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妆》第453章


不会怪罪的。上次皇上还和靳阁老打赌,赌魏阁老究竟会派魏暹去哪儿呢。”
说到这里,洪连珠倒是想起来:“是了,魏暹如今在哪儿呢?”
魏暹之所以会自请外放,是因为受不了魏阁老的管束,虽然没什么大矛盾。魏暹那个人虽然也有几分土脾气,可是忠孝仁义还是知道的。他不敢明着跟魏彬顶撞,就去求了殷昱。让他跟魏彬说合说合,把他放到外头去当父母官。
谢琬笑道:“在清河当县令。”
洪连珠愣了愣,“怪不得前些日子撞见亭妹妹,她说从清河回来呢。”
靳亭没什么城府,就是有什么事生气也是过后就忘,这样的性子跟大大咧咧的魏暹凑在一起,其实蛮合衬的。两个人到如今一直同进退,魏暹去清河,靳亭就两边跑,这边安慰婆婆,那边照顾丈夫,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就是进宫来,也是一脸的甜蜜,让人高兴得紧。
大伙在暖阁里落了座,谢琅认真说道:“西北鞑子野蛮,此去谈判的人,不在乎读过多少书,也不在乎他在朝中任多大官,重要的是他能够机智应变,有跟对方谈条件磨嘴皮子的本事。因为蒙军根本不会听你引经据典,他们要的很实在,就是能占到多大便宜。
“作为我们这边,又不可能给他很多赢面,这中间如何保住不吃亏,又让他们觉得划算,这之间的分寸很难把握。”
殷昱道:“所以你要给我推荐的人是?”
“宁大乙。”
谢琅道。
宁大乙依旧任着内务府的采办。宁家几代经商,几十年间已经白手起家发展到如今南北遍地都有产业的大富商,这里头若没有些独到的经营之术是不会让人相信的。而经营之道最核心的是什么,就是盈利,是赚钱。
眼下大胤跟蒙军的谈判其实也可以看作是一笔生意,两边都想占最大利益,这种事情,自然是商人最熟悉的。而天下间,又还有谁能够与能屈能伸、能强能弱且又深谙皇家底线的皇商宁大乙相比呢?
谢琅这话一出来,谢琬和殷昱就同时笑出声来了。
“宁大乙最近在做什么?”殷昱笑问。
宁大乙在清剿乱党的事上也出了大力,前不久才受了皇帝表彰,欢天喜地地抱着皇帝的赏赐回了趟清河老家,转送了给老母尽孝。宁老爷子因为宁大乙传承了衣钵,年初也挥挥衣袖,与夫人放心地回清河老家养老去了。
宁大乙得到的赏赐大大地平复了宁老夫人对于他尚未娶妻的一番忧心,宁家啥都不缺,缺的就是宫里的恩宠,这可是宁家十八代祖宗以来都没有过的荣耀!宁老爷子将其中一柄玉如意供在了神龛,日夜朝供,极之虔诚。
因着魏暹在清河任县令,宁大乙每每回去两人总要碰碰头,一来二去原先在京师结下的那份情谊竟然一再升温,变成了对难兄难弟。两人不是上七星山对酒赏月,就是下田庄里垂钓摸鱼,在游山玩水的过程中,魏暹竟然也没忘记研究稼穑营生。
魏暹给清河带来了一股年轻而飞扬的气息,宁大乙则做起了清河本地里的传信使。
人们对于太子妃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但更多的,是对这位幼年丧母但是自强独立的女子给予的关心,宁大乙向乡邻们述说他们的太子妃是位多么贤明而没有架子的女子,渐渐地,便有人壮着胆子让他捎来乡间的野果土产给谢琬,表示对她的敬爱,以及对朝廷的拥护。
没有人要求宁大乙这样做,但他就是这样不声不响地做了,有时候谢琬看见他拿过来的透着满满的乡情的土产,甚至有些汗颜自己根本没对他们做过什么,当不起这“贤明”二字。
她自认离贤明还有很远,但她会努力去做,努力去用她的实力和能力,去关爱那些需要关爱的人。
宁大乙就是这中间的桥梁,把草根们最真实最质朴的心情带给了高崌于东宫的她。
“他这个皇商当得逍遥得很,最近躲着宁老爷子催婚躲得勤,我看让他去西北办这差事很合适。”
她笑道。
她从来没去想过宁大乙为什么至今没有看上的人,他们算是不打不相识,最初她对他厌恶得紧,如今却觉得他是此生里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他兴许有些吊儿郎当,也兴许有些不够深沉,可是他胜在真实。
殷昱点点头,“我看就让他跟靳永一块儿去。靳永那嘴皮子也厉害,而且是深知朝堂宗旨的,有他在背后撑着,再让宁大乙前去与蒙军谈判,理当能行。”
谢琅当即让人去请来了宁大乙。
宁大乙正在新购的小宅子里听评弹,谢琅派人一去就捉到他了。听说要去西北,他眼睛嘴巴全张大了,瞪了众人半晌,忽然掉头就走。谢琅几步过去揪住他衣领把他抓回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太子殿下任命你为钦差,你掉头就跑是什么意思?”
