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长成》第84章


陆阳抬起手臂,一把将容萤拽了回来。
“不能去!”
他神情严肃而认真,前后反差与变化搅得她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不能去?”
“我也……不知,总之,你不能出门,今天一天都不许出门。”
容萤一头雾水:“我就出去一小会儿,很快回来。”
想是他担心自己的安危,有如此过激的举动也无可厚非,她试图宽慰:“你不放心的话,可以派几个人和我一起呀。”
“不行!”
“我是有要紧的事,上回去布庄给你订做的衣裳还没取呢。”
他道:“让下人去取就是了。”
容萤噘嘴:“我还想看看市面上新出的胭脂!”
“叫人买回来。”
无论她怎么说,得到的回答永远只有一个。
陆阳像是被谁激怒了一样,双目充红,眼神如炬,捏着她的手腕就是不肯放开。
“好了好了。”容萤败下阵来,“听你的就是,我不去总行了吧。”
他闻言,才缓缓松开了手,由于用力过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圈红印。
容萤一面活动筋骨,一面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欺负人。”
慌乱的情绪过去后,陆阳方才意识到之前下手太重,忙牵过她的手来看:“弄疼你了?”
后者哼了声,“我要说疼你能陪我一只手?”
他笑道:“让你打回来。”
“知道我力气小,最后还不是便宜你。”见他在给自己揉手腕,容萤忍不住问,“你这又是发的什么疯?”
陆阳摇头:“我说不明白,反正你今日别出门。”
“翻了黄历了?”
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容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陆阳往回走。
还没等到卧房门口,下人却匆匆跑来回禀。
“外头有个管事模样的,说要找公主。”
陆阳微微一怔,容萤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摊开手:“看吧,我总得出门的,这是天意。”
他迟疑片刻,咬咬牙:“回房,不管什么事,都交给我来处理。”
由下人引路到角门处,门外果真站着个老管事,开口便说是东家找他带话,定要繁昌公主亲自相见,但听陆阳自报家门,一看是驸马,也就老实交代了。
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那丫头偷偷摸摸给他备了份大礼,预备明日来个惊喜,对方正上门来询问细节。陆阳松了口气,只说知道了,会替他转达,管事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颔首告辞。
只是虚惊一场么,他轻轻叹息。
但愿真是自己多想。
今天什么状况也别出现,是最好。
天色阴得愈发吓人,陆阳靠在门边,望着街上流水似的过客出神。
违和,到底什么地方有违和……
他若有所思地转身准备回去,余光所及之处,那纷繁的人群中竟有一个面孔很眼熟。陆阳骤然停下脚,视线往前一扫,很快对方隐约发现他的举动,扭头躲进了人堆之中。
果然如此!
陆阳跑上街,一路搜寻。
这段时间京城内的人不少,挨挨挤挤,他不便用轻功,但脚程仍旧很快,那抹身影在视线里穿梭,一会儿闪进小巷,一会儿又从摊子后面出来。
是端王爷身边的心腹。
如果没记错,这个人似乎叫居河。
他们莫非就藏在京城?
幸而没让容萤单独出门,依此人之前那鬼鬼祟祟地模样,恐怕在附近埋伏多时了。
陆阳握紧拳头,端王必然是整个轮回的终点,而他必须得杀了他。
在街上绕了好几个圈,不知不觉就出了城门,等发现人跟丢时,陆阳已身在城郊。
这是北城门附近,他平时很少来,比起南城门,此处更加荒凉,大概是地势过高,天气严寒的缘故,连土地也显得贫瘠干枯。
周围鲜有行人,放眼望去看不到一家农户,难不成他们躲在这里?
陆阳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城,迎面看到个举着糖葫芦的小男孩朝他走来。
“叔叔。”他舔了一口糖,仰起头问,“叔叔是不是姓陆?”
他应了声是,“怎么?”
男孩把他衣摆揪着,转头指向远处,“那边有个老伯让我来找你。”
“老伯?”
“他说你一定会去的。”
意识到这孩子口中的老伯是谁,他不禁脱口而出:“他在何处?”
“跟我来。”说着便拉住陆阳的手,牵着他朝前走。
穿过小片密林,重山之间有个低矮的破庙,四周的风声中听不到异样,周围没有埋伏,所以说端王如今已是孤身一人了吗?
