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仙这么多年》第21章


然后他弹了弹手指,一块石子就丢了过来。
我颇有兴趣地负手而立,但见许青将石子一扔后,自觉捂住了耳朵。
“?”
还没闹明白他这个微妙的表情,耳边就是轰地一声炸响。
声如霹雳,亮似白昼。
那个瞬间我仿佛瞧见了诸多飞天在我眼前乱转。一刹那还以为回到了九重天。这云雾缥缈,白衣飘飘,一切都是我见惯的模样。
“……公子。文公子。文景昌?”
待我好不容易从嗡鸣中缓过神来,拍开给我揉耳朵的文一,就见着许青一张如玉容颜在我眼前晃悠,满脸的担忧不作假。
“你没事吧?”
我缓了缓,方说:“这就是你说的效果?”
他小心翼翼拿我的扇子挡了脸:“还……可以罢?”
既然知道挡脸,说明你也明白不应该。效果是不错,何止你晓得,整个宋城都能从沉睡中惊醒。这不是防护罩,这是震天雷啊!你既然要放震天雷,还晓得捂耳朵,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啊!
许青见我半晌不说话,讪讪道:“你捂胸口干什么。”
我淡淡瞥了他一眼:“气的。”
总之这个效果,我是晓得了。
一路而行,待到了文府门口,许青又不动了。我只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这回又要回哪里?怎么这宋城你的巢还挺多么?”
许青正经道:“我手中未提礼品,贸然登门不好。”
“……你要礼品做甚。”
他义正言辞:“书中道凡男子第一次上门,皆需备礼,还得奉茶,还……”
我懵圈中也算是知道他说的哪一类礼了,如果不是我心地善良,蛇汤我还是挺愿意喝的。“礼是么,许公子这是在提醒我。晓得了。我会备的。”
我似笑非笑:“届时许公子家中几人,一并告于我。在下一定备足大礼登门。”
眨巴着眼睛的许青:“……”不吭声了。
总之他就是不愿意上门。
我就纳闷了。
文府是城隍庙怎么的,这左一圈右一轮也没贴张符,至于把你这大能耐阻地连门坎也不迈么。文家上上下下哪个有你吓人。
你不愿进,我非得让你进。我心中打定了主意,折扇一收别在腰间,撸起了袖子。文一一把拉住我,语重心长:“打脸不好。”
许青看看文一,又瞧瞧我,再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遍。呵。他笑了。
我懂了。
他是在瞧不起我。
就在我打算让他明白什么叫身板与身板之间的差距,他忽然道:“文少爷是诚心邀我入府一聚?”
“今日,你不进,也得进。”
许公子扬起须须:“必须?”
我坚定道:“肯定。”
僵持了片刻。
“好吧。”他忽然整了整衣裳,越过我就走,语中尽是无奈,“哎,早知你如此离不得我,不妨早说。我定然不愿推辞文少爷的诚心相邀。”
“……”
我怎么有种他有志得意满的错觉。
夜风吹过,我一个人傻傻站着,很是有病。许公子早我一步进了文府大门,还探出脑袋来招呼:“进来呀。傻站着干什么。别人不用睡觉的么。”
“文一,你家少爷住哪间?”
“这边,许公子小心脚下。少爷他东西喜欢乱丢。”
……
不是我说。
他姥爷蛇的,他就是在诓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
许公子:嘻嘻,先进门,再……
第21章 有凤不来(八)
文武昀先前放了话,说我过时不回后果自负。如今早已过了亥时,我还以为今晚又有一十六盏灯笼等着我,没想到府内静悄悄的,除了巡夜的家丁,一点动静也没有。
“快。这边走。”我挨着廊边,透过雕花窗格望过去,见文老爷的院门闭得紧紧的,赶忙招呼着身后的许青。
文一在前面给我把关开道。
“文公子。”
许青叫我。
“嗯?”我忙着注意不要弄出动静。
他跟在我后头,见我与文一二人都轻声细语,亦放低了声音,好奇道:“这是文府罢?为何你进自己家门,还得如此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如同小偷行径。”
“嗨,我那个大哥实在严厉。”
许青惊讶地啊了一声,道:“你很怕他?”
