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记事》第287章


他已经能够放心的面对死亡的来临。
事实上在他沦为闲散章京之前,雍正就已经让朝廷内外的大臣就如何处置年羹尧具疏上奏,各陈己见。
被雍正称赞为天下第一巡抚的田文镜明确表态:对年羹尧这样“如此欺君罔上,不忠不法之臣,人人得而诛之。只有云贵总督杨名时请求皇帝能“保全”一个曾经在西陲立过功的人,杨名时竟因此而得罪了皇帝。
迨至九月二十二,年羹尧的闲散章京也被革掉。
而这时,贵妃早已是病入膏肓。
九月二十八到十一月初三,年贵妃的兄长是披枷带锁被押送到北京的……
强烈的刺激已经激得年贵妃一息奄奄,俨然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
这日秋月醒来时,窗外天气阴沉,北风呼啸,正飘着鹅毛大雪。屋里点着宫灯,却因她睡着的关系,显得有些昏暗。
抬眼便见春纤坐在脚踏上,手臂支着脑袋,脸消瘦了一大圈,原本圆圆的脸蛋都变得尖瘦了,眼底处更是有一圈圈淡淡的青紫。
秋月突然觉得今儿精神好了不少,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身下虽垫了厚厚的褥子,却仍觉得硌的疼,狠命撑着。
春纤被惊醒,喜道:“主子,您醒了,皇上去上朝了,今儿皇上要册封主子为皇贵妃呢,主子不仅是皇上登基后第一个贵妃,还是第一个皇贵妃呢?听说礼部已经写了十几封册文,可皇上都不满意,最后还是皇上亲自手笔的呢?”
听见春纤唧唧喳喳的声音,秋月淡淡笑了笑,“悠琴呢?”
春纤替她披了件厚厚的外裳,“今儿册封主子,上上下下都要夏姑姑主持,主子可知道夏姑姑事必躬亲的性子,可忙呢,主子可要喝水?”
秋月披衣坐起,间或喘息两声,笑道:“不忙,你伺候我穿衣吧!”
春纤迟疑了一下,“主子身子还没好呢,还是在床上歇着才是!”
秋月笑了笑,“我这都卧床近一年了,都没好好走走了,今儿精神好,下床走动走动。”
春纤细细打量了一番,见她虽身体短弱,精神气确实不错,又见她神色坚决,也不敢拂她的意。轻轻扶着她起身了,伺候她穿的严严实实的,又在她手套里塞了一个精致轻便的暖炉,扶着她慢慢往外间走去。
因她的病需要静养,屋里依旧没多少人伺候,秋月站在门口,看着白雪纷纷,眼中是一个粉装玉琢的世界。
春纤扶着秋月,望着园子里摇晃的树枝,劝道:“主子,外头风大雪大,咱们在屋里看看就是了。”
秋月不语,只往外走去,站在廊檐上,伸出手抚摸着漫天飞雪,喃喃自语,“白雪纷纷何所似?”
春纤心下着急,一面叫人喊了夏悠琴过来,一面扶着秋月,在一旁劝道。
白雪扬扬洒洒的飘着,下的很大,让天地间都朦胧模糊了起来。
秋月有一种想到雪地里奔跑的冲动,脚尖侧了侧,终于还是没有动。
她的身子不允许,她身处的环境也不允许。
若她真这么做了,只怕明日这京中上下的头条便是“年家倒台,贵妃疯魔”。
摊开手掌,掌心依然是那细密绵长的掌纹,辗转复杂的纠缠,像是宿命的昭示。
身后脚步声响起,夏悠琴敢了过来,劝说了秋月两句,秋月乖乖听话的进了屋子,只因为她说的是:已经让人请了小阿哥过来,主子还是进屋子,免得凉气过了小阿哥。
雪仍在飘荡地下着,屋内温暖舒适如春。
刚由春纤着伺候喝了药,福惠便跑了进来,“额娘……额娘……”
扑到秋月怀里,歪着脑袋看着她,童言童语道:“听她们说额娘今儿已经大好了,福惠好想额娘。”
秋月一把将福惠抱进怀里,泪如雨下,“额娘也想福尔,非常非常想……”
“额娘”福惠将脑袋抬起,看见正流泪的秋月,笨拙的替她拭泪,“额娘不要哭,福惠再也不调皮捣蛋了,再也不惹额娘生气了,再也不吵着要去找四哥玩了。福惠只要额娘,额娘要快快好起来。”
秋月捉住儿子的手,在唇边亲吻了几下,含泪笑道:“额娘没有哭,额娘是高兴的,看到福儿这么听话,额娘十分高兴,额娘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嗯。”福惠用了的点了点头,母子二人高兴的说了会子话,秋月又让人备了早膳,伺候儿子用了早饭。
“额娘,你怎么不吃。”有额娘陪着,福惠吃的比平时香了不少,抬头,却见秋月笑着看他,只不时给他夹菜。
秋月抚了抚福惠的额头,笑道:“额娘不饿,额娘看着福儿用饭。”
“额娘你也吃,福惠给你夹菜。”
“诶,我的福儿真乖。”
用了饭,母子二人又在一处絮叨了半天,夏悠琴度其脸色,小声劝了两声,秋月笑着摇了摇头,一直撑到福惠睡了。看着儿子的睡颜,秋月狠了狠心,让人抱到隔壁偏殿,看着被抱走的福惠,秋月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任凭泪水涌下。
待福惠被抱出,秋月直接晕了过去,留下宫内一阵人仰马翻。
她终究等不到册文,直接昏睡倒了第二日。至这日起,一直昏昏沉沉,清醒时候极少。
雍正三年十一月二十二日,年贵妃殁。
第三百一十一章回归
秋月睁开眼,闭上眼,再睁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雪白的天花板。
她……不是死了么?
