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家弃女》第63章


拓跋烈坐在案几前看着书卷,目光却是忍不住望向在旁替他收拾着战报的孟洛,她一身藕色袍服,并非往日所穿的晋裳,也不是军士们的战报,更像是家常的衣袍,亦是大袖宽袍,却更显得她身子纤弱,不盈一握。
许是刚沐浴过,她脸颊上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粉,不曾易容成男子的模样,一头乌黑的发也是披散在两肩,不曾束起。
帐内燃着旺旺的火盆,暖意融融并不觉得冷,只是拓跋烈却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孟洛,清冽出尘,却又无比亲近,再不似从前那般让人觉得无法掌握,无法留住,现在的她就在他身边,真真切切鲜活的,仿佛她早已在他身边从未曾离开过一般。
“主公,主公……”苏全一把撩起营帐的帘子大步进来,却是正望见孟洛,不由地一愣,话语也被噎了回去,讪讪笑道:“阿洛也在帐中呀……”
孟洛微微抿嘴,她倒不怕有别人撞进来看见自己,这里是拓跋烈的营帐但凡有人要进来,都要他允准,只有苏全这直剌剌的性子才会冷不丁撞进来,她向着苏全欠了欠身,笑着向偏帐而去。
苏全张大嘴愣愣望着孟洛走远了,才怔怔与拓跋烈道:“主公,阿洛这是……”
拓跋烈却是沉下脸来,低声斥道:“什么阿洛,阿洛也是你叫的?”
苏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挠头道:“那,那我该叫她什么?”
拓跋烈望着偏帐的方向,微微笑着:“待此战一毕,我便奏请赐婚,娶她进王府。”
苏全惊得望着拓跋烈:“主公,这……这……”他上前几步,有些不安地道:“洛娘的确聪慧,深得主公看重,只是她毕竟出身寻常,只怕……”
他虽然是个直性子,却并不傻,孟洛出身寻常,对拓跋烈无法给予妻族的助力,且若是为正妻,只怕孟洛日后要面对的责难和轻视要更多更重。
拓跋烈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阿洛心性倔强高傲,她绝不肯为人姬妾,而我也无意于储位,既然如此,娶她又何妨。”话虽如此说,可他脸上终究难掩一丝苦涩,作为一位皇子,手握重兵,却是毫无争夺储位之望,终究是让他十分沮丧。
苏全自然也知道拓跋烈的处境,他心里为此事十分不平,比起庸碌无为的大皇子拓跋衷,狡诈阴险的二皇子拓跋殷,和其余年岁尚小并无大才的诸位皇子,拓跋烈可谓出类拔萃,又是精通兵法,擅长领兵,可是偏偏出身累了他不能大展抱负,为拓跋殷等人所压制。
只是他只是一名武将,无法非议朝政,只是见拓跋烈心甘情愿要娶孟洛,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应下。
拓跋烈忽而脸色一肃,正视着苏全道:“日后你等视阿洛便如同我一般,不得无礼,再命五百亲卫负责她的安危,若是有什么……护她回平城,不得怠慢!”这里是战场,他不得不打算周全。
苏全一惊,忙抱拳拜倒:“敬诺!”心里却是想着,从未曾见主公对何人这般上心,看来这位洛娘真的要成了主公之妻了。
☆、第八十六章 出战
自首战被击溃之后,羯胡人便龟缩于盛乐城中,并不出城也不应战,似乎打算借着即将到来的一场场风雪逼得北魏大军自己退去。
拓跋烈与一众将领也越发着急,眼看天气越来越冷,而大军的粮草很可能就会因为风雪断了供给,更会被围困在此地,等到粮草断绝,大军困乏之时,羯胡人即便只是派遣少量兵马也可将他们尽数击溃!
