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然心动》第61章


江俨然看着她,声音冷得像被冰渣磨砺过一般,“我给你争辩的机会,你和我解释一下这些巧合?”
“你这样预设立场,”杨曦同叹气,“我要怎么解释……”
“我只相信白纸黑字的解释!你偷了我的头发,又在她出院那天专门和她见面。”江俨然提高声音,有些用力地抖了下手里的文件,“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是卢敏今天一大早欢天喜地送来的——我回来好几天了,你非要熬到昨天晚上来找我道歉!今天一早,她又来了,还带来了这么个可笑的证据。一桩桩,一件件——你想让我怎么想她,怎么想你?”
“我……”
江俨然“嗤啦”一声把手里的东西撕成两半,叠在一起之后,又是“嗤拉”一声。
一声一声,决绝得可怕。
“我不要这样的母亲,也不要这样的女友,你那么可怜她,你去照顾她,你去叫她‘妈妈’。”
说罢,“砰”一声,摔门离开。
门扇震动,百叶窗也跟着剧烈得战栗起来。
那些丝丝缕缕的黯淡阳光,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泛起了一圈圈清冷的涟漪。
***
“他压根不接我电话,联系方式全拉黑。”杨曦同靠着墙,长长地叹气,“最可怕的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证明自己。”
李小佳斜了她一眼:“我早跟你说了,这种事情不能掺和,傻眼了吧?”
“我已经道歉了,我也……”
“就不能开这个圣他人之母的头,”李小佳拿手指关节敲桌面,清脆作响,“怪不得人家说,女人一谈恋爱就变白痴——你以前不是特别痛恨这种事情吗?为什么要去帮那个老女人偷拔他头发啊?拔秃了算谁的?”
“我那时候也是鬼迷心窍了,”杨曦同抱住头,“那天我见他一个人在病房门口看着那女的,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他小时候一个人在楼上看我们玩。那时候我也喊不动他,但是次数多了,他最后还是……”
“那能一样吗?”李小佳拿起杯子,“你们那时候才几岁,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愁的。你要分清口是心非和生理性厌恶两种情绪啊,他站病房门口就一定是可怜老女人了?我要是他,我也去老女人病房门口站着,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过得高,抛弃我的人过得惨而骄傲!刷存在感,找满足感!”
“那我现在怎么办?”杨曦同可怜兮兮地瞅着她,“我算是知道电视剧里那些跳进黄河洗不清的倒霉蛋的悲哀了,真的……我真的就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没给卢阿姨头发!”
她一下楼,就直奔几个可能丢东西的地点,地毯式搜索了足足好几个小时。
可丢的毕竟只是几根头发,就算是装在自封袋里的头发,也是相当不引人注目的。
随便一阵风,就能让它们消失得无影无踪。
实在不行,就只能找卢敏本人,问清楚哪些头发是从哪儿来的了。
——这种原则性的黑锅,一旦背上去,一辈子都别想洗脱。
可是,要去哪儿找她呢?
打她之前留的电话,一直是忙音。
特殊儿童学校那边,不知道有没有她的通讯地址……
杨曦同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手指才刚刚触碰到屏幕。
“嗡——”
手机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来电提醒上面硕大的“妈妈”两个字。
杨曦同有些心虚地按下通话键,“妈妈……”
“曦曦,我是你王阿姨!”电话里传来的,却不是许婧媛的声音,“许老师刚才晕倒了,我们正送她去医院,你快点过来吧。”
“什么?”杨曦同蓦然坐直了身体,一把抓起放在一边的背包,“王、王阿姨,你们在哪家医院?”
电话里一阵杂音响起,隐约听到了“小心”“轻一点”等词。
杨曦同把握着电话,焦急地聆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第二人民医院,”王阿姨的声音总算又响了起来,只是时远时近听着叫人发慌,“急诊,现在正做检查……”
听到二院的名字,杨曦同跳起来就往外跑。
李小佳跟在后面喊:“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杨曦同几乎是狂奔着冲到车子旁的,掏钥匙、打火、踩油门……
两侧的栏杆飞一样地后退,电话里王阿姨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对面街口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播着不知名牌子的皮带广告……
杨曦同手心全是冷汗,不由自主就想起父亲去世前的那些可怕日子。
生活变成了枯燥的三点一线,学校、家、医院,每天都在担心,每天都有新的坏消息——杨帆查出肝癌时,也是因为一次上课时的意外晕倒——“原发性肝癌组织大量消耗葡萄糖导致低血糖”,这个病因杨曦同至今都还背得出来。
许婧媛晕倒,是因为什么?
