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第448章


谢葳如今已经执掌了曾家三房,而且也有了四个月身孕。
“去公主的‘千金医馆’请胡大人看过了,说是个男孩。”她唇角含着淡若无痕的浅笑,很端正地坐在椅子里,身段因着有了身孕而显出几分丰腴,但是眼眸里的不甘和算计消失了。眼下的她,看起来像是一轮明月,舒适而温暖。
“我来是要谢谢你,把我父亲送回了清河。”她慢慢地说着,双唇微有些苍白,“如果早知道他们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年我不会去接近魏暹,也不会怂恿我母亲去做那些她不愿意做的事。我现在觉得,他们的死我也有责任,所以就是他的尸体留在大理寺,芸儿在刑场被砍头,我也始终没有脸去面对。”
谢琬全程没有插嘴,只是看着静静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那抹阳光。
每个人都不是生来的恶人,但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选择的道路负责到底。她理解很多人,比如谢荣,比如皇帝,再比如孝懿皇后等等。可她无法说出怜悯的话来,谢荣之于她,是对手,是渐变成的仇敌,而她之于谢荣,也是如此。
她从没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他的死亡只是一场输赢的结果,如果他不死,也许死的就是她。
所以,她不存在内疚,惭愧,或者亏欠。对于谢葳的道谢,她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让周南送谢荣的尸身回去,不是做给人看,更不是为了添名声,是为了让自己记住,这世间冷漠,但她一路走来,也曾有许多人给予过她温暖。回报点尊重给一个死去的人,也是对世间人道的尊重。
谢葳放下银子就走了。
走出门槛时她又转过身来,迟疑地问道:“往后,我可有机会去你们的医馆帮忙?”
谢琬端坐着未动,微笑道:“这个你应该去问赤阳公主。”
她与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放下了所有,过日子就像捋猫毛,规矩就是只能顺着摸,若是倒着捋,它又怎么会让你称心如意?
谢葳点点头,走了。
谢琅年前已经把谢府在清河的所有产业接手了过来,谢宏一家子曾赖在祖宅不肯走,在洪连珠面前上演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洪连珠二话没说让人将他们全部轰了出去,连县太爷都亲自跑过来帮着训斥。
这些日子祖宅在翻新,虽然不会住人,但是谢琅却厌恶透了有王氏他们住过的残留痕迹,拨了八千两银子让罗升父子负责里外收拾一新,但凡有属于王氏等人的东西,一概丢弃或销毁。
出了元宵,刑部就下发了对窦谨一府的处决,毫无意外,阖府抄斩。三日后于菜市口行刑。
谢琬没去,但是王府里许多人去看了,个个磨牙切齿要看看扰得自家主子几年来日夜不得安宁的贼子究竟是如何死法!
一百八十多口人,自然是砍头都砍到手软。
随着窦谨一党历年的罪行公布于众,殷昊的死因也终于真相大白,原来当日殷昱被激得与殷昊过招之时,窦询隐藏在宫里的人在当时吸引了殷昊的注意力,而后致使他被殷昱误伤。过后半夜里窦询又让身边死士们潜入郑王府,以湿布紧闷住殷昊口鼻,因而致命。
殷昱身负的罪名致此彻底真相大白,虽然外人大多早已对这件事淡忘,但是能够证明他的清白,自然是好事一件。
窦阁老的名头自此成了过去,京师开始迎来百姓们茶余饭后对西北战事的热议。
初十的时候朝廷下旨派了钦差前去西北,与临江侯亲口传达朝廷旨意。十六日临江侯亲自率重兵出征,打了蒙军一个措手不及。钦差顺势递出朝廷建议讲和的书信。
人们对这场战事结局竟然寄予了极大的信心,不管是主战还是主和,他们都不担心,不消极,虽然有战事,但他们坚信,连国内那么大的风浪都挺过来了,这次鞑子们没有理由会得逞。(未完待续)
431兵权
戏社里常有人登台演绎三国剧目,街市贸易也在稳定运营,茶楼酒肆时常爆满,江南一带士子又开始广开学社,议论时政,只因为眼下辅政的乃是一举破获漕运大案,后又率兵擒获乱臣贼子的安穆王。