怎么会?
正愣神间,门锁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很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不是她大学的好友丁兰兰么?
“唷,你醒了啊,我给你带了午餐,快点下来吃吧。你可真能睡的,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这都下课了。”丁兰兰唧唧喳喳道,“早上老师点名的时候,我给你混过去了。早晨你睡得可真死,叫了你十几声,你动都不动一下。见你睡的香,又想着是上马克思哲学,上不上课都无所谓,我们就先走了。”
丁兰兰一边说着,一边将午餐放到桌上,自己换了双凉拖鞋,从桌上拿了个大夹子,将头发绾起,“你这昨儿看小说到几点啊,夜里我上洗手间,你那手机都还亮着呢?”
秋月,不,现在是温馨,低头看了看。果然,手里可不是握着一支诺基亚的摁键手机,现在正黑屏,想是亮了一夜,早没电了。
温馨从床上爬了下来,插上充电器,开机,十二点整。
难道,她在古代的几十年,在现代,不过是十几个小时么?
想到这里,温馨迅速打开了电脑。
丁兰兰在洗漱间洗衣服,间或跟着手机哼唱两句。
是陈奕迅的《1874》:
「仍然没有遇到,那位跟我绝配的恋人。你根本也,未有出现,还是已然逝去。怀疑在某一个国度里的某一年,还未带我到世上那天,存在过,一位等我爱的某人,夜夜为我失眠。
从来未相识,已不在,这个人。极其实在,却像个虚构角色,莫非今生原定陪我来,却去了错误时代。
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刚刚早一百年一个世纪,是否终身都这样顽强地等?雨季会降临赤地。
为何未及时地出生1874,邂逅你,看守你,一起老死。互不相识,身处在同年代中。仍可,同生,共死。」
听着熟悉却陌生的粤语旋律,温馨泪如雨下,“情人若寂寥地出生在1874,刚刚早一百年一个世纪,是否终身都这样顽强地等?雨季会降临赤地。”
胤禛,出生于1678年,而现在却是2010,他何止是早了一百年一个世纪?
那个飘荡在人间六十载,不愿离去的魂魄。
自那样死后,她再未见过他,心心念念的二少。
她用一半的魂魄去投胎,一半的魂魄流落人间,游荡徘徊,不知是遗憾那终未唱完的《楼台会》,或是遗憾最后那场戏,她终未等到他。
台下为他特意留的位子,一直都是空。六十载,她不知道是否还会更久,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子,心如刀割。想到剧中那个痴心的女子,想到那个最后葬在一起的男子,结局已不是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她究竟是他心中最在意的女人,最后和她合葬在一起。
她等了他六十年,最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结局,亦可安然投胎。
看着屏幕上拿几个大字,温馨含泪微笑:乾隆初,从葬泰陵。
而看到后面的子三:福宜、福惠、福沛,皆殇。女一,亦殇。温馨心中抽痛,年贵妃所有的孩子没有能活下来的,而且有四个。
可她只有两个,这是不是表明,福惠,还是可能活下来?
温馨呆呆的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字,淌泪不知。
“喂,喂,你怎么了?”
丁兰兰的推耸将温馨喊醒,她抽了一张面纸,拭了拭累,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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