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见过风》第41章


穆穑俊?br /> “杀人偿罪,天经地义。”
“杀人偿罪!好一个杀人偿罪!云自寒残杀楚灵玉,那这桩罪责要如何去算?云自寒死了一了百了,这份罪要谁来偿?”谢微指着众修士,“是你偿还?还是你偿还?你们无一人愿意偿还!”
“谢微,休要放肆!”
谢微仰天而笑,满目悲凉,“既然杀人偿罪,我师弟的罪,我替他偿了,如何?”
一人道:“那怎么行?若是犯了错能让别人抵过,终有一日会掀起杀戮之风!”
另一人道:“谁犯错,谁受罚,我请求立即将夏戟就地正法!”
众修士应和道:“请凌空大师责罚夏戟!”
谢微已经没有任何表情来应对了,他静默而坐,轻轻地抚摸着鸣蛇,想象着在抚摸夏戟的脸庞。
鸣蛇十分艰难地挪了挪头颅,蹭了蹭谢微的脸。
一条千疮百孔的庞大鸣蛇,一个脸色苍白的俊美少年,以相濡以沫的姿势,静默相拥。
第46章 别离
“你三岁的时候非常非常非常可爱。”
“软软的,甜甜的,绵绵的,像朵雪团儿。”
“那一天你站在高墙上手捧粉色的桃花,我站在花树下看你,你的剪影比云朵还美好。”
“你坐在秋千上越飞越高,笑容灿烂。你永远不必害怕摔倒,因为我一直站在你身边。”
“小小的你趴在我怀里酣眠,我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我不禁向神祈祷,让我看着你。让我看着你慢慢长大,看着你从蹒跚学步到意气风发,看着你从天真烂漫到鲜衣怒马,看着你从懵懂无知到心怀天下。”
“我想看着你,看着你,看着你,那便是我世世代代积累的幸福。”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十二岁。你洁白无瑕,皎皎如月,带着点儿天真稚气。”
“你天天来寻我玩儿。你说,师哥,我捉到一只机灵的小雀儿,师哥,我钓到一条斑斓的小鱼儿,师哥,我摘了一朵漂亮的小花儿。我问你要拿它们怎么办。”
“你把它们捧给我,粲然一笑,说,全部送给你,我要把世间最好的一切,亲手送给你。”
“其实,你,才是我收到的最好最好最好的礼物。”
“你十六岁那年,苦恼于父亲抛弃了母亲。你问我,长生重要,还是长思重要。”
“你不必担心这样的问题,无论你是否长生,我都如信徒般长思你。”
“夸了你许久,是不是要摇小尾巴了呢?”
“以往都不敢反驳于你。其实不是不敢,而是不愿。我愿意你做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儿,眼底闪着不谙世事的光,笑起来光芒万丈。”
“那日我说,我喜欢你。你竟然哭了。”
“真是个小哭包。”
“说了这么多,你在听么?其实……我也是个小哭包呢。听雨阁的花还未谢,纤尘阁的槐树还生机勃勃,我们曾月夜对坐饮酒的江河还川流不息。人间草长莺飞,为何你却……枯萎了呢……”
“你可否……再对我笑一笑……”
谢微抱着冰冷的少年,指尖极其轻柔地抚了抚少年的眉心,眼角,鼻梁,脸颊,唇瓣。
“你为何不肯对我笑一笑,你不是最喜欢我了么?”
“听说风雪城的蔷薇花,今年开得格外娇美,等你醒了,我们去赏花好不好?假若城主不肯将花种卖给我们,我就为你做一次盗花的窃贼。”
“你总是责怪我心慈手软,等你醒了,我立刻心狠手辣如何?只要你愿意,我去做刽子手,一天砍十个人。”
“另外有一件事,你别生气……花瓶里的花,早已枯萎了,而我忘了换了。”
谢微轻声呢喃,一字一句落于尘埃。
众修士默然不语。
凌空大师不忍再看,挥手道:“罪人已死,回吧。”
青蓉离去前,轻声道:“节哀。”
谢微俯身吻了吻夏戟的眼睛,低声道:“穿着喜服的你,真好看。”
天色渐晚,一轮新月,灯火通明。弟子们越聚越多,把落月山围得水泄不通。有的默默地清理残骸,有的静默地观望,有的忍不住低声呜咽。
大喜之日,大丧之日。
江清野站在谢微面前,沉默良久,低声道:“师弟,节哀。”
谢微抬着一双极黑极亮的眼睛,一字一顿,轻声道:“阿戟不会离开我。”
江清野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把流泪的冲动压回去,温声道:“不仅仅是你,我们都很难过。你有足够的时间从伤痛里走出来,我们等你。”
谢微依旧是那一句:“阿戟不会离开我。”
众弟子纷纷劝谢微接受现实,江清野挥挥手,道:“让他们独自呆会吧。”
人群渐渐退去,只有江清野长久地站在谢微不远处,静默观望。
谢微抱起夏戟,往山巅走去。
江清野问道:“你去哪?”
