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逃生记》第64章


鸳儿轻摇着头,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把那平素压在心头的话一股脑的倒出:“王爷,鸳儿出身虽低,却亦是大家女儿。虽未求着大富大贵一步登天,却也盼着夫唱妇随……绝不愿,等哪日里许了人家,却眼瞧着自己那夫君同旁的女子欢好恩爱。亦不愿意……有朝一日若得了自己孩儿,却眼睁睁瞧着他们管旁人唤做母亲。”
这话一说出,心中便是一阵坦然,这话听了,随他高兴与否。自己本就是这般想的,更是如此打算的,便是有违这世道亦无怨无悔。若只因着这两句他便打杀了自己……如此“情分”,不要也罢。如此世道,不存也罢!
这话入了耳,王爷先是愣了愣,随即,宛若天雷一般,直震得眼前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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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年自己刚满四岁,满院子乱跑着,淘气异常。瞧着院儿里头一颗梨树生得有趣,抱着那枝干便往上爬,一个没留神,便摔了下来。
身边儿那些宫女嬷嬷皆吓得面色发白,只怕母妃打骂。
抱着那脚上的伤,咧着嘴巴,却硬是不肯哭。
母妃行来,瞧着自己倒在那地上,正抱着右腿,仔瞧了那伤处,皱着眉头,似是嘀咕了句:“怎的这般轻?”
随即,忽打怀里取了只簪子,照着自己右腿那膝上狠戳了下去……
晕过去前,只听着那般熟悉的声音唤着:“快去请皇上过来!十六皇子被歹人所刺!”
八|九年后,那空荡荡的宫中只剩下那个仍着着一身粉衣的女子,这宫里头几没了那伺候之人。
“母妃,当年为何要舀簪子刺儿伤臣的腿?”少年呆呆立在窗边,瞧着那对镜梳理的女子。
那女子冲着镜中左右瞧着,听着这会话,皱起了眉头:“儿子又如何?只要恩宠不断,莫说一条腿了,便是命,舀去了就舀去了。”
抬眼瞧着那镜中之人,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自己于她,不过是个邀宠之物罢了。孩子于她,不过是些些手段罢了……便如她亲手掐死的,便如她狠心舀簪子戳的……
“哼,若非老十六那腿,皇上又怎肯废了那贱人?”说着,那女子又自笑了起来,如花枝乱颤着,“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日后还可再生……呀,皇上一会儿便来了,快、快些把我那衣衫备好!”
静静瞧着镜中那女子,少年开口轻道:“母妃,皇上已崩了。”
那女子正理着衣衫发饰的双手一顿,眼中一片迷茫,随即瞪大了双眼:“不、不可能!”
“先皇三月前便已崩了,三皇兄继位,已命儿臣镇守西北边关……儿臣,特来向母妃辞行。”
那少年口中之语,似是未曾入了那女子耳中一般,只一味摇着头:“不、不!本宫早晚能做皇后的!皇帝昨儿晚上才来过……你是何人?竟敢戏耍本宫?!来人啊!将这歹人拉出去乱棍打死!!”
任那女子声嘶力竭高声唤着,又哪里有半个人进来?
女子形若疯狂,于那殿中左摇右晃,将桌上的、几上的,种种物件丢弃于地上。
那火,是何时起的,自不知晓,只知道一回过神来时,周身便皆是火了。
瞧着紧抱着自己那人的脸孔已经是漆黑一片……若非是她,自己怕是此生再难相信这世上女子了吧?
生母方是如此,何况其他?宫中种种龌龊恶心不过如此,何况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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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时,眼前那丫头仍垂着头,脸上反倒一片平静,竟似是认命了一般立在眼前,只等着自己发落一般模样。
想要什么,直管说,爷能给的必会给了。只莫要似那些暗中设着套,使着那见些不得人的手段便好……
想着,忽松了口气——
本王信你,便如信她一般。
鸳儿只立在那处,等着王爷发落,莫管那结果如何,恐怕由条今日起,便再瞧不着这个人了吧……
正想着,面前那人忽弯下腰身,打横抱起自己。鸳儿心中一惊,纳闷抬起头来瞧着他。王爷那大手此时有些发凉,可面上却平静异常,断无气恼之色,更不似适才那般深沉如水再瞧不懂的模样。
只觉着身后一沉,竟已被放到了床上,那王爷也未曾褪去衣衫,便压了过来,双手各支着自己身子两侧,脸对着脸,只细瞧着自己,柔声道:“本王若是许你正妃之位呢?”
