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美貌冠天下》第91章


江栖鹤手指抵着下颌思考一瞬; 抬起头来,望向远处吐出一口气,道:“……江湖莽夫的妻子吧。”
“那妾身替您斟酒。”
如若换做江栖鹤来说这话,大抵会捏着嗓子拈起兰花指做女儿姿态,但陆大庄主神情语气皆为寻常模样,话语带笑,执起那细白瓷瓶,倾过身去,将透亮的酒液倒入江栖鹤面前的敞口小杯中。
江栖鹤唇角勾起来,手掌一翻,一把折扇出现在手心,接着扇柄流苏轻颤,他以此挑起陆云深的下巴。
似雪的梅瓣夹在风里,从霜白衣袂旁擦过,江栖鹤乌发扬在半空,眼角泪痣莹莹。
“江夫人,你相公待你可好?”江栖鹤歪着脑袋,用不慢不紧的语调问,声音清清泠泠,似若金石相撞。
陆云深将瓷瓶放到几案中央,低声回他:“我家相公待我自然是极好的。”
江栖鹤手里的折扇顺着陆云深颈间线条往下,在胸前轻轻打了个旋儿后,来到腹间,笑意盈盈地问他:“那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怀上?”
陆大庄主挑起半边眉毛,手握住那折扇,食指抬起,在江栖鹤手指上摩挲,“大概是……相公不够努力吧?”
江栖鹤与陆云深对视几瞬,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抽回折扇,在几案上轻点,“说说吧,陆小白,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你这几日看的话本里。”陆庄主抿了一口酒,语气状似随意。
“好啊,你竟偷看我的话本。”江栖鹤眼睛微微眯起,头凑过去几分,低声道。
“反正是写我和你的,我为何不能看?”陆云深摊了一下手,旋即倾身想亲一下江栖鹤,对面人却逃得极快。
“真是的,没想到堂堂悬剑山庄大庄主,竟然好这一口。”江栖鹤夹了一颗花生丢进嘴里,说话时轻晃脑袋,“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陆云深反问他:“春风君不也好这一口?”
江栖鹤束起食指再陆云深眼前晃了晃,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我又不是一门之主,要为身后的一窝小白菜做表率。”
陆云深道反正他们也看不见。
“是了是了,您将庄里头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丢给了二庄主和三庄主,一众弟子都归他们和几大长老管教,您乐得清闲呀。”江栖鹤点头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音刚落,就听得鸟儿扑翅之声由远及近,几个弹指的功夫,信纸如雪纷纷扬扬落下来,接着那送信的鸟折身远去,竟是连食都不讨。
江栖鹤从地上捡起一张展开来看,是二庄主写的信,肉麻地哭诉思念之情,问陆云深此一去要去多久,这么些日子了,难道都不想念垂云岛的风和日丽吗?又说庄里新酿了酒,做出的醉蟹特别鲜美,春风君尝过定会欢喜。最后诚恳地表示全庄上上下下一千又八十三口人都盼望着您能早日携春风君归来。
再看其他的,虽说写信人不一,但中心思想都是一个——庄主您什么时候回来呀!
江栖鹤看得好笑,“难怪那送信鸟不愿停留,许是怕你见信不悦,迁怒它。”又问:“咱们不过才离开半月,是发生了何事,使得他们以为你要一去不归了?”
陆云深递去一封方才江栖鹤没看过的信,道:“也不知是谁散播谣言,说你我一路西行,欲去往神都,目的在于振兴昔日的十大门派之首。”
“哦,这话说得真委婉,所以小白菜们是怕你被我拐到神都去了吧?”江栖鹤一目十行扫完,挑眉轻笑。
“今年三月,我们为了破坏天镜、除去连山赫,将七州的十条灵脉都加之利用,消耗过度,这到底是对十大门派造成了影响。如今整个七州,灵气浓郁程度大不如从前。”陆云深道,“修行不如以前容易,多数人都很慌张。。”
江栖鹤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后,低声说了句,“莫非……末法时代将近?”
