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_蓝家三少》第6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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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的一声弓弦绷拉之音,伴随着一阵温热飞溅到脖颈处,赵无忧顿了顿。
身后,是皇帝萧廉明的疾呼,“丞相!”
然后是小德子的厉喝,“来人,有刺客,护驾!护驾!快找太医!”
长长吐出一口气,赵无忧觉得周身的气力顷刻间被抽离,视线里的夕阳越来越红,那一抹残阳终究出现了鲜血的涌动。
倒下的那一刻,温故从外头冲了进来,今儿他特意守在了外头。出事的那一瞬,温故就跟发了疯似的扑进来,便是门口的侍卫和锦衣卫都没能拦得住他。
接住赵无忧的刹那间。温故老泪纵横,双目通红。
“爹,我终于可以为自己做一回主了。”她苍白的笑着,“别难过,若我还能回来……若不能回来,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女儿,好好孝敬您……”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抱着奄奄一息的丞相大人,哭得不成样子。人在慌乱的时候,是不知所措的,不是所有人都有理智的头脑,知道出了事该怎么处理。
他只是个父亲,想让女儿留下来的父亲,一个亲手射出那支箭的父亲。明知道那一箭极为精准的避开了要害,明知道不会死。可他还是乱了方寸。
萧廉明愣住,看着温故抱着赵无忧在原地团团转的模样,微微愣了半晌。
外头传来一声喊,“刺客……”
赵无忧靠在温故的怀里,唇角有鲜血微微溢出,她笑得有些凛冽,“皇上,摩耶就在宫里,微臣每每入宫,他都蛰伏在殿外。这一次,微臣要让皇上永无后患,要让他……死!”
她合上眼,再也没有说话,在所有人的错愕与惊惧中安静得犹如死去。
温故瞪大眼睛,看着一道光从赵无忧的身子里出来,然后……再也没了然后……
萧廉明一声令下,锦衣卫全体出动,温故却突然抱着赵无忧飞身窜起,直接跳出了墙头。文武百官和帝王亲眼所见,赵无忧眼见着是活不成了。
谁都知道这位温大夫医术极好,也知道他是赵无忧最为信重之人,所以进宫出宫他一直陪着。是以温故带着赵无忧离开的时候,没人敢拦着。
宫里头乱做一团,不多时全京城都知道,早前逃走的那位凶徒刺杀了当朝丞相赵无忧。
摩耶是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已经被白须老怪发现了,这老头来得匆忙,但下手也是极狠的。更让摩耶没想到的事,临死之前还被赵无忧陷害,被她摆了一道。
他明明没有出手,乔装成宫中锦衣卫也无人能发现,可大师兄终究是大师兄。老头蛰伏在殿外附近观察了很久,赵无忧出事的那一瞬,摩耶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
这一次,摩耶没有那么幸运,于众目睽睽之下被白须老怪拿下,当场撕下了他的皮面。摩耶本身比较狡猾,所以在擒住摩耶之际,白须老怪按照赵无忧的事先交代,第一时间化了摩耶的内力,废了他的武功,挑断了他的手筋。
这一张异域风情的五官容色,一看就知道他并非大邺人士。
方鸾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掀开了摩耶的衣襟,胸口处的伤显而易见。
人人都知道。那假的“齐攸王”一直是旧伤未愈,这箭上是从边关带回来的,这么多年一直反反复复好不了。
一瞬间,证实了摩耶这弑杀亲王的罪名。不但弑杀亲王,还杀了沐国公,追杀齐攸王遗孤,鸠占鹊巢于朝堂多年,桩桩件件都是罪无可恕的死罪!
萧廉明站在那里,眸色通红,“是你杀了朕的父王,杀了沐国公,你真是该死!”