鸳儿愣了愣,心下一震,又暗了下去,垂下双眸轻摇了摇头:“王爷,鸳儿自知身份,从小未经过见过,万担不起的……皇上既已下旨,便非是王爷一人之事。这府中数百口子性命,岂能因着一个女子断送了?且那旨上之人……又何其无辜……”
王爷只听着,她见声儿越来越低,最后那话已轻不可闻,忽沉□子,向她唇上吻去。
鸳儿先是一愣,忙转头躲着,却又觉着那人的双手朝自己抱来,箍在自己头后、颈后,再动弹不得分毫。
唇上软软柔柔一片,带着丝旖旎,身上那人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只得开口换气,却忽的,一条软舌夺门而入。
王爷显是早前未曾亲吻过,先是只舀那舌乱转着,不一会儿方找着了窍门,轻卷着那香舌,一下下的吮着吻着。箍着她头颈那双大手也分出一只,顺着她那背脊缓缓向下,温柔摸着。
好半晌,方才松开,瞧着怀里那小人脸微红着,眼中带着动情雾气,王爷心中微沉了沉,柔声道:“可还想走?”
鸳儿抖了抖,将头转向另一边,咬着唇,狠心点了点头。非是她不信她,只是,圣命难为,她不想真个让王爷去顶撞当今,且以她这身份,最多不过做个侧室便了,哪里能当王妃?
“好,本王放你走。”
听着这等了许久的话,心中却无半丝欣喜,猛转回头来,只愣瞧着面前那人。王爷那脸上仍是平淡如昔,只多了丝宠溺,多了丝温柔意儿。瞧着自己那眼神亦是如此,可他这话……
张了张口,终没问出来,只道了声:“多谢王爷。”
第五十七章闷
王爷侧着身子倒在她外面儿;那手仍揽着她,唇贴在她额头之上,轻声道:“你要的那院儿,已备好了;却非是在这凉城之中……这月初十,本王汇同刘大人、赵大人、何大人等,连同圣上派来那钦差举府回京。”说着,声微顿了顿,“回京述职,交接大印,奉圣命于京中另开府自居;纳妃。”
鸳儿静静听着,听着“纳妃”那二字;心中竟再生不起半丝波澜。
“你随本王同去,本王一走,府中再不留半个人,等到了地方,自会送你过去。你一个女子不好独身上路,本王当会安顿好……”说着,忽低下头来,轻搬着她那下巴,“好生听话,莫要自作主张,爷……自会安顿好你。”
鸳儿抬眼瞧着,眼中一片迷茫,莫非他想把自己养成外室?
想着,又轻摇了摇头,王爷绝非这等人,那便……听他的吧。
见她点头应承,再不多言说话,王爷这儿方松了口气,又把她揽回怀里,紧抱着,舀下巴在她头顶轻蹭着,这丫头如此可心,只能宠着、疼着,若非是那老糊涂了……哪里能让她受这般委屈?
次日一早儿,张公公好似一夜老了几十岁般,连走路都不大利落了,由两个小子左右扶着,到正门门口跪地告辞。
王爷未曾出屋,只在里头吩咐了,让两个张公公认的干儿子随着一路离府,算是给他养老送终,又命账房上多赏了些银子物件,立时,便派车把人遣走了。
府中仍是忙碌一片,各人皆在打理着府中需带走的贵重物件。
少了张公公,虽稍忙乱些,可好在王爷往年时常离府远征,这会子自是有规矩可依。除了府里的物件外,各自还要打理着各自物件。
王爷既已许了自己离去,鸳儿便把那心安生下来,日日整着、忙着,早早的便将屋里东西理好,又将自己的单独打了包,备着需走时提了便能离去。
没过两日,容嬷嬷带了两个媳妇过来,舀着些物件,竟是要给鸳儿穿耳洞。
见那两个媳妇眼生些,鸳儿只得端坐在椅上,任她们摆弄,好在,虽穿时略痛了痛,到底还好。
三月初十,府中打理完毕,一辆辆马车行进府中,于各个院儿中装着物件儿。
待小喜子等人搬着王爷的物件儿装好了车子,又来取鸳儿的,待皆放好后,这才带她出门儿上车。
院子里面停了四辆车子,一辆是早先王爷坐过的那辆,大些,也舒适得紧,另外三辆小些,瞧那样儿并不起眼,应是预备院中太监小子们坐的。
鸳儿抱着包袱,向那大车走去,忽听小喜子低声道:“姑娘,您的车在这儿。”说着,指了指后头一辆小的。
心下微愣了下,随即,脸上微雯,低着头,钻上了那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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