宁大乙指着自己鼻子,怪叫声望谢琅:“有没搞错?让我去西北谈判?我连私塾都才正经上过三年,这等军国大事你们居然让我去办?你就拿我开涮吧你们!”
“谁拿你开涮了?这是本宫的旨意。”殷昱端着茶,瞟他道。
宁大乙素来怕这些会武功的人,当年个钱壮都让他从猫儿变成了老鼠,殷昱就更别提了。
他仔细觑着众人表情,然后侧行着挪到谢琬跟前,试着道:“殿,殿下当真?”
正文436打死
谢琬睐着他:“你最近不是躲老爷子躲得只差没上天入地了么?去西北多好的事儿啊,一去千余里,省得你成天找地儿猫。这不还背负着朝廷重任,老爷子可拿你没办法了。你说是不是?”
宁大乙愣了愣,搔头看着谢琅:“好像也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谢琬笑眯眯看着他,“你替朝廷把这事儿体体面面地办成了,我自会亲自替你跟老爷子说情,让他再宽限你两年。”
“才两年?”宁大乙比出个剪刀手。
“当然只有两年。”谢琬正色道:“两年之内你必须成亲。要是没找到合适的——我们也不介意给你找个姑娘指婚。婚后培养感情也是一样的。”她挑了挑眉。
宁大乙两眼睁得更大了。他怎么就永远都拿她没办法?
朝廷派去西北的钦差在冬月廿三日出发,宁大乙穿着绛色钦差服,披着长丝绒的黑貂大氅在兵部一众官员相送中,骚包地与靳永踏上了征程。
腊月底殷昱收到了他们传来的第一封信,他们已经与蒙军统帅进行了一次会谈,会谈的结果是把对方气了个半死,扬言说要再打,被靳永以强硬的态度顶了回去。
宁大乙在信中抱怨西北的风雪太大天气太冷,那边的狼群是如何的恐怖吓人,蒙军是如何的野蛮霸道,那边的酒又是如何劲烈难以下口,但是转而又说起那里的野味是如何的丰美,烤全羊是如何的让人流涎三尺。
新的一年又在期待中来临了,很快,春风吹融了冰凌,又吹绿了堤岸。
皇帝在殷昱的大力辅政下。有了更多的时间将养身子,这大半年来犯病的频率逐渐拉开,连陈复礼去乾清宫的脚步也轻快起来。
因着后宫嫔妃数少。皇后与武侧妃关系渐近,武侧妃远不如郑侧妃的城府心计。而如今大局已定,她与殷昌都得在殷昱手底下讨生活,是以再不敢起什么别的心思,一心一意陪伴着皇后。阴晦了数十年的后宫,竟然逐渐透着安乐详和的气息。
在谢琅的游说下,殷煦如今已经正式启了蒙,并由谢琬亲自挑选了几名稍年长的大臣子弟作为陪读。
皇帝顺手指了谢琅做殷煦的先生,而武艺方面则由骆骞廖卓暂时充任。因为暗暗有着自己的理想与目标。在课业上殷煦十分努力,而课余时间他会随微服的谢琬出去逛逛,或者去鲁国公府里与殷昭说话唠磕。再者,便是随父亲去校场溜马。
他与殷昭已然成为了一对忘年交,在她的带动下,他和顾盛宗都学会了一种新的奇怪的数字表达方式,她说叫做“阿拉伯数字”。还告诉他说西北那边蒙古草原很大,但是蒙古周围还有好些美丽的国家,并且有条美丽的河叫做多瑙河。
他很好奇,决定等长大了去看看。如果那地方不错,那么不介意把它弄回来做大胤的领土。
母妃对他这样的理想报之以哼哼冷笑,但姑姑却摸着他的脑袋大笑着夸他有志气。
他爱姑姑。但他更爱母妃。因为母妃会亲手给他缝新衣服,从前还亲手给他换不小心尿湿的裤子。他偷偷地问过别的宗室堂兄弟,知道他们的母亲从来不会为他们这样做。他很骄傲,所以一点也不在乎她常常打击他。
最近他在皇后宫里住着,并学习看舆图。
殷昱忙于国事,虽然是太子,却几乎把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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