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异闻录》第77章


终于缓慢地闭上了嘴。
顾异一阵的血气儿往脑袋上涌,有点晕,几乎要站不稳,何易晞伸手在背后扶了一把,他才勉强站住,故作笑脸,甚至破天荒的喊了一声:“妈,你怎么在这儿。”
李夫人的嘴唇蠕动一瞬,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老太太听说你有了女朋友,高兴得不得了,叫我过来看看……”
说完她又再看了一眼何易晞:“你——”
顾异即刻往前迈了一步:“妈,我们这事儿——”
李夫人却完全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只一个转身,背起小包,再转过身来,却忽的把手中的挎包砸在了顾异脑袋上,空气原本寂静,倏忽就被这小包砸开了一道缺口,李夫人又是一声儿狮吼:“我问你干嘛呢!”
顾异一把拎住砸在自己身上的包忙往李夫人手边儿递:“妈,我这个……要不您先冷静下?”
李夫人完全不给他好脸,手一伸将包抢了过来,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出水来,她死命的揪住挎包的金属扣,呼吸似乎都已经停滞了。
她本只想提前来探探信儿,看看自己的好儿子到底瞒着她跟哪家的姑娘搞什么小九九。
但她玩玩没想到的是,那竟然是个男人,还是她自个儿请回家给她亲儿子摆桃花阵的大师!
这叫什么?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夜路行多了碰见了鬼?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把羊送进了虎口里?
她心里又气又悔,恨不得找个时光机钻回去,把这事儿扼杀在摇篮里,她看一眼还站在自己儿子身边儿甚至还在背后牵着手的何易晞,就算他是好看成天仙,此刻也变得可憎起来。
她抬手指指何易晞,刚要说话,顾异却挡在了何大仙儿面前:“妈,这事儿跟他没关系,是我——”
“啪”的一声儿,李夫人那响亮的巴掌就落在了顾异脸上。何易晞的手不自主的紧了紧,顾异却老老实实的生生挨了一巴掌。
李夫人收了手,掌心微微刺痛,从顾异走丢了那年起,她就没再舍得真的打顾异一下,她生怕将来某一次永久的别离前是恶言恶语的剑拔弩张。
而后她没再说话,目不斜视地从他俩身边经过,径直往门口走去。
顾异伸手想拉她,却没有成功,李夫人走至门口忽的又转过身来,再次将顾异看了一眼,顾异一瞧,这是有戏,立刻往前凑想跟李夫人交流一下,哪知李夫人只沉声儿说了一句:“老太太最近身体不好,你最近不要去见她了,也不要回家了,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异的心随着“砰”的关门声儿下坠了几分,他知道,这是李夫人真的生气了。
屋内气氛重归于寂静,顾异仍保持着倚在墙上的姿势没变,眼神儿直愣愣的盯着大门,何易晞皱了一瞬眉,再次靠过来,他比着顾异的眉毛比划一瞬,看见顾异眨眨眼,轻轻喊了他一声:“顾异……”
顾异却没让他继续说下去,他摇摇头,又将视线安放在了何易晞身上,与他一瞬不瞬的对视片刻,他眉毛平直,眼神儿十分冷静,丝毫不像是刚被父母撞破了“奸情”一般,嘴角抿成一条直线,不知在想什么。
寂静仍十分的突兀。
何易晞却也没说话,饶他能言善道,这种时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毕竟顾异与自己不同,也与千百年前那个愣头小子不同,他家庭合满幸福,本应该是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只是因为自己的出现,中途生变,更何况他二人本就一个寿数千载,一个至多百年,难道走完这一辈子,还要去等下一辈子?
顾异想要,他便给,顾异若是不要了,他便收回来。
原本他是这么想的。
可当顾异提出想跟他同住的时候,竟也内心期待起来。他一生为自己活的时候不多,天底下一共两个亲人,一个被他亲手送走,一个被他亲手杀死,再然后,他一直是站在那条缓慢却又湍急的时间长河前,从未涉足其中。
这是第一次。
人生百年,他愿意等,再等一个百年,只要他还在,他也等得。
但他还是没开口,他不能要求顾异坚持,却也不舍得顾异放弃。
两人姿势保持不变,风却穿堂而过有些冷了,等了好半晌,顾异终于开了口,他紧盯着何易晞,像是在思索怎么组织词汇:“何易晞,我活了二十八年,要是我只能活八十岁,那我这一生已经过去三分之一了,你要是问我天有多高地有多厚,那我得说不知道你该去问蓝猫,但你要是问我是不是喜欢你,这个我能答。”
“是。”
“我不明白情啊爱啊是怎么回事儿,但我觉得我就是喜欢你。”
“不对,我爱你。”
顾异的眼神儿始终未曾离开何易晞半分,黑白分明,又好像跳动着两簇火焰,磅礴的烧着,卷袭着何易晞,之前他说“我唱一首《天仙配》吧”,如今他说“我爱你”,这个人并不是那康庄大道一片的无尽坦途,他有微小的敏感与犹疑,却又不肯说出口,还要小心试探。
何易晞听出来了,这人是在问他。
你呢,你也是一样的吗?