倘若只有他,那么一切都好对付。
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引他进去,推开那扇破门,“老伯,看我带谁来了。”
陆阳循声望去,残破的关帝像下,男子正襟危坐,他还是和做王爷时没什么两样,饶是现在逃亡路上如此狼狈,那脸上的神色倒还是充满了倨傲与不屑。
听到动静,他睁开眼,身旁站着的居河扶他起身。
“陆阳。”端王爷慵懒地将他上下一打量,“要找你可真不容易。”
“原本我想着,若能绑了容萤,对你而言也算半个筹码。今天倒是凑了巧了,你自己送上门。”
陆阳颦了颦眉。
这么说,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自己?
也好,至少容萤安全了。
他目光冷峻,“你找我?”
“大郕的江山已经不是我的了。”这位王爷衣衫破旧,看得出这一个月来东躲西藏,吃了不少的苦头,但他还是很讲究地理了理,“你觉得,我像是会为了活命,丢盔弃甲,灰头土脸过寻常百姓生活的人么?”
的确,他的荣辱心很重,是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投诚苟活之人。
那么理由到底是……
端王的语气倏忽一变,隐隐含着诡秘:“我留下这条命,可都是为了你啊。”
陆阳不由一愣,只见他双目危险地眯了眯,“你是我意料之外的人,我有太多问题想问你了,陆阳。”
他沉默而阴冷地立在原处,看着对面的人慢条斯理地摸出他那串佛珠,静静的拨弄着。
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对死亡的恐惧,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
“八年前你莫名叛变之时,就已然让我费解。”端王的腿大约受了伤,得靠居河的力气才能勉强走出一步,“我想不明白,宁王已死,剩下个女儿毫无价值,你跟着她难道会比跟着我更有前景?”
说完就冷笑一声:“如今我是更加不明白了,当初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天下女人何其之多,这你都能看上?”他无缘故咳了两声,表情痛苦万分。这般模样,陆阳觉得用不着他出手,此人也活不了多久。
“后来贵妃的事东窗事发,也是令我吃了一惊。”佛珠在他手指下清脆地碰撞,“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身边有内鬼,因此,在西北待的那五年,几乎把手里的人都筛了一遍,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行军多年,也没放在心上。
一直到这次定王北伐。”
端王抬起头,脸色阴沉,“一个月的时间内,一场都没有胜过。周朗没那么大的能耐,底下的人一查就查出了你。”
他缓缓道:“这已经不是你第一次阻止我的计划了。”
陆阳冷冷地迎着他的视线。
两粒佛珠砰的一下轻轻撞在一起,端王一字一顿道,“你就像是……能够预见未来一样。”
他闻言,心头一凛。
“无论我下哪一步棋,无论我朝何处用兵,你都看得见。”他笑得又狰狞,又诡异,“陆阳,我真不甘啊。”
不甘?
他倒宁愿自己没有那段记忆,没有那些往事,对未来永远充满渴望,何尝像现在这般,做什么都感到恐惧。
“你说对了。”陆阳深吸了口气,半真半假地冷笑,“我的确是能见到未来。”
在端王惊愕地神情中,他平静地说道:“而你的未来,便是死在我的剑下。”
破庙外狂风乍起,零碎之物砸在破旧的屋檐上,乒乓作响。
静默片刻,后者朗声大笑,“陆阳,你可知你现在有个极大的破绽,一个所有人都能够轻而易举触碰到的……”
他言语停了一下,“破绽”二字出口的瞬间,陆阳追随着他的目光,落到那个瘦小的男童身上,在居河的长刀劈来之时,他飞快抱起那个孩子,旋身退于数步之后。
端王的眼底带着鄙夷:“你变得心软了。”
“为感情所累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
若说他从前是把锋利的剑,那么现在,这把剑的周身都拴上了铁链,举步维艰。
陆阳还抱着那个孩子,丝毫没有因这番话而动容,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居河的一招一式。
看得出,这人也已疲惫至极,他的功夫本就不在他之上,不过是借着他要顾及那小孩的缘故才勉强能过几招。
端王却在对面喋喋不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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