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手记之破译密码》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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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女尸的前胸、后背、臀部及腿部均有暗紫红色尸斑,胸前和大腿内侧的尸斑很淡,若不仔细辨认,目力几乎不可见。而后背和臀部的尸斑色泽较重,切开后有少许血液流出。死者的眼角膜浑浊,布满白斑,瞳孔发散。据此可断定被害人遇害时间在20小时到30小时之间,且在遇害后尸体曾被翻转。
死者外阴处女膜陈旧性破裂,但未见新鲜创伤,阴道内也未发现精液。这使得此前存疑的强奸杀人的推断失去了事实依据。或者说,即使凶手具有性侵的动机,却在作案过程中因某种原因而导致强奸未遂或犯罪中止。
死者的胃部饱胀,胃容物呈食糜状态,经化验有刀鱼、猪肉、白菜、米饭的成分,表明死者在遇害前一小时内曾大量进食。
致死原因比较明显,死者脖颈处有一条宽约一指的勒痕,勒沟部位表皮剥脱,皮下肌肉层出血,甲状腺和喉部黏膜有灶性出血,甲状软骨和气管软骨骨折。此外尸身无外伤,内脏器官无损伤,无中毒体征。由此,可以确定被害人系绳索勒颈死亡。
死者的五官完全被撕烂,无法辨认。从伤痕的形态分析,是猫科动物的利爪造成的。大洼乡周边有野猫野狗出没,我早有听闻,但死者只有面部受损严重,赤裸的下身却没有任何抓痕。难道是死者的脸孔使那只动物受到惊吓,才遭受攻击?
我把尸体身上的衣物都留存起来。这些衣服的款式、品牌和价格,对于大洼乡的女人来说,都是比较新潮、高档的,不逊于城市女人的穿衣品位,可以看出张芳生前是一个讲究穿着的人。唯一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尸体脚上的袜子穿错了,不是一对,一只深灰色,另一只却是浅灰色。也许张芳生前在生活细节方面很粗心,或者在遇害前遇到了什么急事而致使她在匆忙中穿错了袜子?
我把尸检结果写成书面报告,交给大洼县公安局,然后乘车返回楚原。
在离开前,我给季强打了个电话,说:“马上把麦野放了吧,张芳遇害的时候,他还被你关在派出所呢!人家要是在这件事上较真,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季强在电话那端闷声说:“早放了,我向他好一阵赔礼道歉,他心情不好,也没顾上搭理我。”
季强就是这样一个人,实心实意,直来直去,就算得罪了什么人,了解他的人一般也不和他计较。
5。动机疑云
2003年3月1日下午。大风。
楚原市公安局重案大队。
回到楚原后事务缠身,对张芳遇害的案子就没再过问。毕竟这是大洼县局的事情,楚原市局和它只有业务指导关系,并没有直属管辖权。
转眼从大洼乡回来已经一个多礼拜,这天上午在重案大队办事,遇到沈恕,才又聊起这起案子。
“听我三舅说,大洼县公安局派了一个专案组驻扎在大洼乡,排查了许多嫌疑人,包括在案发现场起哄的几个小混混,但案情始终没什么进展。”我说。
沈恕说:“省厅的案情周报上也有关于这起案子的一个概述,乍看上去像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不过我感觉其中疑点很多,恐怕案情远比表面上复杂。首先,强奸杀人这个动机就说不通,在我看来,更像是凶手伪装的现场。所以,排查嫌疑人的范围要扩大。”
我赞成他的观点,回道:“这也是我的看法。尸身上前后都有尸斑,这显示死者遇害后曾被翻转过。我们发现尸体时它呈仰卧状,背上的尸斑深,而正面的尸斑非常浅,表明它刚遇害时是俯卧的,几个小时后,凶手转移尸体,把它面朝上放置,并脱下它的裤子,伪装成强奸现场。事实上,尸身的阴道没有精液残存痕迹,也没有新鲜创伤,说明凶手根本没有强奸或猥亵的意图。”
沈恕认真倾听,点点头说:“尸检结果更验证了这个判断。在省厅的案情周报上,有案发现场的照片。就在发现尸体的砖窑旁,两侧各有一个废弃的砖窑。中间这个砖窑是最浅、最醒目的,而且尸体的放置位置也比较靠近砖窑口。如果凶手把尸体抛在另两个砖窑,或者抛在这个砖窑最深的地方,也许一两年也不会被人发现。大洼乡的居民应该都比较了解羊倌的行走路线,这种弃尸的方式倒像是有意让羊倌发现尸体。站在凶手的立场上考虑,当然是尸体越晚被发现对凶手越有利。所以,凶手的做法很反常,他一定另有所图。”
