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一入深似海》第11章


华炀和凌寒异口同声地喊起来。
看到焕的一瞬间,华炀的耳朵立了起来,表情从震惊到惊喜。他收起双刀,三步并作两步地奔上前,直想狠狠地抱住阔别已久的哥哥,伸出的手犹豫了片刻,只是重重地拍了拍焕的肩膀。
一触及焕的身体,华炀脸色一变,紧张地说:
“哥哥,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凉?!”
他又摸了摸焕身上其他地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们狼族天生就带有火系灵力,为什么你身上一点也感觉不到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华炀,放开。”
焕拂开那牢牢抓住自己肩膀的手,神色淡漠地说:
“狼族仅存的几位长老为了让你复生几乎耗尽灵力,你不代替他们守着尚未化形的小狼,到这里来做什么?”
华炀闻言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那是因为,因为我似乎闻到了哥哥的味道,虽然不敢确定,但还是想来看一看……”
“回去。”
焕淡淡的一句话带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华炀垂下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不!我不走,我要跟着你,不能让别人再利用你,伤害你!”说完,还狠狠地瞪了一眼冰墙对面的凌寒。
凌寒无辜中了一记眼刀,心里莫名其妙。想当初游戏结束时,明明是焕吸收了所有式神的力量,然后大爆发捅死了他这个司灵君,就算华炀作了牺牲品后性格发生扭曲,也应该去恨他哥呀,怎么跟同是受害者的自己较上劲了?
对面华炀还在喋喋不休,焕无视了这个一脸哀怨的弟弟,抬手一挥,冰墙碎成了满天晶莹,他在星星点点的光芒中向凌寒伸出手,说:
“过来。”
听到自家大狗的召唤,凌寒屁颠屁颠地就要往前跑,却被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小屁孩拦住了去路,一支朱红的利箭抵上了他的脖子。
“喂,大少爷,你这是干嘛?”凌寒说道,“咱们可是一个阵营的!”
小屁孩哼了一声,回答说:
“那个冰妖怪和那个狼族看起来关系很好,你又和那冰妖怪看起来关系很好,所以你和狼族也是一伙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寒被小屁孩绕口令一样的逻辑搞晕了,但逻辑问题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被箭指着,小命危在旦夕。
凌寒朝对面抛出无数个求助的目光,两个人却一点要出手的意思都没有。华炀一副“要杀就杀,杀了最好”的表情,而焕连表情都没有,冰山一样冻在那里。
凌寒欲哭无泪。
第10章 第十章
小屁孩咬了咬牙,箭尖在凌寒的脖子上留下一丝血痕。
他早感觉出自己与对面二人力量悬殊,本想着抓个了人质会让对方乱了阵脚,他或许就有办法找出破绽拿下两人,却不料这一步失算了。
他控住凌寒徐徐后退,心想皇姐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处在下风,贸然出手多半占不到便宜,不如先把手里这个抓回去,拷问出狼族和冰妖怪的详情,再杀回来也不迟。
小屁孩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可没走几步,后背就抵上一片锋利。
他错愕地回头,只见身后密密麻麻悬空着数不清的箭矢,根根晶莹剔透,却也锋芒毕露,虽然此刻它们只是静静地悬置于半空,但善于用弓的小屁孩知道,那只是满弦前最后的蓄力。
空气之间流动着越来越寒冷的气息,小屁孩注视着对面的焕,又是愤怒又是恐惧。
刚才他一直留意着这个人,没有发现他有任何驱动灵力的迹象。释放过火系术法的空间里,冰元素本就微乎其微,而他竟然能在不利的环境里汇聚出如此强大的冰雪之力,造出了这样一片天罗地网,可见实力深不可测。
身后的冰箭又近了几分,小屁孩退无可退。
焕的目光遮挡在兜帽下面,只看见他动了动没有弧度的嘴唇,吐出两个字:
“放人。”
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小屁孩完全相信如果他不照做的话,下一秒就会万箭穿心。
此时凌寒的内心也在默默淌泪,他极尽所能地扮演好一个木偶任小屁孩摆布,连呼吸都不敢动静大了,生怕刺激到小屁孩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把大狗惹得不高兴了,直接把他们两个都射成窟窿。