但顾异没开口问,他只是说完了这几句,就静默的靠墙站着,似乎在等何易晞说些什么。
何易晞眼皮颤了颤,率先挪开了视线。
顾异的心又是向下一坠,仍旧跳着,却跳的不怎么顺畅,只好也尴尴尬尬的往脚下看去,眼睛恍惚间泛起些酸涩,但他还没来得及眨眼,却忽然觉得手上被握紧的力道大了几分,不由得又抬起头来,何易晞又将视线转回来了,忽的微微一笑,桃李芬芳,冰雪消融,在他耳边儿讲了一句:“不知道顾支队长先前说过要包养我的话还作不作数,不如我们签个合同?”
顾异眼中灭了的火苗又死灰复燃了,胸腔里潮汐鼓胀,一下一下的与心跳声合鸣,窗外一阵人群的嬉闹声,他们装神弄鬼,举着南瓜灯,大声的不知嚷嚷些什么,驱赶了屋内铺天盖地的寂静,顾异就着这姿势,猛地一扯,抱何易晞一个满怀,扬起下巴说:“好,够了。”
一句就足矣。
只见那活人受罪,哪曾见死鬼带枷?
啊呀,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李夫人这火气儿一直到第二天也没消,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顾异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只得作罢,还得分神去参加陈渊那画室的开张典礼。
他站在那栋loft前有点儿无语,这到底是画室开张,还是酒吧开业大酬宾,红彤彤的拱形充气门往门口一摆,左右一字排开一水儿的花篮,再远点儿是嚣张跋扈的一溜小跑,哥们儿几个西装笔挺戳在门口,着实辣眼睛。
尤其当他看见那个Tony老师也在的时候,他不愿意挪步子了。
一方面是莫名的反感,一方面又有点儿莫名的心虚。
毕竟他喜欢男人这件事儿,可是被这位Tony老师给瞧出来了。
还好他只是微笑着上前对着顾异伸出手来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顾警官。”
顾异还没来得及伸手,陈渊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搂住了顾异肩膀,锤了他一拳笑嘻嘻问:“怎么才来。”
Tony老师左右一看,很快又神色自如的将手放下了,他今天依旧穿的骚包,黑色皮衣下面居然配了一条在顾异眼中似乎是长裙的玩意,耷拉在腿上,仿佛刚才T台走秀回来。
顾异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不再与Tony老师对视,而是瞥了陈渊一眼:“才来,我马上就要走。”
陈渊立刻嚷嚷起来:“怎么回事儿啊,顾异,太不局气了!”
Tony老师微笑一瞬,自觉地离开了。顾异这才敢转眼偷瞄他一眼,突然眼神儿顿顿,这Tony老师的后颈上,一片红云,被衣领挡了大半,但似乎有个纹身,顾异还想看的更清楚些,被陈渊又捣了一拳:“嘛呢,哥们儿跟你说话呢。”
顾异往外推他:“最近新闻没看?消息都满天飞了,我加班都不够呢,还抽出时间来看你,感动不感动。”
陈渊愣了一瞬,很快了然:“哦,那杀人案,我知道,那曾莉和秦娜娜我都认识,在圈里玩的很开,啧啧,出事儿都是自找的。”
陈渊咂咂嘴,又摇摇头,仿佛对那两个姑娘会出事一点儿都不意外。
顾异皱皱眉,每当发生这种案子的时候,永远都会有那么一小撮人,张口是“不自爱,活该”,闭嘴是“穿的少,撩骚”,两片嘴唇上下一碰,受了伤害的姑娘就成了天经地义,就差没给犯罪分子安一个替天行道的名头了。
这种受害人有罪论,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但头一次从好友的口中听到,仍旧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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