陆云深:“或许吧。”
江栖鹤从一堆山椒中挑出一块鸡肉,剔掉骨头后细嚼慢咽完,才悠悠开口:“这就是人啊,尝过修行的好处,便舍不得放手,若真有一日七州灵气衰竭,末法时代降临,不知有多少人要哭天抢地。”
“求仙问道,多数是为了长生。要我说,死生轮回,才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江栖鹤又道,“一世百年,历经七苦,走完黄泉路,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开始。”
“阿鹤。”陆云深低声唤他的名字,绕过几案来到他身侧,握住那双白皙瘦长的手。
风忽然大了,将散落一地的信纸扬起,吹到梅花林深处。梅花香时时刻刻萦绕在鼻尖,佐以杯酒,一饮而尽。
陆云深为江栖鹤又斟了一杯酒,他有许多话想说,最终皆化作一吻,印在江栖鹤眉心。
“陆小白。”江栖鹤越过陆云深肩膀看向远方,抬手比划一番,道,“你栽了这么一大片梅花林,我们何不就地取材,酿几坛梅花酒呢?就埋在这地下,百年后再挖出来。”
第78章 番外·江湖不老(五)
江湖不老(五)
谈及上元节灯市; 歇夜城若是居第二,便没有哪座城镇敢称第一了,七州之上,凡亲往观赏之人,莫不见之忘俗,那夜幕中重重天灯高挂,华光瑰丽; 胜过星子万千,街巷里灯盏连串,明明浩浩; 仿若长河。
江栖鹤一身霜白衣衫立于灯海之中,手执一盏莲花模样的纸灯,仰头看苍穹中的绚丽灯海。橘红火光加深他的轮廓,浅琥珀色的眼眸璀璨清透; 更衬得眼角泪痣莹莹。
行人熙攘,叫卖声不绝; 江栖鹤站在长街上,却是与此地格格不入,令过往的人不禁侧目相看。他倒是毫不在意,不过没多久; 衣角竟被人扯了扯。
低头一看,竟是个小孩儿。小孩儿戴着面具,双手抱着一捧花,见江栖鹤搭理自己; 便将花往他怀里送。
江栖鹤叹一声歇夜城果真民风开放,将花收了,又见小孩儿抬手指向街旁的酒楼。
“是那位公子送给你的。”
说完小孩儿就跑了,江栖鹤抬眼望过去,见得一人临窗而立,冲他遥举手中酒杯,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是想邀请他喝上一杯。
江栖鹤眉梢挑了一下,心道左右无事,而陆云深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便提步走过去,哪知还没迈过门槛,就有两根手指头伸过来,拎走他手上拿的花,丢到花圃中。
“春风君欲望何处?”平静无波的声音,不过尾音透着些许凉意。
江栖鹤歪过脑袋,弯眼轻笑:“去喝酒呀。”
陆云深不悦地扣住江栖鹤的手,拉他重新走回街道中央,顺着人流往前。他快江栖鹤半步,头也不回道:“喝野男人请你的酒?”
“谁说的,我是这种人吗?那男人长得又没你好看。”江栖鹤慢悠悠迈着步子,晃动手里的莲花纸灯。
“若是长得比我好看,你就去了?”陆云深磨了磨牙。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啊?”江栖鹤笑眯眯地反问,指尖在陆云深掌心挠了挠,颇具讨好意味。
陆云深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天底下,我只喜欢你一人呀。”江栖鹤顿住脚步,将陆云深往自己身前拉了拉,凑过去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如檀的乌发从肩头滑落,在半空中轻晃,江栖鹤眼眸半垂,长又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又被灯火一照,更显温情深邃。往来行人无数,或侧目探究,江栖鹤毫不在意,移了移脑袋,在陆云深唇上又点了两下。
“我只喜欢你一人,又怎会去喝别人请的酒呢?”
他声音极轻,像是一片羽毛落到心上,柔软细腻,陆云深接过江栖鹤手里的灯,抬手抚上他脸庞,细细摩挲,低声呢喃:“我亦只欢喜你一人。”
长街中人群忽然迸发出一声惊叫,只见一条可容两人的木舟由巨大天灯拖拽而起,升至半空。那天灯蒙着青蓝色的纸,透出的光幽暗沉静,木舟亦是精致飞凡,鎏金纹缀明珠,好不华美。
陆云深偏头在江栖鹤耳垂咬了一口,趁着这人微眯双眼佯装生气时,手揽在他腰间,足尖一点,御风而起。
两人落到那不断飞远的木舟中,江栖鹤把莲花纸灯挂在一旁,十指扣住陆云深的十指,温温柔柔地和他接吻。
无数天灯与他们擦肩而过,垂眸远望,被山峦环抱的歇夜城明亮如星海,煌煌华华,热闹至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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