两方又僵持了片刻,焕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放人。”
凌寒感觉到抓住他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来来回回纠结了几轮,小屁孩似乎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暂时认怂。他松开了手,把凌寒用力地往前推去。
虎口脱险的凌寒看也不看身后,撒丫子就往对面跑去,空气里的寒意渐渐散去,焕解开了冰雪的压制。
眼看皆大欢喜,各回各家,却在凌寒马上要回到友方阵营时,一直沉默的华炀把手扣上了炽烈的刀柄。
看到这一幕,凌寒想回头提醒小屁孩已经来不及了,炽烈刀上火焰忽然爆涨,刀锋撕开残存的寒气,化作一道雷霆攻向正欲离开的小屁孩。
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炽烈刀已斩向了小屁孩头顶,激荡的红焰撩燃了他一缕头发,这么近的距离下,拉弓放箭已经不可能了,小屁孩大概也吓懵了,竟做出了一个双手抱头的傻动作。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腰间传出一阵清音,如萧声般空灵悠扬,却少了一分萧的柔美,多了几分粗狂。
在这突生的乐音下,华炀的动作变得缓慢了,空气仿佛变成了凝滞的沼泽,让陷入其中的人行动困难。
一管乌黑的尺八从小屁孩的腰间飘到他的唇边,望着这支自动奏响的尺八,小屁孩的眼里也满是惊异。他一个打滚避开炽热刀的锋芒,握住尺八,接着刚才的乐曲吹奏起来。
尺八似萧而非萧,上窄下宽,音色也更加苍凉辽阔。只是小屁孩的吹奏水平显然不太过关,声音忽高忽低,一支素雅的调子吹得异常粗狂。
被束缚住动作的华炀紧握住刀柄,脚步虽缓,眼里的怒火却越烧越旺,小屁孩吹奏不敢停,也不能走远,一旦乐音控制力减弱,华炀分分钟就能削死他。
凌寒虽然对云间国追杀狼族的事一头雾水,但不管有什么仇怨,那小屁孩怎么看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华炀这么睚眦必报确实过分了。他拉了拉焕,说:
“大狗,去拦一拦你弟,咋们三个欺负一个小孩,太不地道了。”
拉了半天那只手就像有千斤重,凌寒一愣,心思回到耳边那难听的曲子上,才明白焕也被这乐音控制住了。
又一声跑了调的高音绕指而起,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鹤鸣,接下来越来越多的鸣叫声如同回应般此起彼伏,一个个白色的影子从云间显现出来。
凌寒伸直脖子张望着天空,他没有注意到焕正艰难地抬腿、放下,像只笨拙的树懒那样,一点一点地靠近凌寒,把他护在了身后。
白色的影子逐渐清晰,那是数不清的白鹤从天而降,它们在庭院和森林上方盘旋着,每一只的翅膀都接近两米,厚实的羽翼将满天的阳光遮挡得严严实实。
底下的小屁孩兴奋地大喊一声: “皇姐!”,凌寒看着头顶那一个个雪白的鸟肚子和满天的羽毛,正在奇怪他喊的是谁,就见空中伸下一支黑色的喙,眨眼间就叼走了小屁孩。
鹤群集体扑扇写翅膀降落下来,整座庭院飞沙走石,一只体型格外“壮硕”的白鹤首先登陆,它的背上站着个同样“壮硕”的武士,那人一身重甲,对着地上的三人大喝一声,声如洪钟:
“大胆妖孽,胆敢冒犯我云间国知之王子!”
接二连三的白鹤落下,上面都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武士,一时间,“逐浪飞花”被白鹤军团层层包围,其中一只白鹤从众鹤间缓缓踱来,它背上立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少女,明黄色的长裙广袖飘飘,云鬓上珠玉璀璨,金钗上坠着一只白玉仙鹤,鹤顶一点红,惟妙惟肖。
她怀抱一张古琴,乌黑的琴身光华流转,却在尾端缺了一角。小屁孩被叼着他的白鹤小心翼翼地放在少女旁边,他心虚地看了一眼少女,便低下了头,只用余光不停扫着那把缺角的古琴。
少女的脸色很不好看,来之前本来想了一万种法子来收拾这个不知深浅的臭小子,可人到了面前,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
“知之,你总有一天要把我气死。”
说完把那张古琴往小屁孩怀里一放,道:“要不是鹤幽当年自断琴身做了那管尺八给你,我看你今天怎么脱身!”
小屁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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