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宅记重生》第290章


俞眉远每抽一鞭,便快语一句,她口齿伶俐,道理说来一套套,对方虽是江湖出名的人物,然到底只是粗人,被她抢白的无法反驳,气得哇哇直叫,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说来宋阳的想法倒也是在座许多人内心想法。霍引生死未卜,北三省盟主位置悬空,不能平白落到一个女人手里,而替桑陵守城与魏眠曦为敌之事又危险重重,更是叫人犹豫。
不过其他人想归想,到底不像宋阳这般目中无人,口口声声霍引已死,又说他躲到人后,让女人出面,倒叫俞眉远忍无可忍。
说什么都好,她就是不能允许有人说霍引。
“若无昔年云谷奇主抛弃成见与朝廷协力抗敌,又何来今日你们坐享这大安江湖,称霸一方?我便是一个女人,也知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也知道事涉大义不能退缩!我夫君明明是皇家之尊,却为天下为江湖奔劳半世,何曾言过半声苦?如今他人在边境为战事劳心劳力,我身为他的妻子,自当全力相助。你们不愿出手便走,无人会拦,但若是有人敢诋毁我夫君半句,我绝不善罢干休!”
俞眉远说着,化作一片红云与宋阳飞出了客栈。
她一番话说得客栈中齐聚一堂的江湖豪杰尽皆失语,胸中热血似被激起,冲向四肢。
连煜跺跺脚,朝旁边的孟乾急道:“还不快去阻止她。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如此不成熟!果然与霍引一个脾性!”
孟乾没动。
“书呆子,你也说嫂子和霍引一个脾性,谁拦得住啊!再说了,我也不想拦,早看那宋阳不顺眼,嫂子不出手,我也要出手了。看不出来,嫂子的功夫倒真不赖!”严欢转着手里骰子,盯着客栈外交手的两人笑道。
“这妹子对我胃口!她说得不错啊,不愿留下走就是,谁要敢再诋毁霍引,我秋芍白也绝不放过!”秋芍白嘻嘻笑着,手腕上盘的小蛇“嘶嘶”吐着蛇信。
她声音颇大,说得堂上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湖事,自有江湖的解决办法,光靠嘴皮子不行,嫂子打败了宋阳,他们就知道嫂子的厉害了!”竺墨海双臂环胸,悠哉看着热闹。
杨如心从后头走上,冷言道:“云谷十人一体,谁对我兄弟姐妹家人不敬,便是对我不敬,对慈意堂不敬,我慈意堂不收不敬之人。”
“好一句十人一体!云谷不求人!要留便留,要走便走,谁再敢诋毁霍引,我们几人可都不会善罢甘休!”沐沉沙坐在二楼栏杆上,闲凉抛下话来。
云谷这十个人,随便哪个都是棘手的人物,若一下全都惹了……堂上众人不禁同情起外面的宋阳。
宋阳已取出长刀,与俞眉远战到正酣。
谁也没看出来,看着模样甜美的小姑娘,一手鞭法竟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最叫人惊愕的,竟是她的内力。
第187章 扬名
碧影鞭裂地而过,扬起满天碎石砂砾,鞭响不断,炸得鸟兽尽逃。长刀挥出银光织成网,密不透风,刀刃劈过,大漠上半枯的树应声而折。原本守在客栈外的人都识相地远远跑开,以免被两人波及。
刀与鞭在半空撞上,庞大震力从鞭上传回,俞眉远被迫在沙上退了十步,才稳住了身形,对面宋阳并没比她好太多,刀上传回的内力也逼得他后跃了两段。
两人相向而立。
俞眉远一身红衣,长发紧束脑后,打扮得像常年在黄沙大漠里行走的旅人,头上兜着与衣裳同色的长巾,长巾在脖间绕了一圈,从背后垂落。
孤阳长空,大漠荒沙,她那身红褪去了艳丽,像一抹陈旧的血迹,莫名有些悲凉,却也勇敢无畏。
“你若能赢过我手里这把刀,我就信你,跟你进桑陵!”宋阳眉头紧锁,目光冷凝,他不该小看眼前的女人。动听的话像裹着蜜糖的毒药,让人无法分清真假,刀口舔血的日子对生死没有畏惧,他是个漂泊的刀客,不懂什么国家大义,他只相信手里这柄刀。
“嘿,赢了宋阳,我们跟你进桑陵!”有人凑热闹喊起。随着这一声高喝,四周附和声连连响起。
江湖事,江湖了。
