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远虑,必有近忧。不谋百年者,不足以谋当下。”
姐妹三人俱垂首应是。
楚氏道:“既然事情是你要做的,你娘那里,自己说去。六郎么——得要他自己悟,游说得太多,反而不妥。他虽然平日不显,却也日渐长成,太迫切了,会势得其反的。见一面,也便罢了。”
于是分头行事。楚氏自召了楚丰来吹风,颜希真与颜静娴出宫游说,颜神佑去见姜氏。
姜氏那里,姜戎才走,听了姜戎的话,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亘古未有之事!弄不好是要反弹的,颜神佑先前得到的,搞不好都要失去。姜氏一见颜神佑来,也顾不得生气,劈头便问:“你这是要做什么?”
颜神佑在她面前,倒不好说什么“我该得的”之类,只旁敲侧击,道是:“阿娘知道我的,我的心不在这些事上头。我兵也交了、盐也交了,什么都交了,事儿却来了!他们以为我是要谋权,哪里知道我这是要保命呀!”
姜氏毕竟关心儿女,颜神佑说的也算是实情,却又对封王的事情接受困难,问道:“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了么?你此议一出,再没有回头路了!”
颜神佑道:“我原本以为有的,所以我退、又退、再退,到现在才明白,自从那个除夕,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你还要往前走么?”
“阿娘知道我要走什么路的。”
姜氏许久不曾哭过了,却被眼前情势煎熬得泪如雨下:“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呀?!来人,叫六郎过来。”她得给这两姐弟开解开解。
六郎正在被叶琛苦口婆心地劝。
叶琛这一天负责崇道堂的授课工作,崇道堂比较坑爹,太子并不是全天候在读书,但是却有许多王侯公子来读书,有些人本身自己就是王侯。丞相们不得不每天轮流过来上个课。
叶琛知道消息比别人慢了半拍,他已经能够猜到会发生什么事情了,他最担心的,就是六郎会有什么想法。课也顾不上上了,让大家自习,自己去寻六郎。
六郎郁闷得要死,他觉得这件事儿挺不可思议的,以及,他姐真是他爹亲生的!要说呢,皇女封王,他觉得有点别扭,如果这个人是他姐,好像……也没什么违和的地方。可是,他不能痛快地说,我就支持了。不然,他会成为被集火的对象——你是正统的象征啊,你怎么也跟着奇葩们一起不顾礼法了呢?
颜肃之先给他上了一堂“关于第一家庭团结的重要性”的政治课了,六郎也不忍心让颜肃之这么担心,悄声答道:“阿姐从未负我,亦不曾有损于国。”颜肃之才放下了一点心,告诉他:“我再想想。”
六郎心说,您老就甭想了,她病情比您严重得多,您玩不过她。
回东宫的路上,又被左右随侍给欲言又止地“谏”了一回。中心思想无非:公主再往上爬,她就没法儿收场了,您要心疼您姐姐,还是让她别这么高调,好不好?
六郎心说,又来了!又是老一套,爱她就要压着她。
走到半路上,又遇到了叶琛。
六郎脸都硬了。
叶琛见到他,并不曾就封王之事表态——他还没大缓过来,但是却明白,这个时候,缓不缓过来不要紧,一定不能让六郎有了预设的态度。见到六郎,就请他先回东宫,师生俩聊个天儿。
叶琛先拿上书的章垣、吴洪作伐子:“这等人,就像是乡下的神棍,逢人就说‘我看你印堂发黑,不日有血光之灾,需得破财消灾才行,给我若干金,我与你化解了’。你要信了呢,他就大赚一笔,你花却许多冤枉钱。你要不信呢,他有什么损失?转头再找下一个人了。”
六郎苦笑道:“我没信他们。”被冤枉的感觉,不大好。
叶琛道:“只要殿下没先信了他们,再慢慢想,赞成与不赞成,至少都是自己的主意啦。”
六郎愕然。
叶琛道:“休说是殿下,臣也六神无主呢。臣既为丞相,该当调和阴阳,只求大家先别冒火,就心满意足啦。”
六郎咧出一个放松的笑来:“可不是,”复问道,“以丞相之见,阿姐这是真的一时意气用事么?”
