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家弃女》第67章


在他身旁应对着。
兴许是感觉到掌心里那只手的冰凉,拓跋烈稍稍侧脸望了一眼孟洛,见她神色恍惚,低声道:“阿洛,怎么了?莫非不欢喜?”
孟洛低下头,轻声道:“郎主,只怕这婚事轻易订不得。洛身份低微,不堪为正室,若是传入宫中。只怕……”
拓跋烈却是目光灼灼正视着她:“阿洛,此时已无他法。你随大军千里迢迢远来盛乐,更是出奇谋救下盛乐城,若不在此时明了你的身份,只怕消息传回平城,你便会成了我的妾室,那是你不愿,亦非我所愿。唯有如此才可以不委屈了你。”
他的话语在嘈杂的宴席上轻忽几不可闻,却让孟洛身子微微一震,他竟然想得这般细致,盛乐一役只怕孟洛的名声很快就会随着捷报送回平城。若是不能在此时将孟洛的身份订下来,只怕平城那边就会将孟洛当做了拓跋烈的妾室,送来赐婚的诏谕。
孟洛并非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却是不曾料到拓跋烈竟然真得愿意为了她不顾之后的赐婚诏谕,娶她为正室。这叫她如何能够不感动,却是说不出一言来。
自南晋一路走来,明刀暗箭,她经历了太多轻视算计,那点子融入骨髓的坚持却因为她的身份。几乎成了世家中人的笑柄,他们不过当她是一个玩物,一个卑微低贱不知身份的姬妾,从不曾在意过她的心思。只有眼前这人,却是愿意真正娶她爱她护她。
孟洛慢慢抬眼看向他,乌黑晶亮的眼眸中此时满是温柔和欢喜,低声道:“一切听从郎主之意。”
拓跋烈真切地看见了她的欢喜,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转眼看向席上:“待成婚之后,我便带你回平城,求赐婚的诏谕。”终究是皇子的身份,即便是明媒正娶,也要有赐婚的诏谕才算是正经娶妃。
听他说到平城,孟洛心里仍然忍不住一紧,虽则他是不甚得看重的皇子,因为生母的身份也被这满朝权贵所暗暗轻视,但终究是身份不凡,这样轻易娶了个南晋庶民,只怕也是难以交代吧。
婚事很快操办起来了,只是盛乐已是破败不堪,连凑足一场热闹的婚事都十分艰难。
别院里,阿萍忙忙碌碌地使唤着侍婢送了礼服头面进房来,又吩咐人收拾着院子里外,张红挂绿,一时忙得脚不沾地。
孟洛这一日却是清净地,被侍婢扶着坐在铜镜前,她只需梳妆更衣,等待亲迎的马车送了她去城守府全礼便可。
因着仓促,事先没有备下成婚的礼服衣裙,还是命裁衣娘子匆匆赶制的一套朱紫广袖飞髾裙裳,绛紫团花轻纱披帛,为孟洛换上。
梳头的侍婢小心翼翼地替她绾了飞天髻,捧着那沉甸甸的花树钗环簪在发髻上,细心地将步摇流苏长长的珠链理顺垂在额前,却是遮不住那一双莹润生光的眼眸。
“夫人真是好模样,如此装扮起来更是贵不可言,恍若神人!”阿萍立在身后都望着镜中的孟洛痴了,这样的容貌,这样的风姿,凭谁都会为之目眩。
侍婢们也都应和着,啧啧称赞着,只有孟洛微微一笑,并不理会,望着镜中那盛装雍容华贵的自己,此时的心竟然是说不出的滋味。
自死里逃生出了孟府,她只当自己从此只能躲躲藏藏,时时提防着孟府中人的追杀,又要遮遮掩掩,不想因为这容貌惹来祸事,躲过那些将她视为玩物的世家子弟,求一个平安求一个安然,只盼着能有位良人,无需富贵权势,只要尊她敬她,肯娶她护她,与她白首偕老举案齐眉,不会因了年老色衰而遭到厌弃便可。
却不想竟然会有今日,拓跋烈救了她数次,都是在她毫无退路生死一线之时,却并不似桓宣那般以此要她感恩图报,更是在她被桓宣送给羯胡人之时救下她,带了已经无处可去的她来了北魏,娶她为妻室。
不论心中那翻腾不休的情意,单单是这样的恩义,孟洛又怎能忘怀。到此时,望着镜中眉梢眼角无法掩饰的欢喜,和心中忐忑的期待,她终于承认,她心里是有拓跋烈的,或许当日他那一箭自猎豹口中救下她时,便已经留了痕迹在心中了。而上苍终究没有辜负她,成全了她的心意。
繁复的花钗还未簪完,院外已经传来欢喜的呼声:“亲迎的马车来了,亲迎的马车来了,请新妇登车……”
亲迎的马车已经到了别院外,外边也已经是喧闹一片,只等待院中的新妇盛装出行。
☆、第九十二章 变故
别院门前,一身带金佩紫袍服笔挺的拓跋烈翻身下马,微微含笑望着闭合的院门,素来冷清严峻的眉眼中此时却是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和欢喜,今日是他迎娶孟洛的日子,虽然并非赐婚,他仍然不顾皇子的身份,亲自前来迎亲。
他身后立着数位迎亲的傧相,尽数都是他手下将领,却也是出身平城贵府,年少有为之人,才能随他前来。他们几人看了看拓跋烈的脸色,却是有几分眉头不展,神色不虞,似乎对这桩仓促的婚事很是有几分不满。
苏全看了看还没有动静的别院,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公,你在盛乐成婚之事若是传回平城,只怕宫中会怪罪下来,二殿下原本对主公手握重兵便心有忌讳,只怕会趁着此时……”
他身旁的几位将领也都纷纷点头,深以为然:“主公身份贵重,岂能这般仓促成婚,何况孟氏乃是南晋女子,只怕更是引来陛下不满,还请主公三思呀!”
