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一入深似海》第16章


凌寒看了,手一指,说道:
“就决定住它了!”
说完抱着小狼就往那走去。
“壮汉”一看这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司灵大人,神色有些尴尬,欲言又止之际,凌寒已经走到了门口,正要推门的当口,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抢先一步撞开了凌寒。
“让开!这是我的地方!”
不知何时从小楼回来的知之恶狠狠地瞪了凌寒一眼,“啪”地关上门,一个动作又快又狠,差点拍上凌寒的鼻子。
凌寒捂住自己险遭厄运的鼻子,后怕地退后几步,心道今天这小屁孩是怎么了,明明是他求上门来让我回皇宫,怎么一路上好像我要抢了他老婆似的,没一个好脸色!?
“司灵大人,这其他的房间您随便挑,可这一间嘛……这是知之王子的卧房,实在是……”
这个在战场上声如洪钟的首领,在刁蛮任性的小屁孩主子面前也是无可奈何,他本就不善言语,只得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怎么,这里还是你们知之王子的寝宫?”
凌寒知道有些皇宫贵族同时也是文艺青年,不喜欢那些个金灿灿的豪宅,而是喜欢给自己整几间“陋室”,种几丛花木,没事就吟风弄月,无病呻吟一番。可想着小屁孩平实那副衣服穿半边的吊儿郎当相,怎么也看不出他还有这种癖好。
“也算不得是寝宫,只是……自从小时候来了几次鸣鹤台,知之王子便吵着要在这里住下,晓之公主拗不过,只好命人在这里修了几处别院。”
凌寒看出来小屁孩黏着鹤幽,没想到这毛病是打小来的。他一副“我懂”的表情,意外深长又饱含同情的拍了拍“壮汉”的肩头:
“军爷,没事,我随便找间房,洗洗就睡,天色不早了,您也早点歇着。”
“壮汉”行了一礼,嘱咐了几句,随即离开了,凌寒找了间屋子,放下两只小狼。
华炀早就不耐烦被某人抱着,一下地,就哪儿凉快找哪儿待着去了,焕则安静地一路跟着凌寒,看着小宅男脱鞋,脱衣服,脱裤子,一路哼着小曲儿裸奔到隔间,稀里哗啦地洗澡,凌寒也丝毫不介意被一只小狼崽子看个精光,洗了澡,只穿条裤衩,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
说的是洗洗睡了,可七月酷暑的天气,没有空调电扇,哪能说谁就睡得着。
凌寒倒在床上就出了一身透汗,翻到地板上也不见得凉快多少,于是接着翻翻翻,一直翻到门边上,他用脚趾头把门勾开一条缝,月光和着夜风徐徐吹进来,不由地凉快了不少。
找到了方法,凌寒干脆把门大敞着,把肚皮整个地晾在月光底下。焕悄无生意地爬上他的肚皮,尾巴蜷成一团,似乎是怕某人被吹凉了肚子,但他却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远远比夜风冰凉。
凌寒哪里想到这么多,只当焕睡在他肚子上舒服,而自己又享受了个“冰袋”,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要进入梦乡。
谁知好事多磨,就在凌寒快要睡着的当口,鼻子上一阵痒痒的感觉,他以为有蚊子,伸手去拍,却见一团闪闪发光的小东西绕着他的鼻尖飞来飞去。
这一闪一闪的萤火虫起初只有一两只,不知怎的越来越多,顺着敞开的大门一股脑地飞到凌寒身边,如繁星点点。放在某些少女动漫里这绝对是浪漫死人的场景,可对于瞌睡虫上脑的某人而言,这绝对是一场灾难。
凌寒撵了又撵,用衣服随手一包就是一大捆,他提溜着一包亮晶晶的小东西准备扔得远远的,出门一看,那绘着仙鹤的“主卧”门扉紧掩,想必小屁孩在里面睡得正香。
凌寒白天受了他一肚子气,现在忽然想整一整他。
于是蹑手蹑脚地潜到窗户后面,学老式武侠片里那些蒙面人一样,把窗户捅个小窟窿,悄无声息地放毒气,啊不,放虫子。
萤火虫从小洞里鱼贯而入,房间里一时间星星点灯,如梦似幻。
凌寒在外边幸灾乐祸,期待着听见小屁孩吓得一声惊叫,不然气得跳脚也好呀。可是等了又等,屋子里鸦雀无声。
凌寒心道这不科学,难不成年轻人睡眠这么好!?于是把窗户纸扒开更大一个缝,凑近一瞧:那屋子里桌椅乱摆,书卷四散,一间明黄色的外衣斜斜地挂在架子上,一看就是它的主人随手丢上去的,萤火虫在窗幔间游离,依稀可见床铺没有动过,小屁孩根本不在床上。
我靠!
