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难伺候重生》第156章


说到这里,燕文瑾停了停,接着又愤怒不已道:“他们十几个人谈论半晌居然也找不出原因所在,最后只能战战兢兢地丢下一个心病的结论,如今试了不少方子,但都没有任何起色,不过好在也没有再继续恶化。”
燕帝一向都很疼爱燕文瑾,故而,燕文瑾也对燕帝的感情极深,燕帝病重,他很是担心。
听了话,燕文灏点了一下头,之后他又询问了贤妃一些问题,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便站起身,提出告辞,打算去乾行宫了。
见燕文灏要离开了,贤妃心里担心,便又嘱咐他道:“德贵妃此时会在乾行宫,你过去,定会碰见她,千万要多加小心。”
燕文灏颔首道:“我知道的。”
“……文灏。”
忽然出声叫住了燕文灏,贤妃的眼里闪过一抹复杂,她攥紧手中的绣帕,迎着燕文灏平静的双眸,欲言又止了许久,才终于在燕文瑾疑惑的目光下,慢声开了口:“……你的小舅,他可还好?他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吗?”
看了一眼贤妃的模样,燕文灏轻声回答道:“母妃不必担心,小舅他很好……而他的眼睛,也一定会医好的。”
贤妃闻言,缓缓笑了笑,“这样便好,好了,你且去看陛下吧,记得有空了,就来母妃这里坐坐,陪母妃聊聊天。”
燕文灏点了头,“我会的。”说罢,他没再停留,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第145章
前些日子下了一场雪,皑皑白雪覆盖了整座皇宫,往日百花绽放的御花园,因着这场雪,花草都凋零、衰败了,唯有以往一直不起眼的梅树,枝头上的梅花开的艳丽,傲雪寒梅,矗立在这白雪之中,美不胜收,给整个满是银白的皇宫大院,缀起了一丝艳色。
停下脚步,燕文灏仰起头,往这满园的梅树看了过去,眼里闪过一抹黯色,他知道,这些梅树,是当年父皇为了讨好他母后,特地命人千里从万梅山庄移植过来,栽种在御花园的。
如今一晃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当年的人和事,早已是物是人非,再也寻不回了,唯有这些树木,还在原地,无论沧海桑田,从来不会改变。
收回自己的视线,燕文灏面上挂着一抹担忧,重新迈开步子,朝着乾行宫走去,他的步伐不快不慢,但路程一共就那么长,不一会,便到了。
行至乾行宫外,燕文灏便注意到了看守在殿门两旁的侍卫都换了新面孔,而原来的那些人,却不见了踪影,不知调去了哪里。
示意了守在外头的小太监进去禀报,燕文灏便低下了头,安静地等候起来,只是他低下头后,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讽刺的微笑,心里亦是冷笑不已。
呵,他们倒真是心急!
昨日燕文灏和慕子凌回京时,德贵妃便已经收到了消息,也料到燕文灏定会入宫来探望燕帝,早已做了准备,故而此时听了小太监进来禀报,完全没有阻拦,点头道:“去请殿下进来。”
说完,她又转头看了看躺在龙床上,沉睡不醒的燕帝,看着他变得憔悴的容颜,稍稍敛起了嘴边的笑意,面上多了几分苦涩和不忍,但仅仅只出现了一瞬间,就再也寻不到了,她恢复了笑,又抬手抚了抚鬓角,随后便站起了身,缓步朝外走去。
外头,得到准许,燕文灏一踏入乾行宫,一抬头,便看到了掀开珠帘走出来的德贵妃。
德贵妃今日穿了一身浅色的常服,面上只是略微施了一些粉黛,比起往日,倒是干净淡雅得多,但美艳依旧不减,她见了燕文灏,便朝着燕文灏笑了笑,柔声说道:“陛下身子有些不适,刚刚服了药,如今才睡下,二皇子进去时,请将脚步放轻些,勿要吵醒了陛下。”
燕文灏看了一眼德贵妃,想起了昨夜绿意的话,心里本来压下的恨意又重新翻涌了起来,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捏的很紧,几乎毫无血色,但是在表面上,却仍是没有表露出分毫来。
“我知道。”
燕文灏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又简单地应了一声,之后便没再说话,直接越过了她,然后放缓脚步,掀开珠帘走进了里间。
转过屏风后,燕文灏就闻到了一股药味扑面而来,看见他,在里头伺候的几个小太监连忙停下手里动作,躬身行了礼。
“你们下去吧。”摆了摆手,燕文灏示意他们全部退下,见状,几个小太监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往后面跟上来的德贵妃看了看,看她颔首同意后,这才垂首,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背对着德贵妃,燕文灏站在床前,安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燕帝,在看到燕帝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他的眼神一闪,随即淡声说道:“这里有我看着便行了,德贵妃你也一并出去吧。”