拓跋烈敛了唇角那一丝笑意,脸色淡然:“阿洛并非寻常女子,先前更是在战场上救下我数万大军乃至盛乐城,足以为我正室,我已经应允她,便不会毁诺,你等无需再说了。至于宫中……”
他冷笑一下:“便是不娶阿洛,娶了别的贵府女子,难道便不会让他们忌讳了么?!”
听他如此说了,苏全等人也不敢再多言,只好暗暗叹气退了下去,等着新妇自别院出来登车去城守府全礼。
在侍婢的簇拥下,妆点一新的孟洛手中持着轻纱扇遮面,缓缓步出院来,身后早有人欢呼着:“新妇出来了,新妇登车了。”
一时间迎亲的人都欢腾起来,争相打量着朱红衣裙的新妇。大半容颜被手中轻纱扇遮去,只是那一双盈盈剪水双瞳却是露在扇外,一见忘俗,更是为那眼中含羞带怯的欢喜所打动。那欢喜分明是望向拓跋烈的。
拓跋烈向着孟洛迎上前去,却是被笑盈盈的阿萍带着侍婢拦下来:“殿下请上马,新妇登车了,该全礼了。”
望着朱红裙裳下婷婷袅袅的人儿,拓跋烈眉眼越发柔和,含笑道:“出发,回府全礼。”
只是此时道两旁却都已经被围地水泄不通,盛乐城中百姓携老扶幼尽数立在道旁欢庆着这一场盛乐城难得一见的喜庆之事,口中呼喊着庆贺之词,着实热闹非常。
马车上。朱紫色的蔽膝遮挡住了孟洛的视线,头上的花树钗环沉甸甸地压地抬不起头来,却是听到马车外喧闹的人声,似乎人群涌动,十分热闹。
阿萍挑开一线帘子往外偷瞧了一眼。不由地咂舌,欢喜地道:“夫人,竟然有这许多人,怕都是来给三殿下和夫人道喜的吧。”马车外已是人头涌动,盛乐城的百姓都涌上街头,为庆贺这一场难得的婚事,也是为了看一眼那场战役里传奇的女子。
孟洛低着头坐在车中。脊背挺得笔直,只是一双手却是在袖中拧在一起,她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欢喜期待,更有些惶惶不安,她不曾想到自己竟然终有一日会得偿所愿。更不曾想过那人竟然是拓跋烈,这一切恍若一场美梦,却怕顷刻就会醒过来。只是身上华贵的衣裙和头上花纹繁复的蔽膝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一切是真实的,心里的欢喜一点点氤氲开来。
马车竟然是足足绕了盛乐城一周才缓缓行到了府门前,车队后庆贺的百姓也已经数不胜数。
下马。入堂,孟洛任由阿萍和侍婢扶着自己一步步向府里走去,蔽膝之下只看得见一双双鞋履,却也能知道今日这婚事有多热闹,竟然有这许多人到了,她心跳更是急促了,步子上却是不敢有半点停顿。
见新妇进了堂来,众人早已一拥而入,笑嘻嘻地说着道喜的话,向着殿中的拓跋烈,更多的是望向戴着蔽膝低着头的孟洛。
女眷席上有年轻的女娘肆意地打量着一身朱红衣装的孟洛,低声交头接耳地道:“这位就是那位洛娘?瞧着也是寻常呢,三皇子殿下如何会看上她,还一定要这般娶了回去。”说着目光不由地痴痴望向容貌英俊身姿笔挺的拓跋烈。
一旁早有人顶了回去:“你怕是不曾见过这位夫人的容貌吧,当真是绝色姿容,哪里是你能够说的,何况她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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