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生》第426章


“随她怎么猜,总归还是无凭无据。奴婢只是觉得,起码在明面上,咱们莫要与榆院闹得太僵……如今安乐伯没了,太皇太后又被迫搬去了西苑,想求见一次都不容易……”
“见着了又有什么用?太皇太后根本就是被架空了!”
吴夫人依然嘴硬。
但她却明白,吕妈妈是在提醒自己,今时不同往日,她们没了可用的靠山,行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管不顾了。
终于停脚步,吴夫人在离门最近的紫檀圈椅上坐,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正是因为看清了眼前的形势,这次我才不得不先手为强!清潭寺的事,至今仍是悬案,倘若咱们不主动出击。肯定也会有别人提起……只是我心里总有些不放心,要不等刑部开审那天,咱们也去一趟吧?”
吕妈妈才刚松了口气,一听她这话,登时又悬起心来。
“夫人!咱们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再说那个证人,家里上有老有小的,又都控制在咱们手里。他是绝对不可能反口的。那把火本身就是他放的。证词自然也不会出什么纰漏……您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无端暴露了自己。”
吕妈妈明知道吴夫人是为何事担心。却没有提及,只拣了好话来劝。
吴夫人的确踏实了一些:“只是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才能对蒋轩产生影响……我现在真是有些等不及了!”
吴夫人越想越远,吕妈妈就快要词穷了。勉强应对着:“好在世子还没有袭爵,说不定是皇上对他有所不满也未可知。二爷若是能速战速决。早些打赢了仗,赶回京城,这爵位说不定就……”
“恐怕没那么容易了!”吴夫人被她的话牵动了思绪,“皇上大张旗鼓地传旨去漠北。表明不用顾忌皇长孙分毫,这是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吗!皇长孙到了漠北。定然不会是去帮着轲儿的……这场胜仗,恐怕没有我们之前想的那么容易了!”
“至于蒋轩尚未袭爵的事。我也想不通,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打算的。但肯定不是你想的那样!难道你忘了,先帝驾崩那日,榆院那俩人搞出了多大的动静!”
“一夜之间,有八千镇北铁骑进京!别人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来的,咱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吴夫人这一连串的话,直接把吕妈妈说得无言以对。
是啊,世子和世子夫人在皇上继位的事上起到如此至关重要的作用,皇上又怎么会对其有所不满呢!
吕妈妈哑口无言,吴夫人自己劝起了自己。
“好在,不管皇上这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蒋轩没有袭爵,咱们就尚存转圜的余地!他如今不是荣宠正盛吗,咱们就在他的后院点把火!只要陆氏的母亲被定了罪,我就不信榆院还能像之前那么太平!”
许是刚才被打击过了头,吕妈妈再一开口,变得直接了许多:“起初,奴婢也觉得这事肯定能成,但是皇上偏偏派了孙大人来审……”
“奴婢听说,刚刚孙大人还来过一趟府里,去榆院待了大半个时辰才走。”
这一次,吴夫人反倒不以为然了。
“这回咱们的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任凭蒋轩和那个孙一鸣如何狼狈为奸,也难以替尹屏茹洗脱这个罪名!”
吴夫人咬牙切齿的模样,看在吕妈妈眼里,便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此时的榆院,陆清容已经又从陆府回来了一次。
只因等不及明日,她急着把孙一鸣送来的画像,拿去给尹屏茹辨认。
“怎么样,母亲可认得?”蒋轩问道。
陆清容摇了摇头:“不认得。母亲十分肯定,从未见过此人。”
蒋轩沉默不语,但好像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似的,嘴角不经意间微微勾起。
陆清容刚才走得急,此刻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疑惑:“是他要陷害母亲,母亲认不认得他,又有什么打紧?”
蒋轩呵呵一笑,解释道:“或许是生怕这事没法栽在母亲头上,故而那凶手的证词之中,一口咬定是母亲当面把杀人灭口的任务交代给他的……”
陆清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实际上可能从来就没见过母亲?”陆清容仍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
蒋轩接着道:“这个凶手,身上背了不少的案子,因此孙大人很快就查清了他的来路。他的籍贯是山东济南没错,但无论是早年在济南,还是这些年在京城,他与母亲都没机会有任何交集。所以,他应该是没有亲眼见过母亲的。”
“那又如何?”陆清容仍是不解,“咱们有他的画像,他应该也见过母亲的画像吧……”
“那怎么能一样!”蒋轩笑意不减,“他的画像,是孙大人亲自送来的,咱们都知道绝不会有任何差错。但是他呢,即便见过母亲的画像,倘若在公堂上看到被所有人称为‘陆夫人’的人,与那画像不符,难道还敢矢口否认不成?”