“……”
也不叫怕吧。就是比较怵。说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想想早先武曲见着本君,还得先行礼让道。谁能知道一朝下界两人身份颠倒,如今当了他弟弟一十八年,天天处在战战兢兢被训话的状态。怂成了习惯,即便是现在也改不过来。下意识就先怕上了。
床六尺,我与许青各三尺。
规规矩矩,衣服都不解。
其实府内还有客房可以让许青去住。但大约我也是急着要回房,也不大想把家里人吵起来,鬼使神差的就把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先开始也没什么,只是等点了灯火,透着隔间纱幔,两人才面面相觑起来。
文一欲语还休:“少爷。”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方语重心长:“你不能趁人之危啊。”
我:“……”
不是,你怎么不担心少爷我那什么危呢?你是没见着他把那桌子抗起来的气势是吗?这力气大的,怕是我连他衣角都摸不到罢。
我斟酌了一会儿,道:“许公子在此歇着,我去与文一挤一挤罢。”
他皮笑肉不笑:“你若是不欢迎我来,何必硬要请我进府呢。”
这是什么话!我辩解道:“我当然是诚心相邀的!”
许青便将视线落在屋中唯一那张床上。“然而你却情愿与别人挤。”
呃……
纵然知道这个人口不对心,大约只是委屈落寞装可怜。我却仍然有些无法招架。俗人呐,皮相太有欺骗性了。我攥着扇子,眼神有些躲闪。心道,这不是怕趁你之危么!本君再把持得住,也知道这男人禽兽起来不分种族啊!
我迟疑了一会儿:“其实外间有张塌……”
“我还是走罢。”
“好好好。”
我头痛地拉住人,勉为其难:“既然许公子不介意的话,那……就一起罢。”这最后四个字,说得颇有些壮士扼腕般的气势。
许公子瞧着我,直瞧得我浑身不自在。这才慢慢勾起嘴角来。
“景昌。”
他说着,自行先往床塌那走去。颇有深意。
“骗人的时候,先把表情收拾一下。”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表情如何了。”
“要笑不笑,有些难看。”
“……哈。”
窗外风声细微,连虫鸣声也无。
空气中弥漫着安静与尴尬。
自我记事起,我身侧就没有躺过人,往常这床也不嫌大,如今忽然感觉小了起来。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对方。清浅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明显。还挺香。
白日里怎么没发觉对方身上有股气味呢。
为防止心猿意马,我干咳一声,试着没话找话。
“刘仁情这样的官,不做也罢。”
许青道:“那你救他做甚么。”
我试着与他讲道理:“命还是命,没有贵贱之分的。你不也是受了些别人的恩惠,就惦记至今,要效仿古人报恩么。”
许青:“……”不是文景昌提起,他都快忘记了。
我见许青无动于衷,又道:“不知今晚那妖孽还来不来。”
他哼了一声:“来了你便知道了。”
哦。
我踌躇了一会儿,在腹内打了许多遍草稿,终于还是道:“话说回来,许兄弟还记得拿了我一个泥偶吧?何时将那泥偶还与我?”
便是在黑暗中,我也能察觉身旁的人侧过身来。话语中带着诧异:“这早已是稀泥一坨,你还惦记着做甚么。”
“……话虽如此。你留着也无用。且那气味我尚待查……”清。
我巴巴住了嘴。
原来是许公子不耐烦这毫无建树的对话,竟不知何时忽然翻身在我上头。
长如瀑的头发垂下来,悬在我鼻尖。额间那滴水蓝光华流转,浓郁地仿佛是天池的水。我闭着嘴,屏住呼吸,没敢再说。
“你先前尚疑心是否因我之故,导致你那抔黄土无法再用。”他伏在我上头,道,“如今我就在这里,到底是不是我的味道,你怎么不自己确认一下?”
“怎,怎么确认?”
我想我一定是傻了,才会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许公子低低笑了一声,俯下身来,轻声道:“你想怎么确认,就怎么确认。想从哪里开始确认,就从哪里开始确认。”
“闻香识人,不是文少爷最擅长的么?”
其实他身上的气味我一直是晓得的,清清淡淡,像极了夏日走在池间那股莲花香。似有若无,不可捉摸。但此刻却忽然浓郁起来,一直将我罩得有些云里雾里,仿佛一下回到了老早呆的殿宇前。那里惯常有一池灵水,就是这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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