谢微默然不答,江清野奔上前一把握住谢微的肩膀,沉声道:“阿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不在了,难道我心里好受吗?师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做糊涂事。”
谢微只仰头望着山巅,眼眸镇定而闪着异彩,仿佛那是通往天堂的阶梯。
那种向往之色令江清野心惊。
江清野只好点了谢微的穴道,无可奈何道:“你冷静点。”
江清野出了落月山。
夜风习习,风吹来野径花香。谢微身上腾起一层薄薄的黑色火焰,灵力运转冲破穴道,怀抱着珍贵的心上人,一步一步走上了山巅。
山巅有明月,美而不自知。谢微站在万丈悬崖边,凝望着无边夜色。远方群山连绵,青杉如茸,山峦错乱。
“你总是责怪我为何不去找你。”谢微柔声道,“我现在去找你。你一回头,便能看见我了。”
两道人影如落叶飘落山崖。
红裳如秋枫,长发随风舞。
少年紧紧地拥着心上人。
吻了吻那冰冷的红唇。
第47章 梦中梦
梦里,有人坠崖。
少年半夜惊醒,冷汗涔涔,茫然地望着被风掀起纱帘的窗台,一丝嫩绿的藤条趁夜色悄悄攀爬。
少年赤着双脚走到窗台,冷冰冰的地面映着摇曳的青灯,夜色静谧月色撩人。
少年托着腮,一眨不眨地盯着皎皎新月,柔和的月华勾勒出俊美的侧颜,长发与微风相缠弧度柔美。
梦里之人,是何人?
清晨第一缕光洒落青翠树木,一个紫衣少年猫着腰穿过百花齐放的庭院,趴在窗台吹了声口哨,轻声唤道:“殿下!”
千烟浅端坐在铜镜前,白衣如雪,娇小温婉的小宫女低眉顺眼为他梳发。
千烟浅轻笑道:“灵玉,下次从正门进,否则茗儿又当你是偷儿拿水泼你了。”
为千烟浅梳发的小宫女正是茗儿,茗儿脸一红,头埋得更低了。
楚灵玉翻窗而入,落地时衣摆飞扬,少年真是清俊美好地不像话。
楚灵玉立在一旁,身姿挺拔,静静地等千烟浅梳洗完毕,才道:“殿下,今天去练武场吗?”
“嗯。你一大早跑来,可吃过早饭了?”
“还没。”
千烟浅吩咐茗儿准备两份饭食,茗儿垂眸应了声是。茗儿经过楚灵玉旁边时,小声道:“你这偷儿,又来蹭饭。”
千烟浅忍不住笑了笑,待茗儿合上房门,正色道:“灵玉,昨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怎么奇怪了,和我说说呗。”
“我梦见两个人,都是红衣黑发,约莫弱冠之年,坠落山崖。”
“唔,坠崖,你认识那两人吗?”
“我觉得,其中一人,像我。不知是何寓意,便想着问问你。”
“殿下,你听过梦境颠倒吗?”楚灵玉凑近一些,“你认为的梦境其实是现实,而你认为的现实是梦境。比如说,你梦中之人处在现实里,而你才是在他的梦里。”
千烟浅不由心底生凉,仿佛触摸到了禁忌的冰川,道:“罢了,一个梦而已。”
千烟浅和楚灵玉骑马到练武场时,广阔的练武场已有不少人,或舞刀弄棍,或骑马射箭,或嬉闹谈笑。
修真界代表出世的实力,皇室代表入世的权力,两者在不同的规则里立于制高点,千百年来微妙共存。修真界能人异士愈发多了,再怎么熬也无法熬出名头的修士选择了在俗世求生存,一些融入市井,一些则因超群的实力在芸芸众生里熠熠生辉,被聘请为皇子的师父。
千烟浅有三位师父,据说他们都是统率一方的大能,虽未冠仙人之名,但实力远在仙人之上。
练体的大师父是大将军,英俊不凡,性情温和。
舞刀的二师父是大侠客,风流倜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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