“浪费表情!”凌寒底底地骂了句。
谁料,屋里的萤火虫仿佛着了魔障一般,一阵风似得从窗户小缝里飞了出来,凌寒半边脸还贴在窗子上,来不及躲闪,被好几只飞虫撞进眼睛里。
“嘶……”
他难受地捂着眼睛连连后退。
萤火虫牵成一条明亮的长线飞进了小楼上,凌寒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反正也睡不着了,不如去看看楼上在整什么幺蛾子。他一路追到楼下,虫子直接飞上最高层,他只能一步一步爬楼梯。
楼梯曲曲折折,台阶挺高,爬起来颇有些费力,一侧的墙上镶嵌着白鹤烛台,烛台里却不插蜡烛,每一只白鹤嘴里叼着一串铃兰,幽蓝的花蕊间荧光点点,刚好照见眼前的路,美则美矣,却带着几许说不出的诡异。
凌寒一路走得小心翼翼,到了楼顶,傻眼儿了。
这里只有几个平米的小空间,空空荡荡,连壁灯都不见了,只有迎面一扇半开的窗户,漏进一丝淡淡的月光。
奇怪了,从楼下明明可以看见好几扇窗户,为什么一上来,格局就变了!?凌寒伸长脖子往外左右张望,两边隔着一定的距离分明还有窗户,那群萤火虫也牵着队伍朝其中一扇飞去。稍一念转,凌寒懂了:他进入的这处地方如此狭小,其实是墙后面还有空间!
但墙壁严严实实,要敲破或者找机关都不是容易的事,但都被好奇心驱使到这来的某人岂肯半途而废,于是宅男又搜索起他旧时看片儿上的套路,想出一个好主意:上房揭瓦。
小楼不算高,但也不低,摔下去至少得断半条腿。好在一棵高大的海棠在窗户下面支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树干,起到了一定的支撑和壮胆的作用,让凌寒哆哆嗦嗦地上了房顶。
房顶是旧时的琉璃瓦,揭开边缘的一小片,果然这里房里有房,房里有人,还是个熟人。
大半夜不睡觉的小屁孩也上了小楼,在这楼中密室里,和鹤幽琴相对而坐。他手指抚摸过琴弦,那群萤火虫就顺着他指尖游离的方向飞舞着。点点荧光和他指尖的动作都如此温柔,偏偏小屁孩说出的话又臭又硬:
“你想走就走,谁还离不开谁了!”
第15章 第十五章
小屁孩的声音里带着两分的气恼,十二分的委屈,要是凌寒眼神再好些,还能看见他未抚弦的左手攥成拳头,微微发抖。
灰衣的人影从古琴上缓缓升起,不知是光线不好还是别的原因,鹤幽的影子显得如此寡淡,几乎要氤氲开来。
“幽幽,你怎么出来了!”
小屁孩紧张地猛然坐直了身子,想伸手去抓住那人的肩膀,却终究扑了个空,这么些年,他常常忘记这个日日相伴的琴仙不过是个虚弱的幻影,他陪伴着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光是那些无处不在的记忆,就足以拼凑出一个完整而无法磨灭的“人”。
鹤幽只是温柔地笑了笑,他很少听知之的话,但他总有办法捋顺小屁孩炸起的毛。
虚幻的手指搭上知之握紧的手,小屁孩条件反射般地放松了神经,任由灰衣的男子一笔一划地书写着:
“自从五百年前司灵大人陨身,云间国一直魑魅横行,民不聊生,即使历代皇族苦苦支撑,也终究杯水车薪。这些年你也看见晓之公主的艰难,为何还不懂事呢,知之?”
知之别过头,不发一言。
“司灵君不止是我一个人追随的大人,更是能护佑整个云间国的神官,我执意要找回他,并非要抛下你离开,而是更希望知之能和我一同辅佐大人,守护云间。”
知之忽然别过头,目光灼灼,说道:
“我和他,谁更重要?”
鹤幽被这小屁孩莫名其妙地转折打断了,手指悬在空中,错愕了半秒,随即忍俊不禁地笑了。他写道: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知之看着鹤幽在他掌心写的字,睁大眼睛问道。
可鹤幽的影子在他眼前越来越淡,很快便缥缈成灰色的轻烟般,回到了琴身里,而那琴上的萤火虫正一只只飞离,盘旋着飞向房顶的小空洞。
“又是你这个混蛋,鹤幽护着你,连琴萤都跟着你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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