闻言,德贵妃面上划过一丝冷意,片刻后,便重新笑了起来,她又看了一眼沉睡着的燕帝,才柔声道:“好,本宫就在偏殿,还请殿下要离开时,遣人来唤本宫一声。”
燕文灏‘嗯’了一声。
待德贵妃的脚步声消失后,燕文灏就上前了一步,他走至龙床前,蹲下身,对床上沉睡的燕帝小声道:“她离开了。”
听了这话,燕帝的眼皮又动了一下,片刻过后,便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眼神清明、冷冽,哪里是昏睡不醒的人。
看着睁开眼的燕帝,燕文灏依旧平静非常,没有丝毫惊讶,他心里本来就隐约有猜测,如今见了,果然是如此的。
燕帝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精神也有些不济,但到底是清醒的,根本不到人事不省的地步,病情也并非严重到了不能处理政事——
显然,他是故意的。
撑着手肘,燕帝坐了起来,燕文灏见了,便拿起一旁的大迎枕给他垫在背后,让他能坐的舒服一些。
坐好之后,燕帝就转头看了看燕文灏,见他丝毫没有惊诧,便问他道:“你可是早已猜到了?”
燕文灏的神情很淡,听到问话,也没有隐瞒,慢声回答道:“本来也没有发觉,是到了后面,才突然想到的。”区区一个德贵妃,又怎么能奈何的了他父皇呢!
赞许地看了一眼燕文灏,燕帝的声音很淡,语气里,似有一些感慨:“你果然是最像朕的皇子。”
闻言,燕文灏垂下眼眸,轻哼了一声,又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谁说不是呢。
看着燕文灏的态度,燕帝面上闪过一丝恼意,他刚想发作,却又猛地想起了云景盲了的双眼,还有那日云景对他声声字字的质问,终究是又泄了气一般,什么都发作不出来了。
冷静了片刻,燕帝又恢复了帝王冷硬的模样,他问道:“石步原之事,办的如何了?”
听了话,燕文灏便言简意赅地把江南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最后道:“如今姜大人还留在江南,处理后续之事。”
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燕帝赞扬道:“你做得很好。”
得了这句赞扬,燕文灏仅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脸上丝毫没有喜悦,连眼睛里也没有起一点波澜。
之后两人再无话语,彼此沉默了下来。
找了个椅子坐下,燕文灏沉吟了一会,就抬头看向燕帝,眼神无波无澜,他开口问道:“父皇为何这么做?”他还想印证自己的另一个猜测。
本就没有准备隐瞒,闻言,燕帝的表情不变,他偏头看了看燕文灏,语气阴冷道:“朕要借此,除去周家一脉,他们的野心已经膨胀到竟敢染指朕的江山了,还有朕的好皇儿,也长大了,想要取代朕,坐拥这天下了!”
石步原之所以能够以一人之力,掌控整个江南,背后所靠之人,除了匈奴人,还有周家,只是周家所做之事十分隐秘,并未浮在面上。
周家一脉,便是德贵妃母家族人,而如今德贵妃父亲的手里,还握有四分之一的兵权。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燕文灏没有丝毫惊讶,他垂首沉默着,手里把玩着白玉杯,不发一语。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以燕帝对权利的热衷,和越来越多疑的性子,是肯定容不下日益壮大的周家氏族的,迟早有一日一会向周家出手。
只是这些年,由于前头有了云家作为警钟,周家倒是识趣的很,这么多年来一直隐而不发,行事很是低调,纵然德贵妃在宫里如何受宠,也都安安分分的,遇事谨慎无比,若不是这次出了石步原之事,而德贵妃又再忍不住,等不下去了,应该还能再安稳些日子的。
说完后,燕帝见燕文灏没有说话,便挑了挑眉,笃定道:“此事,你可也都猜到了。”
“是。”
低着头,燕文灏讽刺一笑,他虽然很想一股脑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又去质问燕帝,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的羽翼未丰,不能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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