大帐中,拓跋烈负手而立,脸色沉沉望着舆图中的盛乐城,身后的将领都是一筹莫展。
苏全有些踌躇地开口道:“主公,盛乐城两面环山,仅南北连接魏与羯,易守难攻,若是强取只怕难已得手,况城中羯胡兵马亦有数万之众,粮草充足,更是艰难。”
拓跋烈望着盛乐城的舆图,道:“我亦知道此战艰难,但时不待我,若是再拖延下去,大雪封路,粮草断绝,那时候我八万兵马便会成了羯胡人案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指了指舆图上一处画着的一条不起眼的伏线,道:“盛乐西侧却是有一处缓坡,若能设法自这缓坡处攻入城中,击溃城中羯胡人并非不能。”
众将领围上前来看,却是都拧着眉头,人人皆知攻城已是艰难,然而盛乐两面环山,南城屯有重兵,只有这一处小小的缓坡,着实难以攻下。
拓跋烈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是此举颇为冒险,还需打探清楚盛乐的情形才可决断。”
孟洛在他们身后替拓跋烈整理着信函奏报文书,这是拓跋烈有意留了她在营帐中,已经视她为亲近之人,这些军情也不打算瞒着她。只是她听到拓跋烈等人决定要强攻之时,眉头紧紧皱起,越发担忧起来。
盛乐虽然不大。却是城墙坚固,城中羯胡大军又是人数众多,若是强攻只怕要死伤无数,十分惨烈,若非万不得已,强攻不可取,可是拓跋烈说的不错,眼下时间紧急,若是不能赶在大雪封路断绝粮草之前夺回盛乐,那么他们只有撤军。可是盛乐在羯胡人手里,就如同与了羯胡人一把随意进入北魏西北境内的通关钥匙,他们随时可以掠夺侵占西北边境。更是会在此处建立羯胡人的城池,那时候,北魏再想夺回盛乐却是难了。
派出去打探的探子很快回来,奏报说羯胡人将重兵尽数安置在南城城门,似乎知道北魏大军这几日就要攻城。并且频频巡视,似乎打算固守盛乐城,只是城西缓坡处却是守军甚少,若是能够趁夜突袭,或许能够攻破盛乐城。
拓跋烈听了回报,脸色和缓了一些。却是命人唤了数位将领前来,指着舆图:“令一万精兵与亲卫随我自缓坡强攻,苏全与何忠各领两万人马自南城轮流攻城。张逢强领两万人随时准备接应,剩余人固守大营。”
他此言一出,却是让一众将士变了脸色,他竟然要亲自领兵强攻,一时间众位将士尽数抱拳拜下:“主公不可。切切不可!”
苏全梗着脖子大声道:“岂能让主公亲自领兵攻城,末将等愿领兵强攻。请主公坐守大营。”
众将随声附和,无一不是抬着头恳求地望着拓跋烈,强攻之事太过冒险,无人敢让他去。
拓跋烈一挥手,打断他们的话:“强攻需一举成功,一旦失败便再难有机会,非精兵不可为,而大军之中唯有我亲卫可为攻城之军,我自当亲自领兵攻城,你等也不可懈怠,各自领兵扰乱羯胡大军的注意,令其分身无术,才可助我攻城得成。”
他说的不假,北魏大军八万,却数拓跋烈亲卫甲胄武器精良,又是训练有素,久经沙场的精兵,堪为攻城之军。
众将无奈,只能拜倒领命。
待众将退出帐去,各自整兵准备出战,孟洛放下文书,站起身来,满是担忧地望着拓跋烈,虽然打探回来的消息说西城守卫薄弱,然而真要强攻却是十分艰难,何况战场之上生死祸福难料,她怎么也放不下心来。
拓跋烈见她目光幽幽望着自己,却是不曾言语,知道必然是为自己担忧,轻轻一笑,上前将她拥入怀中:“阿洛勿要担忧,此战必然速战速决,很快就会平安回转。”
孟洛在他怀里点头,低声道:“请郎主务必要平安回转。”她不能再承受失去之痛了。
拓跋烈沉沉一笑:“叫我阿烈吧,待我回转之后,便不是你的郎主了,回到平城之日,我们就成婚。”
孟洛抿嘴一笑,却又很快湮没了,决战在即,这一战自然不会像拓跋烈说的那般容易,她却不能亲自跟他去战场,只能留在这里等他。
她担忧地整颗心都已经悬起来,却不能让他知道,只怕会教他更是分心,只能紧紧攥着他的衣袍,却是强笑着道:“洛就在大营中等着阿烈平安回转。”
拓跋烈握了握她的手,微微一笑:“只怕阿洛要好生准备起来了。”看着她红了脸,这才松开她,大步向营帐外而去。
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一众将士甲胄在身整齐而立,见拓跋烈出来,都齐刷刷拜倒在地,等候他下命出兵。
拓跋烈身姿挺拔,昂首而立,高声道:“众将士听令,今日便是与羯胡人决战之时,夺回盛乐驱赶蛮羯!”声音嘹亮高亢。
将士们齐齐呼喊着:“夺回盛乐,驱赶蛮羯!夺回盛乐,驱赶蛮羯!夺回盛乐,驱赶蛮羯……”声音响彻大营,激奋昂扬!
拓跋烈当先翻身上马,扬鞭高声道:“随我出战!”带着大军向着营外而去。
孟洛立在营帐旁,望着扬尘而去的大军,难掩目光中的忧色,北魏如何,盛乐如何她并不十分牵挂,可是拓跋烈的安危她却不能不在意,只盼此战告捷,他能安然回转,便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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