叶琛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六郎大惊:“我万不敢做此不义之事。”
“殿下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就像章垣。武人们也害怕呀,一句不能马上治天下,就将人扔到一边,可怕不可怕?”
“丞相是文官。”
“国家不能只有文官,为国家计,就不能只看着自己那一点,”说着说着,叶琛觉出味儿来了,“好像有哪里不对?”
“其实,阿爹一直在担心,怕阿姐不得善终。我原以为是疑我,如今看来,帝王也怕臣子。”
叶琛道:“公主也不是愚人,将来之事,还未可知。局势断不是二三小人能左右的。”
“丞相就这般笃定?”
叶琛道:“习惯了。”
是以当六郎到了昭阳殿,看到姜氏眼睛红通通的,颜神佑一脸无奈的时候,就愕然了:“这又是怎么了?”#累感不爱#
姜氏眼巴巴地看着儿子,颜神佑对六郎一挤眼。六郎道:“阿姐,我才听叶师讲了个神棍骗人钱财故事。”
颜神佑道:“能被骗的原就有些傻气。”
姜氏皱起两条描得长长的眉来:“你们在说什么呢?”
颜神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刚好,六郎来了,好好陪阿娘,我还得去讲武堂。王玥做的好事!对了,我准备上表,讲武堂那里再开一班,各地军中校尉都过来轮流读点书,不要动不动就抹脖子。”
六郎心有戚戚焉:“正该如此。先是将校,接下来,什长伍长里优异者,也要轮流读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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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当天就写了个奏本,第二天给递了上去。
第二天的朝会,特别热闹。
颜神佑这一本,反倒是最不起眼的了。颜渊之一附议,这事儿也就算批了下来了。惹眼的是另外的几本。
其一,主簿袁莹上本,以公主于国有功,却屡遭非议诽谤,请封其为王,以示圣下维护功臣的心意。
其二,御史台那里,表示章垣家失窃,京兆府派人捉贼的时候,在章家发现了王玥案的嫌疑犯吴洪。据吴洪招供,一切事情都是章垣指使,为的是求个好名声。于是御史台不得不将章垣也给拘押了,这三个人,还有时常与章垣等聚会的一些士人,很有结党的嫌疑。
其三,以前丞相米挚为首,又有蒋峦、陈怡等人联名,道是听说要给公主封王,希望皇帝想想清楚,不要做出这等有违礼法的事情。米挚火气颇大,但是经过陈怡与蒋峦的力气,奏本的语气还是比较和缓的。至少,肯定了颜神佑是有功劳的,希望她不要逞一时之气,前功尽弃。
颜肃之听了,并不觉得意外,先处理最容易的,命御史台与大理寺、刑部,三司会审,将章垣结党案先去审了。然而,无论御史台还是大理寺,抑或是刑部,都没有心情理会这等“小事”,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公主封王”。
第二天就定了下来,章垣串连之事,查有实据有往来书信为证,指使吴洪上书确有其事。章垣撤职,吴洪逐出太学。此案审结之快,有司行动效率之高,在大周朝也数得上号儿。
这一天,朝上吵得天翻地覆!颜神佑只安稳高坐,她在等,等着各方面的反应。讲武堂那里,就快要有成果了,而昂州等地的后续,还需要一个月左右,才能传来消息。同时,反对派肯定会跳出来,她现在比较担心太学生们会不会再次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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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太学生听到这么个消息,不出意料地炸锅了!
弄了一群女同学来就算了,好歹里面也有些蕙质兰心的好女子。咳咳,女子科考什么的,大家也就忍了。可你一公主,要封王,这像个什么话儿呢?连上一回与李璐纠结在一处的学生也犹豫了,一齐往李璐家里来,问他:“这算个什么事儿?”
李璐思忖再三,还是不能回答诸如“驸马怎么算?”、“王世子姓什么”之类的问题。痛定思痛,慨然道:“我等是国家栋梁,并非公主私人,君子群而不党。公主对的,我们就支持,不对的,那也不能人云亦云。”
他又与志同道合之辈一道叩阙,请颜肃之三思,请颜神佑不要晚节不保。
那一厢,讲武堂的学生也被冯三娘给煽动了起来:你们鄙视完武人鄙视女人,合着天下就你们是人上人了,是吧?玩儿你的蛋去吧!
军人对于女人,还是觉得她们是弱者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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