我略感担忧地说:“听说大洼县公安局一直把侦查方向锁定为强奸杀人,排查对象也都是有案底的人员和社会上的无业混混,恐怕侦破方向有误,投入的力量越多,背离真相越远。”
沈恕说:“这起案子如果不能趁热打铁,线索会被时间逐渐抹去,侦查的难度将大大增加,难免最后成为死案,在楚原警方不好直接介入的情况下,你不妨通过你三舅渗透一些我们的办案思路,能起到借鉴作用也是好的。还有一点,张芳在被害前已经失踪半个月的时间,而她的尸体最终又在大洼乡被发现。那段时间她藏身在哪里,难道一直没离开过大洼乡?她是主动躲起来,还是被胁迫消失的?这些都是侦查的关键,解开这些谜题,案子也就侦破了大半。”
我从重案大队出来后,就给季强打了个电话,把我和沈恕的意思转述给他。季强在电话里瓮声瓮气地说:“你走以后我就没插手这个案子,县里派了个专案组在乡里驻扎十来天了,乡里有前科的那些人这些日子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砖窑女尸案是省公安厅挂牌督办的案件,久侦未果,省厅建议楚原市局提供援助,并强调在办案过程中尽量和大洼县公安局协调合作。市局对省厅的建议一向当作命令来执行,于是我和沈恕、管巍、于银宝一行四人于3月8日清晨出发,顶风冒雪赶到大洼乡。此时,距砖窑中发现尸身的日子已经过去半个月有余。
我们先与大洼县公安局专案组碰过头。担任专案组组长的是县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张韬光,二十六七岁,从一所地质勘探方面的专科学校毕业后,进入县公安局国保大队工作,没两年又提拔为刑警大队长,在此期间还花公款读了个研究生,据说后台很硬,指日还要高升,在他们县连县委书记都敬他三分。
张韬光对沈恕他们不大待见,不知是否对年纪与他相仿却美誉加身的沈恕心存敌意。不过张韬光是官油子出身,从懂事起就耳濡目染官场的虚伪和狡诈,心里再怎么讨厌,表面功夫还是能做到位,他紧紧握着沈恕的手,满脸堆笑地说:“沈队,早知道你们要来,我心里盼得不行。你是咱这行的状元,名字如雷贯耳,你来了,案子就等于破了一大半。”
不知沈恕是否享受这种恭维,反正我听过以后浑身发麻,说不出的不自在。所以说大部分人没有当官痞的素质,就这份说话肉麻而脸不变色心不跳的功夫就没有多少人能做到,更不必说笑过以后转身就捅刀子,那要彻底抹杀了良心才行。
沈恕外圆内方,也有几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因着他的这份狡猾,我在与他合作的起初两年一度产生过嫌隙,直到后来了解并认可了他内心不可动摇的坚持与正义,才彻底信任了他。
沈恕和张韬光寒暄了几句,气氛里透着亲热,外人竟品出一点惺惺相惜的意思。“已经排查了三十几个嫌疑人,逐个过筛子,要求他们每个人对案发前后的行踪都老实交代,一五一十地落实到书面上,至少要有一名无亲属关系的证人证言。凡是没有人证的,作为重点嫌疑人处理。目前有一个人嫌疑最大,我准备集中力量在他身上取得突破,这个人就是发现尸体的那个羊倌。”张韬光在介绍案件侦查进程时,语气却非常强硬,不容置疑。
沈恕说:“关尚武?他是报案人。”
“沈队高见,这个关尚武很可疑。首先,他是报案人,贼喊捉贼的把戏咱们都见多了,报案人往往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第二,关尚武四十啷当岁,是个老光棍,自己住在一间土房里,穷极无聊,他能不想女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他没有不在现场的证人。综合这三点,关尚武有作案的时间、动机和条件。现在这个人已经被我关起来了,但是他嘴硬得很,怎么也不肯开口。依我看,只要加大审讯力度,不怕他不招供。”张韬光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拍掌。
不知道这番话对沈恕有什么触动,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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