“为何不敢?”
“他只会怀疑是自己记错了,绝对不敢在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反口,那样万一认错的话,恐怕就要家破人亡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旁证
当日,在蒋轩耐心解释之下,陆清容总算明白了一些。
他们打算在审案那日,找人装作尹屏茹,以此扰乱那名凶手的视线。
但陆清容仍有疑问,比如找谁来假扮尹屏茹?
对此,蒋轩也没能给出明确的答复,只说尚未确定……
日子一天天过去,蒋轩始终没有揭晓这个谜底,只告诉陆清容,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而这几天里,另有一个备受关注的消息传来。
蒋轲在漠北,又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据说歼敌数百,俘获上千战俘。
算着时间,这应该是皇长孙到达漠北之后的事。
没想到蒋轲非但没受到此事的影响,反而越战越勇了……
尽管这显得有点不符合常理,但毕竟陆清容的心思不在此处,也就未曾深究。
转眼间,到了刑部开审的日子。
走进刑部大堂之时,陆清容甚至产生一丝熟悉的感觉。
不久之前,为了蒋轩的事,她就曾经来过这里。
而这一回,始作俑者应该还是同一个人,被陷害的则变成了自己的母亲。
陆清容不由感慨,这吴夫人,还真是执着……
只不过这次,吴夫人终是没敢亲自来看热闹。
此时的刑部大堂之上,除了所谓的人证,其余人等都到齐了。
众人皆有品级在身,大堂之上为他们准备了座位,分列左右两边。
陆亦铎、尹屏茹、蒋轩、陆清容都在一边坐了。
另一边,则只有承平侯一个,正是这次的首告之人。
刑部尚书孙一鸣,作为本次的主审,端坐上首正中的大案之后,旁边竟然又是冀大人在旁听。
感受到来自陆清容的惊诧目光,冀大人竟然还微微摇了摇头,颇显无奈。
看样子。并非只有陆清容一人对眼前的场景感到熟悉。
这时,冀大人向孙一鸣望去,既有些许催促之意,又带了几分感慨。
皇位更替。这主审的位置也换了人。但无论是之前的禇大人,还是此刻的孙大人,皆是当朝皇帝面前的红人,又都与靖远侯世子相交甚笃……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的首告之人。看着比上次还要更不靠谱些。
故而,冀大人的倾向性,远比上次要明显。
孙大人那厢,经由他提醒,立刻高声道:“开始吧!”
简单明了,孙一鸣甚至还带着昔日那种玩世不恭的口吻。
接着,孙大人看向承平侯,语气略显不耐烦:“你在皇上面前提到的那个行凶之人,要不要现在就把他带上堂来?”
承平侯先是一愣,随即眼神闪烁地问道:“不用我先把案情陈述一遍?”
上面立刻传来孙一鸣的一声冷哼。
陆清容循声望去。只见孙一鸣面色倒很严肃,仿佛刚才的声音不是他发出的一般。
下一刻,孙一鸣反问道:“有这个必要吗?”旋即作势两旁环顾,“在场诸位,有谁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吗?”
自然没人接话。
冀大人终归还是觉得不妥,皱着眉,向孙一鸣看去。
孙一鸣这才接着道:“你状告陆大人的夫人尹氏,称其在景熙二十年三月,于济南城外清潭寺,设计让靖远侯夫人遇险。以求结识。后来担心事情败露,又在两年前,也就是景熙三十三年十月,派人前往清潭寺杀人灭口。导致连同方丈在内的清潭寺十位僧人命丧大火。”
孙一鸣一口气替他完说了,又道:“你若没什么要补充的,就把那个自称行凶之人带上堂来吧!”
一副打算速战速决的架势。
承平侯略显慌乱,强自镇定道:“没……没有要补充的。只不过,除了那名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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