“好!”俞眉远抖开长鞭,笑容如大漠棘花。对比逞嘴皮功夫,她更喜欢这样痛快的解决一件事。
“刀剑无眼,生死自负!”宋阳手中长刀划开一道半月光,人飞跃至半空,朝她攻去。交手短短十数招,她已不是他眼中的无妇孺,而是一个对手,真正的对手。
俞眉远甩鞭迎上,化火色一道。
刚才只是互探虚实,如今便要动真格了。
……
论综合实力,俞眉远比不上宋阳。宋阳此人虽然粗犷暴躁,但一用刀像换了个人似得变得冷静犀利。他的刀法并不花哨,刀稳且快,每一招都冲着要害,毫无手下留情之意。俞眉远光凭他的刀法,便能看出这是个常年游走于生死边缘的刀客。
只有习惯了生死,他的招式才能如此干脆精准,没有犹豫,所有的交锋,都只有两种结局,非生即死。
俞眉远只觉得山峦般的压力从他刀上传来,比起宋阳刀刀致命的招式,她的长鞭显得有些儿戏。虽说修练长鞭有些年头,但她并未把时间全都花在武学之上,再加经验不足,对上强敌便捉襟见肘,她能够倚仗的,只不过是她比宋阳更加灵活的轻功。
然而腾挪躲闪久了,却又暴露她的另一重弱点,她的体力无法支撑长久的缠斗。
胸口剧烈起伏着,她不断喘息,刀光自身侧不断闪过,稍有闪失她的小命便要交代。不是没有恐惧,只是在这般情况之下,已不容她害怕。
霍铮曾说,江湖可不是她想像中的那般美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反面,就是生死无常。
这此时日,她才算真正领悟何谓江湖。
长刀横劈而下,气势如山,她气力已有枯竭之势,虽说耳目聪敏,已捕到他长刀痕迹,身形跟不上,避让之时仍是慢了一步,长刀从她手背划过,顿时血流如注。
她吃痛,手一松便丢了鞭,却也不及去看自己手上伤口,只在地上狼狈一滚,方堪堪避开宋阳紧随其后的第二刀。
没了武器,她更是陷入下风。
宋阳的刀没有间断地向她挥去,只要一招没有及时避让,就是血溅当场。周围原还有些喝彩声,如今却鸦雀无声,众人皆被这场比斗的惊险所吸引,情不自禁替俞眉远捏了把汗,另一方却也莫名兴奋。
俞眉远又闪了两次,勉强避开宋阳的刀。
只是这么避下去不是办法,她目光四下一扫,碧影鞭离她很远,不过……她就地一滚,冲到客栈的墙根边,那里有一截埋在沙中的麻绳。她不作多想地从沙中拾起麻绳,脚尖点上墙朝后一跃,躲开宋阳。
再转身之时,麻绳已紧紧绑在她受伤的手掌上,鲜血渗进绳间,她已不知疼痛。
霍铮授她鞭法时曾云,鞭法不必拘泥于固有招式,一切以应变为上,可演无数变化。
既然不必拘泥固有,那么任何一样东西,就都能够成为她的武器。
一计上心,她便凝心静气。此战不宜久拖,她要速战速决。
宋阳见她露了个破绽,便以迅雷之速跃到她身前,长刀劈下,目光如虎。俞眉远避无可避,亦不想再避,她双手绷紧麻绳,迎上他的刀刃。
以绳对刀?
宋阳眯了眼,她这是在做最后的垂死之挣吧?可惜了……
刀刃劈下,重重斩向麻绳与俞眉远。
意料中痛快的滋味并没传来,刀身猛烈一震,似遇上坚不可摧的硬物,他定眼望去,她手中麻绳已聚满气劲。
宋阳心头一惊,刚要收刀,不料那麻绳又变得丝般柔软,他心道不妙,已然不及。
俞眉远扬唇狡黠一笑,《归海经》的内力灌入绳中,麻绳可随她心意变化。趁他刀刃压下之时,她又迅速将麻绳缠上他的长刀。宋阳只觉得手中长刀如落入蛛网的蝇虫,被无数柔软却坚韧的力量紧紧缚住,不论他如何施力都无法抽离。
这一变故来得猝不及防,俞眉远另一手已松开麻绳,掌心聚满内力,扬手挥出。宋阳只知她鞭法了得,却不知她小小年纪,已修练《归海经》长达十二年。若以内力论,宋阳还差她一大截。
“砰”地一声巨响,宋阳竟被她一掌击飞,长刀脱手。俞眉远一甩手中麻绳,长刀化作箭影,随之飞去。宋阳五内俱沸,吐了两口鲜血,才勉强站住,眼角余光便已瞥见自己的长刀掠来,他惊惧非常,却已避之不及。
刀刃从他颈前划过,狼牙项链断落,颈上红痕闪现,却只是擦破了他的皮。
俞眉远手下留情,没有要了他的命,众人却都看得分明,这刀差一毫一厘宋阳就已见了阎王,这样的准头,力道拿捏之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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