纵使屡护国公府被冷藏,他们也没有因此失去安全感,因为有年轻英武的安穆王在。而且这个安穆王还极可能是他们未来的君主,他自幼便接受储君教育,不算旷古绝今,但一定是可以堪比开国太祖的中兴之主。
殷昱获得了朝野一至的拥护,威望与日俱增,在永福宫里,太子也开始事事问过他的意见。
无论如何,谢琬对样的现状是满意的,客观来说,殷昱会是个广施仁政的君主,而他在西北战事上的态度又让人看到了他果断的一面,他来做皇帝,总不会比他的祖父要差。
这日府里又迎了杨氏。
她是为护国公而来。
自从从窦府回来之后,殷昱就忙着宫里的事,谢琬主持着家务,并担负起往来之事。护国公伤势十分严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她每隔两三日便去看一回,陈复礼告知,随时都有可能挺不过去。但这几日看来尚能坚持,杨氏这一来,便显得有些不同意味。
“国公爷醒了,说是要见王爷。”杨氏道。
如今整个霍家在谢琬面前气焰都不如从前了,杨氏原本待她宽和,眼下也更见恭谨。终究殷昱会有后来的这些磨难,也是因为护国公夫妇的拖累。如今中军营的兵权虽然还在霍家手上,不过营里对于窦准之死的真相反应太大,霍家老小近来都不曾去军营露面。
“是么?”谢琬闻言站起来,连忙唤来孙士谦:“去看看王爷在哪儿。请他速速到护国公府来。”
说罢她看着杨氏:“我们先过去。”
到达护国公府,所见的气氛跟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什么两样,原先威武阔气的门庭变得瑟萧而阴沉。
杨氏引着她到了正院。霍老夫人妆容素净地领着众女眷在门口行万福,谢琬顿了顿。扶了霍老夫人起来。才开始问话,殷昱就已经赶了过来,连日来的忙碌也让他瘦了些,但是精神熠熠,只是眼下眉眼里添了几分忧色,进了门之后他直接问谢琬:“外祖父呢?”
护国公躺在床上,果然已经醒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整个人已经苍老不堪。
“昱儿过来。”他冲他招手。
殷昱走过去,半蹲在地,紧握着他的手:“外祖父。”
霍达兴许对君主不忠,但无论如何,他对国家是忠诚的,这些年东海的安宁他功劳巨大,他对殷昱也是打心眼里爱护的,这份爱护惠及了谢琬,那日在窦府,如果不是他护着她而失了提防。也许不会伤得这么重。
有时候看事得从两方面来看,谢琬再对霍家有些成见,在这份舍命保护面前。她也无法对他置之不顾。这是个视家族为一切的老人,在他眼里,殷昱也是他的家族的一部分,所以作为殷昱,他可以秉公为窦准申冤,也可以心疼惠安太子,可他几乎没有立场去指责霍达。
“这个,帮我交给,皇上。”
护国公右手举起来。将手上硕大的总督大印递给他,“罪臣。愧对皇上,愧对子孙。”
交出了大印。就等于交出了兵权,这颗大印是霍家代代相传的东西,是当初太祖皇帝许给霍家的荣耀,也是霍老夫人当初冒险与孝懿皇后达成共识的最终目的!
“迟早是要交的,殿下,没让人来收回,只是顾及这份翁婿的情义而已。他为我着想,我岂能让他为难?你转告殿下,还有太子妃,无论朝廷怎么判霍家的罪,霍家全都接受,霍家子孙,也不得反抗与不服!这是我欠殷家的,欠窦家的,该!”
屋里所有人包括霍老夫人,闻言全部都跪下来:“谨遵父亲(祖父)示下。”
殷昱缓缓伸出手,将印接过来。
谢琬虽然不知道太子会怎么给霍达定罪,但是总归会对天下人有个交代。有些教义里说人活着便是种罪孽,所以人要赎罪,而有些事情细想起来,有些罪孽的确是不应该,老天爷有空时总会安排清算,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一个人安逸久了,会害怕这份安逸离他而去,一个人风光久了,会害怕身边的拥趸离他而去,一个家族也是如此,当它在一定范围内傲立了一段时间,那么渐渐地会被盛名所累,维持这份荣誉成了家族成员的责任,会驱使着他以此为前提去做一切事情。
仿佛这次醒来就是为了交代此事,接下来护国公又再陷入了昏迷,殷昱与谢琬留下来与霍世榜等人说了会儿话,便就直接去了东宫。
殷昱是从永福宫直接去的护国公府,太子与太子妃显然也已经知道了这事,谢琬他们进去时,二人正对坐无言。
殷昱将手上的大印交给太子:“外公说宫里怎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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