寸绿不生。
船停在峡谷河道中央,风吹进山谷引出一阵凄厉的嗡鸣。
“我不知道百年前回去的人做了什么,”林无眠说道,“只是我不希望第二个人回去做同样的事情。”
沈攻玉有些诧异,略加思索便想到一件事,不由得皱眉道,“百人狱。”
林无眠颔首应道,“是。”说罢转身看向上方的崖顶,接着说道,“所以索性就当他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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