摩耶躺在地上,手筋被挑断,却说着唯有白须老怪才听得懂的话,“终究还是输给了你。”他这辈子也算是狡猾聪慧至极。可唯独在慕容身上栽了一个又一个的跟头,到最后连这条命都送在了她的手里。
“后悔么?”老头问。
摩耶笑得眦目欲裂,“我只后悔,当日没有挥师鬼宫,念及了兄弟之情。若我能更狠更绝一些,绝不会是今日的局面。”
话音刚落,萧廉明手起刀落。
摩耶被生生剁了脑袋,人头落地。这是萧廉明杀的第一个人,人在愤怒与仇恨的时候容易忘记一些事情,比如说赵无忧的叮嘱。
杀人这种事,第一次会觉得害怕,会觉得犹豫,可次数多了会上瘾,也会变成一种劫难。
杀戮太重,终有报。
龙袍染血。刀刃咣当一声落地,萧廉明退后两步,心惊肉跳的望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他生生滚动咽喉,然后眼睁睁看着白须老怪收拾了摩耶的尸体,窜出了皇宫。
这是鬼宫的叛徒,就算是死了,也该送回鬼宫。
白须老怪本就是来清理门户的,他原本想着赵无忧和扎木托说好的做戏,应该不会有大碍。可他没想到,从那以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扎木托和赵无忧父女。
这对父女就像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
茅屋里,小思睿歇斯底里的哭泣声,惊了屋子里的众人。穆百里第一时间破门而入,凝了毕生功力,与沈言等人一道。用最快的速度致人死地。
其中有一人,临死之前已经点燃了引信。
好在穆百里下手快准狠,在夺取孩子的那一刻,一掌破碎了那人的天灵盖。鲜血飞溅的同时,他以袖拂开了险些滴落在孩子脸上的血滴,稳稳的把孩子抱在了怀中。
沈言手起刀落,砍断了引信,可这脊背上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差一点,差一点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其实穆百里也是后怕的,孩子的脖颈上一条细细的血痕,差一点那刀子就切断了女儿的喉管。急怒攻心过后,喉间涌起一片腥甜。
带着孩子走出茅屋的那一瞬,穆百里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这是他在这寂寂的十多年里从未有过的情愫,怀中抱着自己的女儿,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激动是感慨还是疯狂?
他这样的年纪,换做旁人早就成家立业,更有早一些的或许儿女成群,妻妾无数了。
算起来也是中年得女,怎么能不激动呢?
离开的时候,她还在赵无忧的肚子里待着,回来的时候她终于在自己的怀里抱着。穆百里喜极而泣,根本无法言语。
沈言松了一口气,“兄长有什么打算?”
“孩子已经回来了,这朝堂与江湖事都与我们不再有关系。你自己的出路你自己抉择,至于我……我会带着她们母女远走天涯。”穆百里深吸一口气,欣喜若狂的在孩子脸上亲了两口。
可不知为何,这孩子就是一直哭个不停。
孩子不停的哭,哭得撕心裂肺,连沈言都觉得不太对劲。快速给孩子处理了伤口,这伤口并不深,按理说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思睿从出生便极为乖巧,很少这样嚎啕大哭。”沈言不解,“兄长,是不是思睿受了什么内伤?”
穆百里摇头,“不太像。”他捂着自己微疼的心口,瞧着漆?的夜空里,一道流星划过。身子莫名的轻颤起来,穆百里骇然夺门而出,“带着思睿在这里等我,我去找她!”
沈言抱着思睿追出,“兄长?”
快马加鞭,穆百里只觉得心中的悲伤越来越沉重,这种感觉不太好,真的一点都不好。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从身子里拔除,疼得彻骨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从耳畔过,那呼啸的声音,就像是来自地狱的镇魂曲。
有?衣白发的老人拦在路前,阻了他的疯狂。
寂静的夜里,马声嘶鸣,响彻苍穹。
翻身下马的那一瞬,穆百里一下跌跪在地上。
白须老怪将一本书和一封信递给了穆百里,“整个京城我都找遍了,皇帝已经下令,丞相赵无忧身死陨灭,举国哀悼。师父知道你们情意深重,所为的只是最后的相依相守,可是冉恒,缘尽之时谁都无可奈何。有些东西该来的一定会来,该走的也是命中注定。”
那是一本史记。在那一页里她画了一个圈。这本史记已经很是陈旧,可见她看过了无数遍,但前半部分陈旧,后半部分却是新的。可见,她反反复复看来看去的,也就是那几页。
秦始皇本纪!
临走前,她说的那些话本就怪异,他也知道她心里藏着事,所以他尽快回来,一刻都不敢耽搁。这京城里头的变数之大,他是心知肚明的。
可有时候偏偏是最亲近的人,往往被设计的时候最是难以察觉。
她有心要留个局,他又如何防得住?
明明说好了要等他回来的,可为何他救回了女儿,她却突然要走呢?什么秦始皇本纪,什么陨石?再大的风险和困难,不能两个人一起面对吗?
他已经回来了,为什么不肯给他一次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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