她不可抑制地恐惧。
对父母亲的关注,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们带你来到这个世界,初步决定了你在没有自主能力时如何接触外界,如何汲取生存必须的养料。
即便是野外那些生下来几分钟就能活蹦乱跑的野生动物,幼崽走失,面临的也将是意外乃至是死亡。
她获得了正常的父爱与母爱,故而异常珍视这份亲情。
而江俨然则是一个相反面,既然最需要的时候没有,那之后也不需要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卡了两天……总觉得还是不对……
第52章 今朝往昔
第51章今朝往昔
许婧媛被送进了急救室,杨曦同靠着白墙发呆。
王阿姨在边上陪着她,包里的电话却响个不停。
王家孩子才上一年级,到了中午吃饭时候,一个人在家一筹莫展。
许婧媛勉强挤出点笑容:“王阿姨,我妈没事,有我呢。言言一个人在家怎么行,您赶紧回去吧。”
王阿姨为难地看了眼手机,“那阿姨先回去看看,有什么事儿你仅管打我电话,千万别跟阿姨客气。”
她一走,杨曦同更觉得焦躁难安。
明明身边全都是人,挤得连个座位都没有,心里却空落落的。
只有她一个人了,如果母亲有什么不好……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通讯录名字一排一排,这一刻,却都变得遥远而漠视。
杨曦同的手指在江俨然的名字上停顿了一下,到底也没有拨出去。
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比母亲更亲近的人呢?
“曦曦?”杨曦同茫然地转过头,对上的是江其儒关切的眼神,“婧媛呢,进去了?”
杨曦同怔忪了好几秒,才点了下头。
江其儒拍拍她肩膀,戴上口罩,推门走了进去。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过镇定,又或者是身上穿着叫人安心的白大褂,杨曦同一直紧绷着的后背,终于放松了下下来。
大约半小时后,江其儒先从里面出来了。
杨曦同赶紧跟了上去:“江叔叔,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江其儒推了下眼镜,示意她跟着走:“人已经醒了,我给排了个胸外的病房——晕厥是因为脑部有肿块,压迫到了脑组织。刚才我们给她做CT检查,一会儿还需要做个支气管穿刺……”
“江叔叔,”听着一个又一个的专业名词,杨曦同到底没能忍住,“既然是脑部有肿块,为什么……要住胸外呢?”
江其儒顿了顿,转过头来看她,“曦曦……”
他嘴唇开阖了下,却没发出声音,半晌,拿下眼镜来擦拭。
杨曦同看着他用衣摆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摩挲着玻璃镜片,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在一点一点收紧。
“她到底是什么病?”她暗暗在袖子里攥紧了拳头,四个手指狠狠地掐在掌心,大拇指覆盖在上面,抽搐般疼痛,“江叔叔您就直说吧,我不要紧的。”
“她这个脑部的肿块,是继发性的,也就是说……”他深吸了口气,“是因为肺腺癌恶化,导致脑转移……”
他把“肺腺癌”三个字说得轻柔而快速,杨曦同却还是只抓住了这几个字。
杨帆生病那段时间,她曾经长时间泡在图书馆查看各种癌症相关的资料。
肺癌加上脑转移,杨曦同觉得自己几乎要站立不稳了。
“后续的治疗方案,还要等穿刺结果出来,我们一起商量。”江其儒虽然见多了类似的病患家属,轮到自己关心的人,却也没办法完全淡定下来,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不知在安慰杨曦同,还是在说服自己,“肺腺癌转移确实是比较麻烦的,但也不是没有幸运的人,我们科的一位老医生,也是类似的情况,多五六年了,现在也还好好在家养病。上周吧,上周还开了个讲座,只要治疗得当……”
有护士从走廊那推了病人过来,走廊门大开。大风卷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纸屑,呼啸着跟了进来。
靠近门口的女家属赶紧起来关门,发丝飞扬,怀里的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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